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象神环

现下仅有他们师徒二人,慕池知道自己该坦诚以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师父在知道鸩离是那六个凶怪后还让他活着。

犹豫片刻,只得叹息道:“抱歉师父,弟子实在不知道他是何来历,只是前去除第六怪时在路边捡到的,不止他,门外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止涅往门外望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他道:“你此番前去,究竟经历了什么?”

慕池眉头紧锁,伸手握住鸩离冰冷的手,将一路所见如数讲了出来。

从那百年不遇的虚离怪,一直讲到瑶光宗那诡谲的骷髅墓室。细细述来,才发现这一路上竟已经历如此多的事,且桩桩皆是罕见。

师父止涅这些年一直留在天枢宗内,同慕池一样鲜少下山,听了这些荒诞离奇之事,也不免皱起眉来,垂头看向床上的鸩离。

慕池知道师父怀疑鸩离,但也无从辩解,只能握紧了鸩离的手。

“罢了。”止涅起身,捋捋白须,道:“你飞升之事本就离奇,这一路奇闻也大概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如今天下恐怕将起大乱啊。瑶光那边你无需再管,若她们打上门来,自有为师替你处理。”

“多谢师父。”慕池点头,想着那些个混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无奈又道:“外头那宋云怀宋公子,徒儿已代您将他收入门下,他为人单纯勇敢,虽从不曾习武,但也是个可塑之才,师父一定会喜欢他。”

止涅再次抬眼向宋云怀望去,只见宋云怀和颂德长老正同金金玩乐,宋云怀被金金撞来撞去,面上却未露喜色,不断向他们这边望来,大概是心中还担忧着鸩离。

“嗯,看上去是个好孩子。”止涅应道,拂袖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鸩离与慕池二人。

现下诸多事情如洪水般灌满了慕池的脑袋,他已经无暇思索师父是如何将已经断气了的鸩离救了回来。

此刻躺在他面前的鸩离,体温虽依然冰凉,但鼻下已然有了丝丝温热的呼吸。

那个笑着叫他哥哥的少年,又活过来了。

慕池缓缓起身,撩开些许搭在他身上的被子,见他通身一切如常,包括宋云怀送他的红玉佩,也乖乖戴在腰间。

大概是先前从未收到过礼物,鸩离把这红玉佩看得十分宝贝。

慕池无奈笑起,摇摇头,帮他理好了被子。

片刻后鸩离便醒了过来,没有睁眼,只是脑袋微动,稍稍蜷起身子,瑟缩在被子里轻咳了两声。

“鸩离。”慕池拍拍他。

不知是慕池声音太温柔,又或是鸩离还未清醒,好一会儿都不见他醒来,保持着那蜷缩的样子,像是又要昏昏睡去。

他虽法力强悍,但身体十分单薄,受此重创,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恢复。

慕池无奈守在他身侧,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忽然,一滴眼泪从鸩离眼角滑落出来。

毫无征兆,转瞬即逝。

慕池心中微讶,赶忙将他叫醒:“鸩离,鸩离。”

这次他终于听见了慕池的声音,缓慢睁开眼,看见慕池的一瞬,又下意识的笑了起来,哑着嗓子道:“哥哥……”

那滴眼泪早已顺着他眼角滑落下去,现在仅存丝丝泪痕挂在一张苍白的俊脸上,整个人显得分外孱弱。

“鸩离,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慕池问。

鸩离笑着,摇摇头,一手撑住床板就要坐起来。

但下一秒却陡然收了力,面色变了一瞬,跌回了床上,一手不受控制的捂住左侧肩膀,疼得眉目紧拧。

“怎么了!”慕池一惊,急忙起身扶住他,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揽入怀中。

鸩离疼的面如死灰,阵阵发抖,冷汗涔涔。

慕池用力掰开他紧捂肩膀的手,迅速拉开他的衣领,顿时,双目圆瞪——

他的肩膀纤瘦羸弱,锁骨明显,但那锁骨处不知被谁生生嵌入了一圈银环。

那银环有拇指粗细,刺破皮肉,从他锁骨下穿过又绕回,带出了大片血肉,将鸩离整个左肩染的血红。

刹那间,那炽烈的晕血窒息感猛然袭来,慕池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喉头紧缩到无法呼吸,险些一失手将鸩离丢了出去。

“哥哥,好疼!”鸩离在他怀中挣扎起来。

鸩离不像是能忍疼的人,甚至像是对疼痛分外敏感的人,眼看着就要疼死过去,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在指间凝出金光。

慕池还未来得及制止他,便见那嵌在他锁骨上的银环猛发亮光,接着便听鸩离疼得再次叫喊,手上的光芒陡然消失。

伴随着他指间的法力消失,那银环上的亮光也瞬间消散。

而连番受创的鸩离则彻底卸下一身的力气,靠在慕池怀里喘息,仿佛劫后余生般,一脸惨白。

“哥哥……那是,什么。”鸩离缓缓开口问道。

慕池怔怔看着那银环,心在胸腔中肆意狂跳,若是平时,他恐怕早已晕了过去,可现在他实在无法昏厥,因为这银环,显然是为了遏制鸩离的法力。

鸩离的法力强盛宏大,能轻易捕杀虚离怪,还能在遭强反噬时对战数不尽的骷髅,可现在竟被这小小银环压制到无法无法运功。

慕池实在不知这银环该是多么厉害的法器才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这银环究竟如何暂且不谈,他们从瑶光宗墓室出来时,一路上都是慕池抱着鸩离,因鸩离当时已然断气,慕池将他抱的格外紧,但从未感受到他肩膀上有这样一个东西,如此看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乃方才师父与长老们救助他时所为。

“鸩离……”慕池小心的将他放回床上,拉上他的衣领,心中微颤,缓慢开口道:“你别怕,先不要运功。”

以慕池的功力自然使不出先前鸩离为他疗伤时的聚灵阵,只能抬起手,施展愈术稍稍缓解他的疼痛。

银蓝的光芒淌入鸩离肩上的伤口内,虽然并未完全愈合,但鸩离努力在脸上挂起了笑容,柔声道:“不疼了……多谢哥哥。”

他把慕池当作小孩子一般的哄。

见他这般模样,慕池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帮他搭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守着他睡了过去,自己才起身走出门外。

方才宋云怀和师父已经谈毕,师父和颂德长老皆已先行离开,只剩宋云怀在门外等着慕池。

“师兄!鸩离他怎么样了!”宋云怀问。

慕池看着他那双写满焦急的眼睛,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无奈垂头道:“活过来了,但不是很好。你先替我守着他吧,他身上有伤,切勿乱动他。”

“什么……”宋云怀愣了片刻,又点点头:“好!”

慕池叹了叹气,拍拍他,往前院走去。

以他对师父的了解,师父不会贸然对一个无辜少年出手,做出如此诡异之事,其中必有蹊跷。

既已祭出如此强悍的法器来锁鸩离的法力,恐怕师父也不会轻易将其摘下来。

可若是不摘,鸩离以后的日子必定难过。

慕池微微攥着拳,绕过后院的几座殿,一路直奔前院议事堂。

索性近日因镇妖塔被毁之事,掌门与其他几位长老已赶往开阳宗共同商议,议事堂内仅有师父与颂德、荑宣二位长老等候着慕池。

“见过师父,见过二位长老。”慕池立在殿中,行礼道。

“好了。”师父摆摆手,道:“你这一路所闻我已全部告知颂德和荑宣,方才我们三人也详尽探讨了,现讲结论同你讲讲。”

“是。”

“虚离怪并非百年未现,而是一直隐于人群中。他既藏匿于婆娑山如此久,恐怕乃是瑶光授意。这七宗之内属瑶光野心最大,她们那池底皆是邪功,我们猜测她们是有意要借邪祟之力做些见不得人之事。”

此事慕池虽早有预料,但如今得到师父认同,也难免惊诧。

“先前那六凶怪之事,七宗已探讨多次,但至今尚无结论。六怪既已被你除去,此事也不必太过着急,七宗已妥善安排各自属地的受害流民,无需多忧心。”

慕池点点头,“是。”

“先前为师便同你提过飞升之事。”师父微顿片刻,看了看两位长老,又道:“我们一致认为,你必须尽快前去仙灵柱飞升。此事,你没得选。”

“师父!”慕池大惊,怔怔看向师父。

飞升之事他先前便与师父提过,当时师父说不必太着急,可以稍稍延后,可现在竟变成了尽快。

但慕池现下也顾不得飞不飞升了,震惊片刻,又道:“飞升之事请师父准允徒儿仔细斟酌,日后再议也不迟,徒儿想知道,师父为何给鸩离……”

师父挥手,道:“你莫要着急,此事我们正要同你细说。”

端坐一旁的荑宣长老徐徐起身,抬手托起一团银光,很快,那团银光中出现一个精巧银环的虚影。

慕池仔细一看,正是那圈在鸩离锁骨上的银环。

“此乃我天枢至宝,万象神环。一旦戴上,无论多强的法力都会被压制,强行运功便会遭受经脉寸断之痛,若妄想冲破,便会爆体而亡。且其特点——终身无法取下。”荑宣长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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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垫底捡凶怪后飞升了
连载中归海酥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