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节目组招募，报名条件明明白白发在网上，我们事务所完全符合...之前还有贵台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确认参加综艺要签的协议内容，怎么突然之间反悔，说要换人？”
廷江电视台，丁腾跃和节目组副导演交涉，虽然心底出离愤怒，他面上依然表现出足够风度与冷静。
《理想之家》作为国内少有住宅改造综艺，节目开拍在即，导演组从上到下忙得焦头烂额。因而被总导演踢过来应付丁腾跃的副导演其实没多少耐心，若非对方在业界也算有头有脸，能被称一声‘新贵’，他早就开始赶人了！
“这个...”拿出踢皮球态度，副导演没法回答丁腾跃质疑，索性侧面推诿，“其实我不太清楚，主要是制片人意思，制片你知道吧？在我们这一行大于天。丁先生你先不要着急，我帮你找人问问，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原因。”
他东张西望，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倒霉蛋，一把拉住路过的场务：“靓琛，这位是腾跃事务所丁总，可能和我们有些误会，你帮忙解答一下？”
“？”场务挣了挣自己胳膊，没挣开，盯着副导演满脸写着‘甘霖娘！’。哪有什么误会，腾跃建筑事务所为啥临时被换他们整个节目组不都心知肚明吗？甲方爸爸的意思啊！
但副导演已经溜之大吉，把他留在原地顶包。面对脸色已经不太好的丁腾跃，场务发挥整个导演组一脉相承推诿技能，一指不远处场务助理：“那个谁！观众招募链接你在各平台发了吗？”
“发了，琛哥，”场务助理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小年轻，突然被问及工作，诚惶诚恐回答，“几个短视频和社交媒体都发过了！”
“...行，”轻啧一声，即便想脱身，场务也不好为难小孩儿，只得叮嘱几句作罢，“最好找一些长得漂亮脸上高科技又不太明显的观众知道吗？！”
场务助理连连答应：“好的好的，琛哥，我记住了！”
被晾在一旁的丁腾跃：“... ...”
被称呼为‘琛哥’的场务继续向其他人cue流程——
“灯光呢？”
灯光师向他比手势：“灯光OK。”
“道具呢？”
道具师应声：“道具准备好了。”
“嘉宾呢？”
还是场务助理：“琛哥，闫制片说三组嘉宾他来沟通，估计过两天就位，不会有问题。”
丁腾跃忍无可忍，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感觉受到轻视和严重智商侮辱；自从一手打拼出自己的事务所，在建筑设计行业拥有一席之地后，几乎没人敢用这种方式打发他；现在廷江电视台《理想之家》节目组简直在他的忍耐线边缘大鹏展翅！
然而比起抓狂，场务内心更抓狂，他觑见丁腾跃即将爆发，满脑子都是：甘霖娘！甘霖娘！甘霖娘！大哥你能不能去找别人？我一个小小场务，你就是问我我也不敢告诉你啊！
眼见冲突在即，大约是副导演良心发现跑去搬救兵，节目制片人堪比救星降世，远远过来解围。
“怎么了怎么了？”他先明知故问看场务，“杵这儿不动，摸鱼呢？”
然后才问丁腾跃：“丁总怎么来了？”
丁腾跃冷笑一声，勉强跟他虚与委蛇：“我只是来问一下，《理想之家》之前主动邀约我方，态度积极，为何说换人就换人？”
他已经做好制片人继续敷衍推脱准备。
岂料对方既然敢担任救场角色，自然敢跟他坦诚，制片人耸了下肩，告知真相：“条件是死的人是活的，金主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本来我们确实属意腾跃事务所来担任嘉宾之一，但投资人天泰地产不同意，爸爸嘛，他们说不要谁就不要谁，我也没办法。”
“... ...”一直自诩体面人的丁腾跃终于挂相，他神色阴郁，愤怒浮出表面，终于找到发泄怒火目标：所以天泰是在替邵宁出头，他都道过歉了，对方还想怎样？！男婊/子也是婊/子，只会依附赵锦楼那种有钱的老男人，一旦攀上高枝，果然立马回头报复...
他正想着如何反击，有女人打电话路过，对方似乎正处于暴躁状态，没注意侧方有人，直接撞上丁腾跃胳膊——由此带起一阵发甜的斩男香...
但香水主人性格与这香气截然相反。褚战战半转身，她今天也踩恨天高，穿后背镂空黑金裹身皮裙，发型没换，欧美复古爆炸卷。看见和自己撞上的男人，她神色不善问丁腾跃：“帮帮忙？看见有人过来不知道躲开？！”
“... ...”丁腾跃无言以对。本来撞他的女人第一时间没道歉，他正想发作，但看清对方长相，认出对方是谁后，他微微睁大眼，露出吃惊神色。
褚战战还在发难。她此时头晕耳鸣，连注意力都有些不集中，一小时前服的药没起到丝毫效果...为避免进一步失态，她现在急需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哪怕骂人也行。瞥见节目组制片人跟丁腾跃站得不远，以为两人认识，干脆指着丁腾跃问制片人：“这人你们花钱雇来的？人形路障？搁这儿暗算我呢？”
遭此飞来横祸，制片人冤枉极了，Dream&Shadow女总裁可不是他能开罪的。正准备说‘我们不是很熟’以此撇清关系，然而只来得及开口“我们不——”
举起食指示意制片人别说话，褚战战继续接之前没挂断电话：“...你说人已经来了？两小时前出发，他就是骑共享单车也该到了！长什么样？斯斯文文...这形容是想逗我笑吗？身高呢，哦，一米七八；还有什么显著特点，你就说一个斯斯文文，我上哪儿大海捞针；对方提起他现在跟电视台工作人员在一起？”
说到这里，褚战战恰好抬头，跟刚才撞上的年轻男人对上目光：男人穿着黑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外套搭在胳膊，长身鹤立，长相剑眉星目，倒是标准斯文败类模样；不论衣着气质，皆符合行业精英标准；几乎能一眼望出职业，无非律所，设计或投行。
见褚战战瞧过来，对方竟然些许紧张，一改最初愠怒，下意识跟她打招呼：“褚总...”
“我是，”褚战战用此时不太灵光的脑子思考，斯文符合?身高?刚才那个制片说什么来着...他们不认识？结合助理讲的人现在跟电视台工作人员一起——
她从头到脚巡视过丁腾跃，心不在焉对电话那头道：“人我找到了，什么斯斯文文...斯文败类还差不多，不过确实跟我要求很贴。”
这时候她神智已不大清楚，早忘了找制片麻烦，眼里只剩下丁腾跃。
也听不见女助理在电话那头茫然：“啊？什么败类？褚总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褚战战朝临时让助理帮她找的419对象招手，“过来扶我一把。”
丁腾跃眼神闪了闪，上前把人扶助，哪怕明知对方此时状态不对，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假装贴心，揽着褚战战肩膀离开，仿佛两人关系熟稔：“学姐，小心...前面有台阶。”
留制片一个人在原地目送他俩背影懵逼：“啊这...？”
另一边褚战战助理被老板挂掉电话，再回拨已经打不通了，意识到褚总可能认错人，她一瞬间脸色煞白，火速抓起包往外跑准备打车去电视台！
十几分钟后，被堵在城市晚高峰的路上。
“别催啦，加钱也没用，”司机师傅心态非常好，被一直催促不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小姑娘，“电视台在市中心诶，现在要到它旁边的文华酒店，除非安个螺旋桨飞过去。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
文化酒店，刷卡进电梯后。褚战战不再掩饰，双手环住419对象腰身，面对面半阖着眼问丁腾跃：“我助理交待你了吗？保密协议签过没有。”
“签过了。”丁腾跃面不改色撒谎。如果说之前仅是猜测，那么此刻已完全确定，曾经的女神学姐把他错认成约炮对象。
看着面前女人，他心中嗤之以鼻，想起褚战战曾是他读Z大时遥不可及的梦，想起为对方他甚至毕业后选择去Dream&Shadow实习，心中鄙夷情绪便上升到顶点——不知对女人还是对自己。
谁能想到呢？白月光女神原来是个荡/妇！他是双性恋，肯定会结婚生子，以前觉得只有褚学姐这种出身高贵且才华卓越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现在么，呵，不过如此。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两人虽然抱在一起，但心思各异；精英气质的男人满心不屑，面上却不显；长相美而艳的女人额头抵在他肩上，以一种禁锢姿态，胳膊将丁腾跃紧紧抱住。
虽然不以为意，但丁腾跃心中还是有些违和感。只可惜他没看过节肢动物门相关纪录片，如果了解球蛛科寇蛛属动物，那么他就会发现，对方状态像极了一只要把雄性拖进巢穴的黑寡妇，只等交/配过程中，将他吞吃入腹...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至于通往哪里，那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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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