【学姐能原谅我吗？】
聊天软件上，丁腾跃删删减减，最终打出完整一句话。那天在佳士得春拍挨过打后，褚战战并未将他联系方式拉黑，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可能是忘了，也可能对方根本不在乎。
打他只因为被绿后的骄傲使然，和情爱没丝毫关系。
他慢慢扯下领带，坐在自己办公桌后，盯着手机聊天界面等回复。他的助理则在门口工位上焦头烂额、战战兢兢。源于几分钟前双方的对话——
“丁总，我们现在的施工队进度跟不上，如果坚持赶工，可能有烂尾风险...”
“换个施工队。”
“...临时换可能来不及。”
“那你就想想办法。”
他目送下属出门，深知助理面对上司的冷血，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憋屈离开，不想辞职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
桌上手机并非毫无动静，时不时显示消息通知，只不过没一条来自于他等的人。
按捺不住地，男人斯文俊秀的脸上出现挣扎与恼怒神色——要不就算了，反正廷江电视台的节目即将收尾，他实在没必要继续讨好那女人。
可心底的声音在提醒，再求一次，就一次，褚战战出身、地位、事业样样强于他许多，再求对方一次，没什么可丢脸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得上这层关系？
这种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实际情况，他感觉自己被某种东西魇住了，两人唯一一次的床上关系令他生出心魔。午夜梦回，他总能看见对方用鲜血淋漓的手摸他的脸，语气无尽温柔纵容，问他想要什么？
可画面一转，美貌的女人表情变幻，神情又危险起来，语带警告：【我是有钱，又不是有病。】
光怪陆离的场景总是混杂在一起，有时他还能尝到舌尖有血液味道，腥甜又黏腻，来自于褚战战被他咬破的手掌。
当然折磨人的梦境并非全无好处，比如昨晚，他想起一些过往发生的事，确实曾真切发生，在录节目他生病期间。
美艳至极的DS女总裁毫不避讳节目组镜头，将他困在椅子里情真意切哄着喝药，因为不想得罪褚战战，丁腾跃顶着融臻大小姐和小白脸邵宁吃惊目光，很快把药喝完。
大约被丁腾跃的顺从取悦，等王宣和邵宁注意力转移，DS女总裁趁人不注意，在他耳边调戏一句：【谢谢心肝儿乖乖喝药，给我一条活路，不然我要心痛死了。】
她太会骗人了。
他假惺惺的一句“我需要你”换来“我在这里。”，和梦境一并，无一不是刮骨的温柔刀，刀刀撬开他心脏，以便随时剖出来，扔在地上踩碎。
回忆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回忆完所有细节，褚战战依然没回他。
丁腾跃将卷起的领带攥在手心，重新点开聊天界面：【学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发完这条，几乎是下一秒，聊天界面跳出新消息，仿佛不假思索，蓄谋已久。
【真的吗？什么都愿意？穿个女装看看。】
“... ...”男人脸色冷下来。将每一个字重新看一遍，在他求和好的话下面，对方提出一个侮辱性条件，并且最底下附上地址：文华酒店某个房间。
最主要的，这个交换也不见得诚心，更可能仅仅为折辱他，让他知难而退。
...
“你还真来了？”
酒店房间里烟雾缭绕，褚战战指间夹着即将燃尽的女士香烟，坐在地毯上。
“我让你穿你就穿，你该不会是变态吧？”她背靠沙发，抬头看丁腾跃一眼，便恹恹垂着眼继续用手机打字，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聊天。
“... ...”面对她的嘲笑，丁腾跃站立原地，倒是没有破防。
手机‘倏——’得一声，发来一条语音消息，褚战战没避讳他，直接点开。
【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遇到点麻烦，车让人碰瓷了。】语音里的男人声音求人求得理直气壮，【我胳膊打着石膏呢，帮帮忙？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钱没还？】
褚战战笑了一声，显然与其熟识，只不过她明显不打算过去，发语音随口瞎掰道：【你给贺羽或者赵锦楼、随便谁打电话，我这会儿走不开——】说完指尖一顿，斟酌那么下，追加一条‘诚恳’建议：【还是贺羽吧，她体制里上班，最擅长处理需要扯皮的事，而且赵锦楼不一定接你电话。】
发完将手机丢开，不再理会后续，这时候才认真打量起丁腾跃。
‘这逼穿女装还挺好看的。’她心道。只不过随便一句口嗨，对方竟然真来了，结果着实出乎她意料。人的变态念想一旦被满足，于是无端多出点耐心来——
“过来。”她坐在地上招手，目光顺着薄款黑丝往上，一直延伸至裙际，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你穿吊带袜了？”
“... ...”丁腾跃被满屋子的烟雾熏得眼睛难受，眼泪也出来一点，他很不喜欢二手烟，但刚才吸烟的人一直没正眼看他。此刻见褚战战神态变化，他才听话凑过去，跪下来低声道：“穿了。”
“学姐喜欢吗？那能不能原谅我。”他又问。
问完自作主张靠近，想索一个吻。
褚战战后退点避开：“你为什么会需要我原谅？”她很是惊奇，“说实话，我不认为我所谓的原谅对你很重要。”
巨大‘诱惑’近在眼前，她这会儿其实很想把手伸进去解对方吊带的扣夹，好在提前吃过药，因此情绪还算稳定。
“很重要的。你能不能...能不能亲我一下？”丁腾跃再次靠近，试图模糊重点。
褚战战不为所动，但也没执着于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摸过打火机重新点燃一支女士香烟，在陈皮薄荷的脂粉气中，故意戏谑对方性别：“姐姐，你长得好高啊...”犹嫌不够，紧跟一句，“胸也很平。”
“你是想和我搞姬吗？我不喜欢女孩子，性取向是男人。”
“我——我是男人...”丁腾跃快疯了。他有所期寄，却迟迟等不来一个吻。
褚战战从那变了调的声音中竟然听出些委屈。
“哦？”她故作惊讶，“是吗？那你怎么穿着裙子，你真的是变态吧？”
然后带着些好奇：“心肝儿，谁给你化的妆？”
“...我自己。”平日里精英又刻薄的男人前额靠在她肩上，摇头否认自己是变态，难堪得无地自容，“跟网上学，很简单。还有我不是变态...”
眼见即将给人逼上‘绝路’，褚战战把烟掐了，终于去亲他。并且在满足愿望方面，大方得很符合她霸道总裁身份，亲了丁腾跃一遍又一遍。唇与唇贴合，辗转碾压，细细厮磨...
只不过神情却冷淡又抽离，就像灵魂悬浮于半空之上，事不关己旁观着，说不定还有闲心数地上的烟头。
其实想来，认真忖度，他俩的相遇，更像是烂人配烂人。
她私生活混乱，性格不够健全，脾气也不稳定，最主要还有精神病。大多数时候花言巧语哄情人开心，出手够大方，可终究难以克制自己的阴晴不定。
好友至交里，只有赵锦楼看她看得最清，知道她骨子里是个神经病。
所以刚回国时，她想和赵锦楼结婚的念头，一点不作假。目的无非有三：第一他俩之间永远不会产生什么黏糊糊的情感纠葛；第二相比她宛如定时炸弹般的不稳定，对方则是另一个极端；第三称得上私心，以她的自毁倾向，说不定哪一天就疯了。认识的人里面，把神经病一样的自己交到那个老阴逼手上，就算救不了她，对方至少能将她稳妥处置。
但现在她在亲另一个烂人，对方烂得和她南辕北辙，只要价码开出足够高，连他本人也照卖不误，换取利益一点不含糊。
接完一个漫长的吻，两人分开。
舌头在口腔里搅动，褚战战搓了搓指尖，又想去摸烟。
“我原谅你了，”得益于交感神经兴奋，她出了很多汗，性瘾症有发作的前兆。干脆不耐烦赶人，“走吧，快走，赶紧滚。”
丁腾跃知道自己被敷衍了。
“你早就看穿我...”他突然不堪忍受，“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对我有所苛求？我做出任何事你都不应该觉得奇怪才是，学姐。我骗你，你骗我，我们这样虚与委蛇下去不好么？”
像后知后觉意识到身上还穿着女装，他脑海里不合时宜想到，自己此刻肯定如同他曾经侮辱过的在他事务所实习的邵宁那样——
【非常骚，很像婊子。】
但他错得离谱，姓邵的人家不是，他才是。此刻在一个女人面前求着当婊子的是他自己！并且褚战战还不肯要他，哪怕他姿态放得再低。
哪怕低到尘埃泥泞里。
他应该立马就走。他只是压力太大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梦，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反正他确实不是别人眼中的好人，对待下属苛刻，性骚扰实习生邵宁，靠□□交易在褚战战那里获得好处...色厉内荏，衣冠禽兽，道德败坏，人品堪忧。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可我不在乎别人，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宽容一点呢，学姐？”
嗨嗨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