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与夏(三)

修出神地看着应微月的脸,脑海中如起了一场大风暴,将那些不堪的记忆全都带了回来,一时,头痛欲裂。

“掌门,我对司夏,从来都只有师徒情义。”修整理好情绪,说道,“我不会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应微月只是看着修。

修想了想,说:“当初让你撞见那样龌龊不堪的事,我很抱歉。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敛秋寒,就是因为那次所带来的影响。可如今看来,你对敛秋寒的感情已经超过了简单的喜欢和情爱,而这种感情我无法理解,也不想了解。月儿,你可以为了敛秋寒放弃仙玉门、放弃正道大义、放弃一切,但我不行,我对司夏从始至终都只有师徒情,绝无他念。”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极为坚定,找不到一丝迷茫或隐瞒的迹象。

“仙风祭坛封印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仙玉门毁在他手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阻止他们。月儿,你有伤在身,就多加休养吧。告辞。”

修行礼正要告退,却听应微月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修长老,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修停下望向他。

“你知道……真正的复活禁术吗?”

“……”

修的目光登时变得很深,很深。

过了许久,透明的波纹再次散开,转瞬即逝。

应微月正襟危坐,良久,微微叹气,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

对于曾经活在乱世、叱咤风云的赤风仙来说,安于一隅之地,寻求宁静岁月,是余生所念所想,可因为一个徒弟,一切就这么乱了套。

应微月在冰室闭关了三个多月,终于将蚀仙散的毒素清理了个大概,因为这毒加了其他成分,清理起来也更麻烦,着实费了他不少力。

这毒由谁所下,他心底有个答案,却是不知为何,因此应微月出关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夏,想要问个清楚。

彼时尚年少的掌门因为心中有气,想也不想就冲进了寝殿,却不曾想会撞见一室春光。

床上两人前胸贴后背,以半跪的姿势,衣衫不整,长发纠缠,大汗淋漓,凌乱的轻喘声令人面红耳赤。昔日温和含笑的长老面色异样的潮红,带有明显压抑着的愉悦和爽利,薄唇微咬,眼神迷离,眼角珠泪浸润潋滟,是以往从未见过的绝色。

后面的少年一手搂住前者腰身,一手钳制他的下颌,脸上表情满足愉悦,与平时冷漠严肃的样子相差甚远。他的眼睛迸溅着兴奋的精光,死死盯着前面的人。

见到突然闯进来的应微月,两人均是一愣,修又气又羞,强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颤抖着身体,几乎是立马别过了脸,绝望地闭上眼睛。

夏快速拿了被子遮住修的身体,搁在修肩膀上的脸微微一侧,用力吮吸着修的耳垂,眼神挑衅地看着应微月。

应微月当场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修长老和夏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仙玉门并没有规定不能白日宣淫,可他们是师徒啊!一个是仙玉门德高望重的首席长老,一个是前任掌门年少有为的公子,怎么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应微月立马转身,想要离开这荒唐之地,却听见修长老叫了他一声:“月儿!”

他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尚且成年,又刚当上掌门不久,仙玉门大小事宜都还是由长老们管理着,如果是修长老撞见这种事,该如何处理?

“月儿!我……”

修自知已无退路,轻呼一声,却被身后的夏推了一把,身子直往下倒,摔进华贵柔软的锦被里。

恍惚中好像听见修长老在叫自己,应微月一阵纠结,见修长老那样,也不知是被逼还是自愿,若是自愿也就罢了,若是被逼,那么他绝饶不了夏,可夏对修长老那么好,又怎么可能会逼他做出这种事?

他不敢回头,只是慢吞吞地喊了一声:“修长老……”

夏的脸色非常难看,被人撞见也就罢了,这个人居然还是他一直嫉妒、无法超越的应微月,而都到这个时候了,修居然还想要向他求救!

夏眯起眼睛,神情阴郁,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想要报复的扭曲想法,于是他将修推到床上,附在他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师父,就算是死,我今天也要当着他的面上你。你尽管叫吧,让应微月回头看看,你在徒弟身下的样子是多么淫、荡、诱、人!”

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还没回过神,夏突然掐住他的脖子,仿佛要把他掐死。小狼崽不顾一切撕咬着猎物,完全没了刚刚的温情和怜惜。

巨大的刺激冲到脑门,修极力压抑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地溢出丝丝痛苦又愉悦的低吟。

他拼尽全力喊了一声:“走!”

应微月身形一滞,又听见夏暴怒的声音响起:“还不滚?”

虽然不太清楚目前状况,但他也不可能现在就去质问修长老和夏,这太尴尬了,应微月只得提步快速出了寝殿。

应微月一走,夏几乎是用力钳制住修的后颈,将他提向自己抱住,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深,可心里的缝隙也被彻底撕裂开。

修痛苦地低呼一声,夏捏住他的下巴,扭转过来面向自己。

“师父!你***得我好紧好舒服!”粗重的喘息声在耳畔回响,和身体的激烈撞击声交汇成乐,夏几乎是泪流满面。

“徒儿好舍不得你!好舍不得……”

他粗暴地撬开修的嘴唇,疯狂地掠夺他的每一寸呼吸。修只觉缺氧、窒息,满脸通红,气愤又羞耻,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师父,能与你醉生梦死三个月,徒儿死而无憾!”

应微月从天亮等到天黑,内心期盼修长老能来解释清楚,可又很迷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修长老和夏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微月走到庭院中,盛夏季节深夜的晚风十分凉爽,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花草清香。他扭头看向大门口,一袭白衣、身形高大的夏静静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棵挺拔直立的松树。

他俊美的容颜笼罩着淡淡的阴云,眼帘微垂,黯淡无光,却在见到应微月的时候陡然升起一股阴鸷。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嘴巴张了张,坚定地说:“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但我不后悔!”

应微月已经了解到一些事情,比如在他闭关的这三个月里,首席长老精神不振,终日待在寝殿,有什么事情都是交给夏去处理。

众人以为修长老不让任何人打扰是因为担心掌门应微月的身体,想要查找蚀仙散的解毒之法,却是不知,他是被迫和自己的徒弟翻云覆雨。

夏是修长老唯一的徒弟,是前任掌门和灵玉仙尊仅存的血脉,行事作风一向雷厉风行,不容他人质疑。而仙玉门目前事宜不多,修长老有意培养其他七位长老分工协理应微月,加上他住殿偏远,素来喜静,竟一直都没人发觉其中异常。

“夏,”应微月半是犹豫地开口,“你和修长老……”

“如掌门所见,”夏眸光变了变,心底一片痛苦,嘴上却仍要强硬道,“我和师父在一起了。”多么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应微月凝视着他的眼眸,良久,点点头:“恭喜。”

“……”夏不可思议地望着应微月。

应微月说:“我想了很久,其实修长老一直都挺孤独的,他自仙界混乱时代活到现在,和他同一时期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你父亲司掌门是他最后一位朋友。如今你能陪着他,我很高兴。”

夏的眼神极其复杂。

“虽然你们是师徒,但若真心喜欢彼此,我身为掌门,绝不干涉。修长老于我有养育和教导之恩,从我来到仙玉门,他和司掌门就是对我最好的人。比起门规戒律,我希望他能幸福。”应微月一脸认真,“夏师兄,修长老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所有人都很温和,可他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和气节。你做事有时比较偏执,记住,不要惹他伤心。”

不要惹他伤心。

可他已经做下了不可原谅之事!

夏的脸庞几乎是毫无血色,他嗫嚅着唇,缓缓一礼:“谢掌门。”

说完转身离开,身形有些摇晃,应微月见他有些不对劲,想要追上去看看,可蚀仙散余留的毒素致使他还有些头晕,最后只得作罢。

第二天,修长老来找应微月。

衣冠整洁,步履缓缓,仍是那般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应微月望着他的脸,不合时宜地想到昨日那个香艳画面,那样的修长老从未见过,可是,的确很好看。

难道面对喜欢的人,即使是修长老如此清心寡欲的人也会露出这种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吗?

“月儿……不,掌门。”

修行了一礼,仅仅是弯腰的动作都牵扯他疼得嘶了口冷气。

“修长老,若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见他脸色苍白,应微月无不担忧地说,“夏……”

“掌门,今日我就是为夏的事情而来,夏有魔纹!”修皱着眉打断他,脸色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和羞愤,“他说他不小心沾染到了魔气,且身上的确有了魔纹,恳请掌门带他去玉乡池洗净魔气。另外,他向掌门下毒便是想取得灵魄消除魔纹,可回想当日他的样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怕是别有隐情,还请掌门彻查清楚。”

“魔纹?灵魄?”应微月面色疑惑,“这两者有何关系?我的灵魄能消除魔纹吗?”

修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掌门是仙界的希望,不可有任何闪失。司夏他胆大妄为,一念错,步步错,都是我没有教好徒弟……”

他自责羞愧,悔恨交加,却仍心怀不忍,毕竟夏是师姐和师兄仅存的血脉,是陪伴他多年的唯一的徒弟,再不济也是有感情的。

那个时候的应微月并不清楚修长老内心所纠结,对掌门下毒一事已经足够罚夏死刑,可既然夏与修长老在一起了,那么他也不想再生事端,只想着小事化无。

于是,他道:“修长老,我们还是先把夏师弟叫来问清楚。”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仙尊携月
连载中拂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