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迪庆秋意已浓,萧牧云站在路边抱臂靠着行李箱,飞机快落地的时候偏头痛犯了,这会疼得抬不起头,约好接机的人已迟到了五六分钟,她正拿起手机翻找联系方式,一辆丰田越野车打着转向灯朝这头靠近。
车子一停稳,司机就快步向她走来,边走边问:“您是藏一客栈的萧小姐吗?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萧牧云没听对方说完就点头“嗯”了一声,开门上了车,正好座位边有矿泉水,她翻了翻包,服下一粒止痛药。
头痛在涨潮,一浪高过一浪,周遭的声音和光亮在她脑海里一一放大,放行李的声音、关后备箱的声音、上车关车门的声音,都让她难受得眉头紧锁。
偏偏司机又开始说话;“您好,我叫戴叙,今儿个人手不够,临时出了点状况,来得晚了,实在抱歉。”
牧云闭着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没事。”
这客人,难搞。戴叙心里默默下了定论。
等红灯的间隙,他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后排的这位客人,皮衣配牛仔,发尾刚过肩,帽子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暗红色的唇,虽然五官只瞥的见一官,但足以感受到十足的冷气。
惜字如金的女人可不好惹,得远离,必须得远离!一想到这样的客人,居然订了一个月的房,想必还是个不差钱的主,戴叙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望向窗外瘪了瘪嘴,一路无话。
车子刚驶进院子,戴叙接了个电话,有对临时订了房的客人让他去接机。
真是应了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正巧合伙人不在,当值的员工临时请了两小时假,整个客栈只剩下清洁工和他这个素来不闻不问的甩手掌柜,本以为今天只需要接待下这位高冷的长住客人,没想到刚到客栈,又被催着去机场。还不如刚才再晚点出发,也不至于要跑两趟,戴叙腹诽着,手上加快了动作。
“您是想住楼上还是楼下?空着的房间随便挑,我可以给您安排个套房。”
“楼下。”因为懒得爬楼。
“好嘞!那我先把房卡给您,行李我帮您拿进去。我要去接个客人,等我回来再办入住可以吗?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
戴叙一走,牧云就关上门扔掉帽子墨镜,斜躺在沙发上。
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左前额跳动的血管似乎冷静了一些,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每一个心跳,那个被疼痛撕碎的自己,好像正在随着心跳一片一片拼凑黏合。
偏头痛十几年了,每次都是毫无征兆地来了,摸不透诱因,因为诱因实在太多,有时候是太累了或太热了,有时候是下雨了、刮风了,有时候是没睡好或睡太多,甚至有时候只是一道刺眼的光,一种特殊的气息,永远防不胜防,永远是手下败将,好像只要活着,就会猝不及防地来袭。
止痛药是唯一的盾牌,虽然并不总是有用,但至少这一次,她又侥幸地捱过了。
戴叙从机场回来时,多吉已经在了,给新来的客人办完入住后,坐在茶台前的戴叙朝西厢房努了努嘴说道:“那位大主顾萧女士已经在了,我刚才没来得及给她办入住。”
多吉倾身向前,挑了挑眉,咧嘴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戴叙嘴上装糊涂,脑海里却开始回忆起这位客人。
多吉哈哈大笑,带着藏族口音回道:“叙哥在装!”
被拆穿的戴叙半捂着嘴,摇头说道:“不怎样,捂得严实,看不到脸啊!个儿也不高,肯定算不上美女。最要命的是不说话啊,加一起都没超过仨字!这种人八成难伺候,你当心点。佛祖保佑。”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朝堂前唐卡上的度母拜了拜。
多吉却不以为然;“小齐哥说了,只要打开方式正确,这世上就没有高冷的女人!”
多吉口中的小齐哥名叫齐一,是戴叙的发小,当年和戴叙到了香格里拉就爱上了这里,随后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开了这家客栈。
戴叙一副“你是没见识过”的表情,正要开口反驳,忽听西厢房传来一阵东西打碎的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顾不上聊天,两个人都冲过去敲门询问,里面许久没有回应,戴叙担心真出什么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刷了门卡。
那一眼,他永生难忘。穿睡袍的女人在地上躺着,湿哒哒的发丝胡乱纠缠在脸上,玻璃溅得到处都是。
戴叙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完了,五星好评没了!
多吉见状,不等戴叙吩咐,立马回头去拿氧气袋。
牧云并没有失去意识。
方才头痛缓解后,她出了一身汗,浑身粘腻又发冷,她就想着洗个热水澡缓解一下。洗到一半就发现自己缺氧了,眼前变得不真实,明晃晃的一片,她胡乱冲了一下,穿上睡袍就打算去床上躺着。
走了几步发觉脚下虚浮,站立的地方仿佛从木板变成了沼泽又变成棉花,最后落在云端,又直直往下坠。
她踉跄地去扶桌子,发现手也重得不听使唤,最后重心一偏,身子就随着花瓶一同落了地。
她听到了敲门声,声音闷闷的,好遥远,她看到有两人过来的影子,但眼前像罩了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离得很近,声音因为着急变了调:“缺氧了?”
牧云无力开口,只是眨眨眼。
莫名其妙的心虚内疚把戴叙的心揉成一团,他试着把地上的人抱起来,只是陌生人的身份让他不敢对视亦不敢靠太近,以至于公主抱的姿势别扭得像是在献哈达。
吸氧后,牧云的感官被一一唤醒,她看清了眼前这个坐在床边的男人正是之前的司机,边上还有一个年轻小哥哥在收拾玻璃碎片。
她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司机一连串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刚才忘了提醒您,这刚到高原呐,不能洗澡,容易高反。是我疏忽了,实在太抱歉。对不起啊。”
牧云倒是不以为然,反过来微笑着安慰对方:“没事,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每次跟我讲话都在道歉。”
她的声音沙沙的,刺得人发痒,戴叙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向别处。
多吉收拾完,过来确认客人情况,看到她右手有血,叫了一声:“呀!扎到玻璃了!”说完转身出去拿医药箱。
牧云抬起手看了眼,原来扎了几片玻璃,怪不得隐隐作痛。
“欸?您别动!等医药箱来了,我帮您清理。”
“拔掉就是了。”说话间,牧云已经在戴叙诧异的眼神中拔掉了手掌上三块玻璃碎渣。
“……”戴叙的心脏仿佛被捏爆了,徒手拔玻璃的女人也不好惹啊!
多吉拿来了医药箱,牧云拗不过戴叙的坚持,不情不愿地把手伸了过去。
戴叙小心翼翼捏着手消毒,余光无可避免地扫到了牧云领口前的一片春光,只觉着被人捂住了口鼻,憋得心慌,他赶紧收拾好药箱,架着多吉逃也似地离开,留下抬着手一脸错愕的牧云。
多吉没走多远就哈哈大笑,揶揄道:“叙哥,我怎么看你还害羞了呢?”
“呸!我一大老爷们儿,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会害羞?”
“我可瞧着她像拉姆!漂亮!”
“……”戴叙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没注意这姑娘长什么样。这可真稀奇!
多吉见戴叙没反应,纳闷道:“欸?你不是说她高冷吗?没觉得呀!我倒是觉得挺亲切呢。”
戴叙皱了皱鼻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
多吉嬉笑着耸耸肩,转移了话题:“那个,小齐哥说他下周回来了。”
“嗯,他跟我说了。”
“那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国庆后回北京吗?”
“嗯,忙完小长假就走。”十月再不回去,他怕被家里的掌门念叨死。
刚才发生的事像是一场梦,牧云稍稍缓过神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男闺蜜蒋誉泽的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眉飞色舞地描绘了一遍。
誉泽反复确认牧云的身体状态,确定她真的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越来越唠叨,我现在怀疑你年纪大了雄性荷尔蒙下降了,变成老妈子了。”
“小云你到底知不知道高反严重的话是很吓人的!”
“我知道啊,会要命嘛。”牧云不以为然。
“你一个人呆那么久行不行啊,我怎么这么不放心呢!”
“沈柯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哦。”虽然她没想过要跟沈柯聊今天发生的事。
“他不担心才是真的有鬼嘞!巴不得你不回来,他好在这边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你长点心吧,没结婚就这样,结了婚还了得?拜托你慎重考虑好不好?虽然背后讲人坏话不道德,但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没道德。”提起沈柯,蒋誉泽就来气。
牧云长长地叹了口气:“来不及啦……两个妈妈这几天要去给我们选日子。”
“有什么来不及的,结了婚还能离婚呢!”
“这婚不是我说不结就不结的,两家利益都捆绑在一起了,我只需要做好工具人的本分,对大家来说就是皆大欢喜,”这事不想也罢,一想到就整个身子垮了下来,牧云苦笑道,“只需要牺牲一个我啊哈哈,多划算。我现在只能小范围反抗一下,就像这次来云南,都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唉,算了,不提他,扫兴。”
“好,不提。那你说说刚才的艳遇。”
“艳遇什么呀,就我刚才素面朝天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模样,没把对方吓到就算他走运了!”
“我就问一句,那个人帅不帅?”
牧云噗嗤一笑,强压着嘴角,一边回想一边说道:“看着像是同龄人吧,没你高,也就178的样子,不过身材一看就是有练过,非常fit。嗯……脸嘛,我想想啊,国字脸,单眼皮,但是是大眼睛,眼窝蛮深的,鼻子很挺,嘴嘛,就是正常的嘴形,皮肤……”
还没说完就被誉泽打断了:“等等等等,这么详细?萧牧云你可以啊!深不可测呀!过了三十,果然如狼似虎,出息了出息了!这段艳遇我追更了,你可别挖坑啊!必须得给我文字直播!”
“你有病吧你!少把你们臭男人那种肮脏的想法往我头上扣哦,我只是单纯地欣赏帅哥,啊其实也没很帅啦,还不如藏族小哥哥。”
“哦吼,还有藏族小哥哥,不错不错,你要多交流交流,深入地交流,趁这个空挡,放飞自我!等你回来就没机会喽!”
被逗笑的牧云翻了翻白眼道:“我发现你这人毫无底线,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道德败坏之人。”
“我说了啊,我没道德。底线?要什么底线?你好好的,就是我底线呀。”
“哇,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不要太感动,给我介绍几个姑娘就成,哥们最近感受到了寂寞。”
“滚……我已经把身边能介绍给你的都介绍完了,谁晓得你这么难弄。”
“你摸着良心说,我难弄吗?不难弄吧!那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牧云是真不明白。
“算了,你不懂。好了,我要开会了,拜拜。”
“这么突然……靠!就这么挂了我电话?”
萧牧云走出房间的时候天色已暗,院子里飘过来一阵阵的烤肉味,食欲被勾起,才想起今天一整天只吃过两口难吃的飞机餐。她拿起手机低头琢磨着去哪吃点东西,就听到多吉爽朗地招呼道:“萧姐姐,来,一起吃呀!”
萧姐姐?牧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抬眼对上多吉期待的眼神,看一边的戴叙倒是没什么反应,置若罔闻地只顾烤肉。
牧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肚子很饿肉很香,但大家也不熟,不知道冒不冒犯礼不礼貌,看看戴叙也并不是很欢迎的样子,她支吾着摆了摆手,正要开口找个理由拒绝,就看到多吉飞也似地从身边经过,去厨房拿了新的碗筷。
牧云尴尬地坐到戴叙对面,寻思着说点什么打破这略僵的局。
“老板怎么还自己动手烤肉?”
“因为他很会烤肉!你尝了就知道了!”多吉抢先道。
戴叙朝多吉翻了个白眼,夹了一块牦牛肉给牧云:“尝尝,今天刚买的牦牛肉!配上我们秘制的花椒面,你试试!”
“嗯!还真不错欸!”牧云又夹了一块,频频点头。
三人都不是爱客套的人,凑到一起少了许多无谓的寒暄推诿,聊天自是轻松愉快。
就是牧云一口一个“老板”让戴叙听着别捏,他找了个间隙插嘴道:“别叫我老板了。我叫戴叙,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小戴,小叙,戴哥,叙哥……随您的便,但千万别叫我老板了。”
牧云扑哧一笑:“哥?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保不齐你得叫我姐。”
她一拍脑门,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道:“差点忘了,我还没办入住呢!”
牧云顺便跟他俩道明情况:“我来这是半出差半休假,具体哪天退房我还不确定,大概是在国庆前后吧。房间卫生也不用天天打扫,早餐的话,你们吃什么给我留一份就行,我不讲究,也不想太麻烦你们。房费可以退房的时候一起结算么?到时候我还需要开发票的。”
戴叙和多吉撑着脑袋乖乖听着,还没回应又听到她说:“我这段时间产生的费用,吃的用的,都先记帐上啊!啊!还有我打碎的花瓶,别忘了!”
“花……”戴叙本想说花瓶就算了,这点小事无足挂齿,但刚张嘴就被打断了。
“啊!还有!能不能帮我租辆车,我自己租怕被敲竹杠,我想去附近的县上还是自己开车比较方便吧。也要能开发票的!”
多吉偷偷瞄了一眼戴叙,清清嗓子壮了个胆道:“租车?我们就有车啊!你拿去开好了!叙哥不会有意见的,对吧?”
戴叙原本也是这个意思,正好多吉给了台阶,就顺着说道:“嗯,反正现在客人不多,你有事就开走好了,或者我空的话,也可以给你做司机。”
他面上无波,但后半句话明显底气不足,说完就有些悔意,担心牧云听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上赶子。直到听到对方浅浅地应了一声,他才悄悄舒了口气。
吃过东西回到房间,萧牧云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沈柯发来的信息还没回,她懒得打字,便通了几分钟电话,她没说白天的遭遇,当然也不信沈柯口中的“上班下班吃饭麻将”,此刻他们别的默契没有,避重就轻的心思倒是挺一致。
在一起一年半,她已对沈柯的性格脾气以及心底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也正因为足够了解,才有牧云如今的保留和敷衍。
她也想过,这段谁也不在其中的感情为什么还在继续?只是每次想到两家人切割不了的利益网,想到自己身后无人可依,想到要独自面对的狂风暴雨,她就犹豫地收回了心底的小心思。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幻想了,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了吧。
这是萧牧云在香格里拉的第一晚,却仿佛已在此地过了很久,仿佛是老友相聚,是故友重逢。
临睡前她闭着眼睛回想,想到戴叙浅褐色的眼睛,眼睛里面好似很浅,浅得看得清沉入眼波的水草,又好似很深,深得再多看一眼就会被吸入漩涡。
对于从小到大都被周围男生奉为女神的牧云来说,这样的眼神是再熟悉不过了。
即使男人掩饰得多么天衣无缝,经验丰富的女人只需一眼就能识破。只是男人总自信满满地筹谋,女人总不着痕迹地佯装不知。
戴叙难得地失了眠,催眠的歌单来回循环了几遍依旧清醒,现在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他又看了眼和齐一的聊天对话框,懊恼地扔掉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握起拳头捶床。
果然失眠让人失智,太离谱了,他居然在凌晨2点半给齐一发了条信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等他发现这句话是多么狗血,更狗血的是撤回不了了之后,他真的想撞墙。
于是本就难免的夜彻底无眠,他的注意力成功地从萧牧云转移到了齐一身上,他设想了一万种齐一看到后的反应,越想越崩溃,只想从床上钻出一条缝来把自己埋进去。
一直到多吉来叫他吃早餐,他才垂着头出门。
“哥你昨天没睡好啊?”
“很明显?”戴叙搓了搓自己的脸,看到餐桌边的牧云,心虚地低头滑手机。
“嗯啊,看你脸色不太好,待会再去补个觉吧!哦对了,小齐哥早上打电话给我了……”
戴叙听到“小齐哥”三个字已经丢魂失魄,惊得手机差点掉地,根本听不清多吉说了什么。
多吉寻思着他这是睡眠不足脑子不够用了,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小齐哥让我给他开一下公共区域监控的权限,我已经添加了他的设备。”
“就这事儿?没问其他事吗?没提起我?”
“没啊,就这事,我还在纳闷小齐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客栈了。”
好你个阴险狡诈的齐一,戴叙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齐一的电话就来了,他看了眼头上的摄像头,这小子绝对在监控背后!
戴叙瞄了眼正在剥鸡蛋的牧云,背过身子按下通话键。
齐一先开口,欢快地喊道:“早啊,朋友!”
戴叙翻了个白眼:“有事说事。”
“别呀,没事就不能跟你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了?好你个渣男,起床就不认人了。是谁凌晨不睡觉跟我发暧昧微信来着。”
戴叙心虚地怕听筒声音太响被旁人听到,一个劲地按音量键,扶着额低声反驳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因为深夜睡不着看了部电影,有感而发!”
“哦?什么电影?”齐一憋着笑,有意变了声调捉弄他。
“就那个什么,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就一粗人,我跟你探讨还不如去山上找头牦牛。”
“对!我就一粗人,我啊,建议你去跟餐厅吃早餐的那位女同志探讨一下。”齐一实在忍不住,笑得打颤。
戴叙一下涨红了脸,猛地环顾四周,好在牧云已经走了,他又气又恼,搬出了杀手锏:“齐一,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的小雅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外面的光荣事迹!”
“哥,哥,我错了,我不说了,我闭嘴。你怎么还学小学生打小报告了,我们成年人还是聊一聊那个爱情……电影嘛。”齐一可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他。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你就别给我贫了!”
“哥,我就是想知道,那女的是哪一点打动了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戴哥哥?”
“都说了是电影!是电影!”
“哦哦,那我重问,女主角很漂亮吗?怎么就入了你,哦不,男主的眼,嗯?快告诉我,我迫切想知道。”
“……”戴叙直接挂了电话。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要么是他鬼迷心窍了,不然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是种玄学吗?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身边走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只看到了这个人,而不是别的谁?
齐一问她漂亮吗,她是漂亮,可是漂亮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对别人没有这样的感觉?一个寻常路人而已,除了一张脸一个名,其余一概不知,谈什么情啊缘啊?
美女嘛,难免心动,但她就是个住客而已,哪有什么故事可发展,还是少接触为妙。
戴叙打定主意,决定冷静几天,躲在房间里隐居,出门前先看一眼监控画面,确保牧云不在才出来。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