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明做了个梦，梦里林小满和那个陌生男子亲密的靠在一起，手里拿着束漂亮的向日葵，像婚礼上甜蜜的留影，早晨查房时，
他觉得牙龈不舒服，可能是新换的牙膏过敏，刺激得阵阵发酸，反应引发胃酸，忍不住一直喝水，好不容易才把那股劲压下去，专心到病人身上，问了两句记录时，才病历都拿反了。
"周医生，你没事吧？"护士小李担忧地看着他，"3床的输液速度需要调整吗？"
周明揉了揉太阳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茉莉的香气。
林小满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见他回头，不动声色笑笑，将一个病历本连同银色的听诊器一起递了过来。
周明怔怔接过，才发现那本不是病历，而是今天早上交上去的手术报告，上面他签字的地方却是空的，主刀医生签名如同确认，如果就这样交上去了，既便不算操作缺漏，也属于至工作过失，追究起来性质非常恶劣，病房里到处都是人，林小满选择这样的方式补救，实打实很贴心了，
周明抬头，正对上林小满的眼睛。她今天化了淡妆，却遮不住眼下淡淡的青黑。两人目光相对时微微颔首，看不出笑了没有。
"谢谢。"周明接过听诊器，顺手签上字，不动声色递了回去。
几个病人恢复的都不错，情况稳定，周明被一群人簇拥着问了一会儿，再回头，林小满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
“周叔叔，我什么时候可以踢球？”3床疝气手术的小病人问。
周明拉回心神，刚想回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你们医院害死我儿子！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一个中年男人粗犷的吼声回荡在走廊上，伴随着护士们的劝阻声。
周明和值班护士对视一眼，值班护士立刻转身朝声源处赶去，并带上了房门。
周明俯下身和蔼道：“让我看看，你的小肚子是不是也着急的咕噜咕噜了……”
安慰完小病人，又耐心查完房，周明才匆匆赶去，
大厅里，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挥舞着病历本，周围是受惊的医护人员。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愤怒的家属，其中一名妇女哭得几乎瘫软在地。
"我儿子只是个小手术！怎么会死在手术台上？！"男人一拳砸在导诊台上，玻璃台面裂开一道细纹。
周明立刻认出了这个病例——上周五的阑尾炎手术，患者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术中突发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当时的主刀医生是陈院长。
"这位家属，请您冷静。"医务科的刘主任试图安抚，"我们已经启动了医疗事故调查程序..."
"调查个屁！"男人一把推开刘主任，"叫你们院长出来！"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陈院长缓步走来。他今年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我就是院长。"陈院长的声音沉稳有力，"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去会议室谈。"
周明皱了皱眉。陈院长有高血压，这种场合不该亲自出面。他动了动脚，正想上前劝阻，忽觉有人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
"太乱了，"林小满在耳边压低声说，"家属情绪过于激动，先报警吧。"
周明想了想，点头，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0，却被陈院长看见，扫来一个制止的眼神。
周明快步上前，还没开口，陈院长已转头点点头，"我能处理。"
周明还想再说，家属已经冲了过来。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儿子的！"男人一把揪住陈院长的衣领，唾沫星子飞溅到他脸上。
场面瞬间混乱。周明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陈院长前面："有话好好说！"
"滚开！"男人猛地推开周明，抄起导诊台上的金属病历夹，狠狠砸向陈院长。
"小心！"周明下意识扑过去，用身体挡在陈院长前面。
"砰！"病历夹重重砸在周明肩膀上，尖锐的边角划破白大褂，在他锁骨处留下一道血痕。陈院长也被撞倒在地，脸色煞白。
"院长！"几个医护人员赶紧上前搀扶。
警察终于赶到，迅速控制了局面。带队的警官开始询问在场人员，护士长递上了监控录像。
"是麻醉的问题，"，各种人群中，护士小彩的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根据手术记录显示，麻醉剂量有问题，我记得……”她目光扫向一边：“当时负责麻醉的好像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了过来，林小满茫然抬头。
“林医生好像不是麻醉医师吧……”
“不对，她在咱们医院只是医助，好像都没有……”
人群中已经有人低声议论起来，患者家属立刻向这边冲过来，被警察拦住。
周明转过身，眼神威严扫过，议论立刻消失。
警察拦不住情绪失控的患者家属，隔着走廊大喊"你是医生吗？是麻醉师吗？"一束束眼睛盯着她，眼神凶狠，"是不是你用药失误害死人的？"
林小满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白大褂下摆。
林主任拿过小彩手里的病历看了看，脸色也沉了下去。想了想，转身对警察说了几句话。
那边患者家属已经冲了过来，操起身旁东西就砸。
林小满本能后退，眼前人影一闪，已被周明护在身后
"我是手术负责人，"周明挡住砸到面前的手，声音坚定，"手术流程都有规定。需要整个团队确认，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们非常愿意配合调查事实原因，这位患者家属，请您冷静"
警察已经迅速行动，将医患分隔开来。周明暗暗松了口气，感觉被挡身后的林小满在微微发抖。
混乱过后，医院暂时恢复了平静。周明坐在急诊处置室里，护士正在给他清理伤口。
"伤口不深，但要注意别感染。"护士包扎完，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周明刚想站起来，门又被推开。林小满端着一个医用托盘走进来，看了他一眼，放下托盘，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寂静无声，她的动作也温柔安静，
周明看着她，怔怔坐下。林小满做好消毒，走到他面前，轻轻揭开纱布。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带着微微的凉意。
"谢谢。"她突然说，眼睛却没看他，，"又帮了我一次。"
周明注视着她的侧脸，她睫毛微微颤动，看不出情绪，和刚才的样子叛若两人。
周明忽然觉得，有时候她失控的样子更有魅力，哪怕伤心害怕，最起码生动，好过现在这样死气沉沉。
"你没事吧？"他定了定神，轻声问。
林小满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他。眼睛格外清澈。
周明心跳加速以为她要说什么，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便又没了下文。
气氛恢复空白，房间格外安静，周明忍不住失落，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小满已经处理完毕，回头收拾东西，周明在旁边看着，忽然伸出手放在她手上。
林小满抖了一下，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她。
"林医生，你有男朋友吗？"周明终于鼓足勇气，本以为会紧张，临到眼前，却觉得声音冷静的都不像自己的。
林小满似乎怔了一下，过了会儿才摇摇头。
"我……可以吗。"这时候，周明的心才跳了起来。
林小满沉默了多久，他的心就跳了多久，以至于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失控了，终于听到她低声说：“周医生，你不了解我……”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周明急切地打断她，
这一次林小满抬起头，周明真真切切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