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承川留在二层小楼休息，褚知和还是要回海里，当着褚知和的面他不敢瞎说，等人走了又忍不住感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真不会一直都要这样吧。
“呸呸呸，别乱说。”
付承川上了楼，颠簸大半天他很疲惫，精神却非要和他作对，亢奋得要命，他呆愣着望向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翌日八点，沃尔特来到小楼外，一触手踢开门，噔噔爬上二楼，拧开卧室的把手时发现付承川还在睡。
真是一个懒惰的人类，它跳到床上用触手把人扇醒。
付承川被扇得一眼海腥味，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你二百五吧，果然是郴铭的孩子，这神经病也是让你遗传到了！”
沃尔特听不懂二百五和神经病是在骂人，付承川等于无效发火，他拿过手机给褚知和打电话，主要是告状。
在褚知和面前，沃尔特再次变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鬼样子，但电话一挂，它又开始挂脸，趾高气昂一番后，跑下楼去看电视了。
付承川小声嘀咕：“妈呀真小气，不就说了句它长得吓人吗，竟然记仇记这么久，倒是和它爹有一拼。”
他洗漱好吃完早餐，拿上潜水装备，沃尔特带着他和褚知和会合。
付承川不喜欢潜水的最大一个原因是不安全，但现在他在海里有人，所以就可以放心地大胆尝试。
在褚知和的帮助下，他带好潜水装备，沃尔特又变大了一点，毕竟装备也有重量。
在海里不能说话，付承川安静了不少，因为生物学机制和其他的原因，游动的鱼群十分有“秩序”，从而观赏性极高。
褚知和只带付承川参观了几处珊瑚礁，因为它是海洋景观中最绚烂、最具生命力的代表。
海洋无疑是神秘且危险重重的，所以只欣赏美丽的一面才最明智。
初级潜水者并不适合时间过长的海中探险，半小时后，沃尔特就载着他们上岸了。
潜水设备在20kg左右，付承川卸下后顿觉一身轻松，除了摄影他没有长久的爱好，鱼的确好看，但如果每次下水都这样有点累的话，他也不会坚持太久。
比起潜水，他当然更喜欢没有负担的海面穿行。
上岸后，付承川躺在石头上缓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下褚知和。
“那个……怎么没看见郴铭？”
褚知和回答道：“应该在附近吧。”
付承川蹭一下坐起来看了一圈：“没人啊。”
褚知和想说可能附近的一条鱼就是郴铭，或者根本看不见，但又怕把人吓到，当然付承川更有可能破口大骂，但愤怒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这样，褚知和没必要让好友生这个气。
“可能游走了吧。”
“他真的和沃尔特它们长得一样，你叫出来让我看看呗。”
“还是别见了，”褚知和说，“你们两个一碰面就吵。”
“那吵起来肯定不怪我，都是他的问题。”
褚知和嗯了声，藏在他们上方的郴铭心又碎一次。
“沃尔特怎么不见了，又去吃鱼了？我都怕它一不小心把伊桑也吃了，为什么捕猎要带着伊桑？它的个头这么小，应该帮不上什么忙才对。”
褚知和点头，“捕猎是帮不上什么忙……”
他没继续往下说，只给了付承川一个眼神。
“不是吧，这么小气吗？”付承川忽然想起了什么，“哎上次你住院我回家拿东西，它们就写拼音问我你怎么没回来，你知道它们叫你什么吗？”
褚知和明知故问：“什么？”
付承川故作神秘：“是妈妈！你说还需不需要纠正它们一下，毕竟你又不是它们的妈妈，是不是它们遇到你的时候很小啊，才认错了……”
“应该不需要纠正……吧。”
付承川说：“这还不是大问题，最重要的是你还是不要和郴铭在一起，物种都不同，虽然他能变成人，但本质是动物，还是野生的，和我们这种高级动物差远了……”
“我和他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但是你现在从陆地转移到海洋中生活了，你吃的东西是他买的，那俩黑蛋也是他的孩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你俩别再又死灰复燃了。”
付承川继续说：“还有一点，他是动物，到繁殖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再生几个都是小事，你往大的方面想想，你难道愿意和动物分享伴侣吗？”
他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劲，脸色一下变了，“他和同类生过了，你已经和动物分享伴侣了！”
付承川跳起来狠狠蹦了几下发泄：“该死的！”
他吼完突然意识到这话不妥，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悄摸看了一眼褚知和。
他这嘴简直太不把门了，褚知和有洁癖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要悬崖勒马……”
“我知道，我不会……”
郴铭快被气死，为什么要给他造这种谣，他从来没和别的生物交/配过，只和阿和上过床。
付承川太可恶了！就算是一点点捏死他也不解恨！
气氛瞬间垮下去，付承川托着脸发了会呆，褚知和刚整理好措辞打算安慰他，他突然脸一沉，开始骂起郴铭来了。
“本来就是一个动物，就生活在海里得了呗，上什么岸，能变成人了不起啊，就算变成人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低等生物！”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遇到他，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不正常的人？!”
沃尔特吃鱼回来，听到付承川大喊大叫的，还以为在骂它，脸瞬间耷拉下来，但听了两句发现在骂它爸爸，遂当做无事发生。
褚知和扯着他坐下，“别生气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除了接受没别的选择。”
付承川一把握住他的手，“不就是要生活在海里吗？我们买个靠海别墅，在里面弄一个两三米深的泳池，再灌上海水不行吗？省得待在这儿了，海里还是比较危险的。”
有一瞬间，褚知和真的动摇了，但又想到每天只能被困在那一方，倒觉得不如像现在这样，可以在海里四处转转，他还是很喜欢看鱼和珊瑚。
安静待在一旁的沃尔特不乐意了，猛地破开水面，把自己的大脑袋砰一下摔上去：【妈妈不要走！】
然后凶巴巴地扭头喷了付承川一脸水：【坏人！】
“妈呀！”顶着一脸口水的付承川忙不迭地跑去洗脸。
沃尔特用头蹭蹭褚知和，褚知和不悦地说：“沃尔特，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沃尔特扑棱着触手，【他是坏人！】
付承川用海水洗了两遍脸，一回头看见沃尔特上来了，顿时慌了下：“褚知和看好它，别让它咬我！”
褚知和说：“它不咬人。”
话音刚落，沃尔特就突然张嘴呲牙，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褚知和抬手在它脑门上拍了下，沃尔特才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真的不咬人。”
付承川：……
“你让它下去！”
沃尔特下水后付承川才敢过去，他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那个想法不错吧，可行性是不是蛮高的？”
但他见褚知和不说话，就知道八成没戏，“怎么了？不走吗？”
“我不喜欢室内的泳池，而且，在这儿也几乎见不到人……”
褚知和的思绪开始混乱，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一点条理，“我的意思是，能适应陆地生活了我就会回去，在这之前，还是先待在这儿吧。”
褚知和的决定付承川当然会尊重，“那好吧。”
“嗯，你不用担心我，郴铭其实很少出现在我面前的，我们基本上不交流。”
一提到郴铭，付承川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伊桑窝在沃尔特露出水面的半颗脑袋上，觉得翻白眼很有趣，于是两只幼崽有样学样。
“不说他了，我们去玩吧，”付承川伸了个懒腰：“别潜水，就在海面上转转……”
一开始付承川老实坐着，慢慢地又站起来，走到最前面大喊：“冲啊。”
沃尔特听到他喊，很给面子地提速，他脚下不稳，一下就被甩进了海里。
不过幸好穿了救生衣，付承川也会游泳，沃尔特看着他乱扑棱，白了他一眼，用触手把人卷起向空中一抛，下一秒，付承川就结实地掉到它的背上。
“哎呦摔死我了。”他扶着腰翻了个面，仰躺着抽气。
沃尔特偷偷笑了两声，虽然它觉得自己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听到了，付承川质问它：“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说要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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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承川定了凌晨的航班，从小岛到F市没船，只好让沃尔特送他到F市。
对此他非常不放心，非要和褚知和一路保持通话，以免被沃尔特暗害。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一人一崽启程，此时是十一月中旬，太阳落山后气温只有二十度，付承川怕吹上几个小时的冷风，人再被吹傻，于是把二层小楼的被子带上，躺在沃尔特背上从头盖到了脚。
临走前，褚知和捏着沃尔特的触手嘱咐它不要游太快，又和付承川说千万别睡着了，再不小心掉到海里。
付承川摆摆手说：“放心吧，我刚喝了咖啡，一定不会睡着！”
褚知和靠在礁石时，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逐渐消失。
伊桑没跟着去，本来沃尔特也要带着它的，但被褚知和拦下了。
它现在个头虽然不大，重量还是有的，褚知和把它从自己的左肩换到右肩，伊桑迷迷糊糊的，用触手卷了卷妈妈的手指。
在黑暗中，褚知和闭着眼小憩，他和付承川的通话刚刚结束，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睁开眼，身子也向另一边倾斜，“别碰我。”
那只手悬在他的左上方，停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