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无言地走在深夜的小巷内，前头是关爱青少年成长的老马为他们开路，脚下则有高楼的万家灯火为他们照明，一切看上去静谧美好，但是各自心里焦虑烦躁。
毕东：“你不高兴？”
苏陶：“你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直播的？”
为了消除焦躁，两人同时开口，毕东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所以苏陶毫不犹豫地张口就答：“难道我看见你不务正业地开直播吸粉应该欢欣鼓舞吗？”
毕东耸肩：“为什么不？”
苏陶：“哈！一个北岗的女生已经让我够呛了，要不是因为班娜半疯半癫地被岳南搞定，说不定我已经被她们搞死了。现在倒好，你的粉丝圈已经冲出北岗，突破本市，直接面向了全国，什么清华北大哈工大，叫弟弟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有妹妹要给你送兰博基尼，我就算有海乃百川的度量也容纳不了这么情敌的多巴胺！”
老马默默地带上了耳机，播放歌单里的东北摇滚：“??你的媳妇你还要不要呢？要知道世事难预料，没准明天就跟外跑了。嘿嘿，天塌下来喽！嘿嘿，水漫过来了！嘿嘿，天塌下来喽！嘿嘿，水漫过来了！一群陌路的神儿啊，一扇开错的门那，一江春水的人儿啊，恰似东流着幸福悲伤……”这一刻，他幻想自己迷摇着扇子来到大型蹦迪现场。
毕东又耸肩：“可是刚才明明是你说的我可以向富婆求包养。我仔细想过了，这是一门很划算的生意，富婆包养我，我包养你，你负责学习玩耍，七年之后我们还是一起傲视群雄的两条好汉。”
苏陶：“……”这理论比外星人靠过山车穿越来到地球还要荒唐。
“没想到你这样一个没有原则的人！”苏陶简直怒不可遏。
毕东刚才还有点拧巴的表情一下舒展开，他用食指在苏陶纤细的小蛮腰上扣了一下下，“你吃醋了，你好久没有吃醋了，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你被吃醋逼疯的时候居然还跟踪我，哈哈哈哈哈哈——”
放荡又不羁笑声从耳机外部传进了老马的耳廓，那是东北摇滚都覆盖不住的自信。
苏陶被人反将一军心中大不悦，她伸出两根食指往毕东的胸口用力点下去，“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毕东虽然是个胸肌够厚的，但是被人这么一点，又痛又痒又酥麻，嗷叫着认输求饶：“啊~啊~啊哟~好了~啊哟~我认错我认错，女侠饶命！”
老马：“……”
这么对一个老人家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何况老子现在还在加班！
苏陶双手环抱在胸前认真审视这个她自认为还算熟悉，就算没那么熟悉但起码深入了解亲过小嘴儿的毕东，是如何一步步滑向猥琐油腻的深渊的？
毕东被苏陶逼在乌漆嘛黑的一个角落里用死亡凝视看了好久，如果再不自拿出诚意，他估计头上皎洁的月光也无法证明他的清白了。
“我爸转走了我所有的现金，冻结了我的一切资产，我总得想办法赚钱。”除了衣服穿得不是刚才直播的那件条纹衬衫以外，严肃得就像是准备搞学术答辩。
苏陶鼻孔微张，“你能有什么资产？”
毕东：“我有一套小公寓，是初三自己炒股时挣的。”
苏陶睨他：不确定的怀疑。
毕东：“我股票账户里本来还有108万，但是被我爸一夜之间全转走了。”没有办理身份证的未成年，能力强过超人也只能如此的弱逼。
苏陶：“……”
毕东：“我们家现在所有的食物和食材，全都明码标价，我每天买饭的钱都靠的是敖放替我付款。”
苏陶：“敖放好仗义啊。”
毕东五官继续拧巴，“那是我之前借给他追孔文怡的，现在他替我付款，我给他免息，他乐意至极。”
苏陶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收他利息？你们关系这么要好。”
毕东清了清喉咙，“亲兄弟，明算账。”
苏陶：“好像也有道理。”
毕东：“当然。”
只要不和苏陶扯上关系，毕东能做到在任何时候保持人间清醒，当然他也始终没有忘记今晚的终极任务，“所以你不生气了吧？”试探性低下头去看苏陶的脸色。
苏陶：“怎么可能！”理直气壮地正视。
毕东：“？？？”那本《女人为什么会生气》可能需要研究一辈子。
“那你想要怎样？”不能破罐子破摔任由事态严重下去，哄妻技巧又不如对方的驭夫术高明，两人一对决，他就是妥妥的弱势群体。
苏陶认真地思考，“老实说，以前只要你出场，就能给我带来快乐。”
毕东立刻活力四射，“耶！”然后又发现哪里不对，“怎么只有以前，难道现在不是吗？”
苏陶：“现在差一点，主要是被你的后宫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磨去了热情。”
毕东又蔫了，居然没了热情？！
苏陶话锋一转，“呃，倒也不是，就是觉得自己总受委屈，想要更多的补偿。”
毕东诚恳点头，要求合情合理，他甚至愿意现在就以身相许，情偿肉偿火腿肠，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想到这里他真是开心又振奋，双眼在黑暗里发出炯炯有神的光。
苏陶的食指在挠啊挠，一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反观毕东，那就是妥妥的以身赴死的大义凛然。
“所以我决定，要和你分成。”踱着步的苏陶忽然转身，终于想到了令自己更加快乐的方法。
毕东：“？？？”想了一想后一个拍手，“这就对了，不吵不闹，我们一起精彩纷呈。”高兴地哼起小调：“?你爱我我爱你精彩纷呈甜蜜蜜……”
苏陶：“分成，四六分成！你的直播收益，和我四六分成！”目测此刻的毕东智商下降，很
可能是刚才直播时消耗了过多的脑细胞。
毕东：“？？？”这个决定好像和情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为什么要分成呢？再说了，四六不太公平，显得我很小气似的。”
苏陶白眼伺候，“我六你四，对我而言并不存在不公平。”
毕东：“……”恍然大悟，直播收益，收割利润毫不费力。
毕东炒股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即将变成韭菜。
毕东：“我们的关系，谈钱是不是太伤感情？”
万万没想到，美好的爱情到了他的头上，跳过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激情阶段，直接向利益输送的最高境界奔赴。
苏陶皱眉，“怎么会伤感情呢？爱情与金钱本来就应该结合在一起，它俩是一切美好的左膀右臂，缺了一样都不会快乐很久，你只要稍微努努力，就能让我快乐起来。我有了你，又有了钱，我的快乐就双倍了，难道你希望我每天都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吗？你看看我的手，这两天练习捏脚都练出老茧了。”
双手摊开亮在毕东跟前。
毕东伸手去看，还没碰到苏陶的汗毛，手就被主人抬起来指天了，“我是要你给我摘星星吗？”
毕东抬头，“不是。”
苏陶又指向南边，“那我是要给你给我拿月亮下来吗？”
毕东看向那边，今晚的月亮又美又冷，“也不是。”
苏陶把手垂在身体两侧，失望至极，“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毕东：“……”历届辩论冠军，哑口无言。
苏陶：“其实你只是不那么在意我对吗？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你的股票账户重要！”带着哭腔，演技炸裂。
毕东已经咬上手指了——被怀疑被跟踪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占有战术性辩论优势的吗？
苏陶开始抽泣了，“你去吧，去直播，去向全世界炫耀你的智商，去为了你未来的太太完成人生财富的积累，以后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而我，也会凭自己的双手让我的丈夫尽情体会到足底保健的快乐！”修长的十指晾在月亮下，这种快乐以后再也不和别人分享。
毕东：“……”
“…………”
“………………”
他顿觉胸口被堵，仿佛被人在上面碎过大石一样疼得难耐，朝那背影快走两步迅速将人掰转过来，正要训斥辩驳，紧要关头才发现自己真是嘴笨，尤其是看到眼角那些晃动得就要掉下来的泪珠，几乎要当场要犯心绞痛，愣上两秒之后，干脆果断地送上一个真诚又霸道的——吻。
苏陶：“唔唔唔……”反抗挣扎。
毕东，不松开。
苏陶：“你……唔唔唔……放……唔唔……”
毕东，不松开。
因为车子被开罚单气不过折回来想训毕东却撞见此情此景的老马：操……你妈的……
苏陶：“唔唔唔……”嘴已经肿了。
毕东，不松开。
苏陶气急了，干脆反抱住毕东，比他还用力地亲回去——老娘嘴都肿了，就不可能让你的嘴还轻松着。
两人干架式地抱在一块硬啃。
老马：私人司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列为高危工作？？？
5分钟之后两人放开对方，苏陶捂着自己又疼又肿的嘴大喘气，用眼睛在黑夜的水泥路上寻找棒子，毕东要是再欺负她，她一定把他一棍子给敲晕。
“以后，从此以后，都不准再提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内容！永远不准！”光是脑补都够他心梗脑溢血的了。
苏陶呼哧呼哧气不过，为什么一根树枝都没有？环卫工人现在连植物都不放过了吗？
“三七分成。”毕东温柔地投下了一颗炸弹，毫不犹豫且坚定不移。
苏陶：“……”停止搜寻木棍，“你说什么？”
毕东：“我们三七分成，我三你七，我永远爱你。”
睥睨一切的王卸下王冠，如果有天他与世无争，那一定是必争的东西让他放下骄傲。
苏陶眼睛咕噜转一圈，漫不经心地揉着快变成香肠的嘴，“Deal，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