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是这么说的。”曲落玥见她不说话，黏腻腻地晃着她胳膊，“到底是不是嘛？”
姒喻给了她一个自己琢磨的眼神，想着她常念叨的话本子，有些无奈：“少看些不正经的书。”
“哪里不正经？再说了，不看书哪懂这些。”曲落玥嘀咕了句。
用未离的话来说就是，话本子让她的榆木脑袋开窍了。想到书中某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描写，她看着姒喻又有些不自在。
移开视线，她盯着气泡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瞧着外边的海水貌似能看见一点东西了。
虽还是浑浊的，但大概再往上飘不久，海水就能是深色，再逐渐变浅。
只是鲛人遗迹就这般永远消失了，大概也再不会有人想到海底深处掩埋了许多枉死的枯骨。
它们像是从未来过这世上，永永远远，再见不到光。
强者的下场摆在眼前，曲落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多大本事揽多大事，她得藏着点，千万别叫人觉得她很有本事。
连带着也得把姒喻藏好，师尊、师姐、师妹，对她好的人也都得好好的才行。
“在想什么？”姒喻把玩着她的手，“怎么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像下了什么决心？”
阿玥总是这般想法，稍不注意，她的想法就能飘到天边。
不过阿玥的手是真漂亮，又细又长，每颗指甲盖后头都有弯弯的月牙。
就是……中指指甲盖的缝隙中生了根倒刺，有碍美观。
看着也有所不适。
“嘶！！”曲落玥心想她是犯了哪条天规，为何姒喻要对她的手指做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姒喻对上她“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的脸，又见指甲盖迅速渗出的鲜血，想也没想就放在了嘴边，张口含住。
曲落玥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一脸无辜，可又坏心思地让舌尖轻轻扫过那点小小伤口。
没有感觉到疼，像是被电流划过。
浑身又酥又麻。
要命的女子。
“哎！你不要命了！”曲落玥心口一窒，闪电般抽出手，担忧地抓着她肩膀，“你可是魔修，我的血似乎对……”
她本想说魔物，又不愿意用这个词去称呼眼前人，只好婉转说：“我的血有毒，不能喝，舔……咳，舔也不行！你赶紧的，赶紧吐出来！”
怪难为情的，曲落玥一颗心揪着不上不下，眼见着姒喻脸色越来越红，她觉得完蛋，这是毒性上头了？
刚还诉说未来呢，这才半刻钟，未来就没了。
“无事。”姒喻见她不信，闭了闭眼，“你看我好端端的，脸上是热的，不是难受，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不是玄乎，之前我在太虚秘境又遇到一个鬼修，她就是因为喝了我的血才灰飞烟灭。”曲落玥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那个鬼修会怕她的血，还有之前的魔武士，若是喝了她的血大概也落不着好吧。
谁叫他长得那般奇怪。
这般说，曲落玥又觉得好像是有点玄乎了。师尊从前喝了无事，现在姒喻也无事。
“我懂了，它挑人。”曲落玥竖着根中指。
姒喻听她胡说八道，笑着给她呼呼，也陪着她不正经：“是，它长了脑子，有自己的思想。”
“你快别说了，多瘆人啊！”曲落玥的神色一言难尽，“流动的血液长了脑子，那我这身体里得住了多少人？”
想想都头皮发麻，共享身体了还。
“……”姒喻无话可说，她可没这意思。
不过，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诶，诶！姒喻你抓疼我了。”曲落玥瘪着嘴就委屈上了，方才说她身体了住了人，现在握这么紧，这是杀人来了？
“阿玥。”姒喻松了手，眼中满是震惊，“我怀疑你师尊的身体中很可能住了人！”
曲落玥怔了片刻，又牵起唇角：“好了，你方才没吓够我，现在又搬出师尊来吓我了。”
师尊的身体里怎么会住人？别说是师尊，就是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也不可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你听我说，你进太虚秘境之前，丹田破碎、修为被废，杀你之人的样貌可是曲千笙？”
姒喻问的认真，仿佛一字一句都剥下了曲落玥穿戴完好、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衣。
她如遭雷击，掩藏起的秘密许久不见天日，本以为就这般过去了，现在猛然被挖掘出来，她只感到极为难堪。
不仅因为她选择了相信师尊，那件事就像是一场梦魇，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最重要的是，她若是重生，为何……姒喻能知道的这样清楚？连师尊都还是那个师尊，那场不愿回想的梦就是虚幻。
“你……”曲落玥艰难开口，想说“你调查我？”、“跟踪我”，亦或是“你为什么知道”。可她脑子忽然乱糟糟的，又想起那些她以为早就淡忘的场景。
不是重生吗……可她确实回到了进太虚秘境前。
是重生……姒喻又为什么能说出现实中，在所有人认知里都从未发生过的事。
丹田破碎，修为被废。
别说那些修士了，就是师姐和师妹都不会信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而如果真的发生了，她又怎么能活。可她现在活着，姒喻又怎么会知道。
曲落玥神色复杂，又想起刚进妖十八城时，她想要调查姒喻为什么接近她。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忘光了。
这是调查姒喻吗？这是上赶着把自己送上门了。
“阿玥，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我不会再隐瞒你。”姒喻有些担心，方才是太震惊那个猜测了，一不留神就把最不该说的事说出口。
不过阿玥迟早会知道，她若是问，她一定答。
“姒喻，我好像真的如你说的那般。”曲落玥勉强弯了弯嘴角，又无奈摊手，“被你卖了还帮着数钱。”
若不是她仗着自己有几分了解姒喻，差点都要把冒充师尊、杀她之人的帽子往姒喻头上扣了。
“我知道你瞒着我许多，现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曲落玥抿着唇状似思考，再抬头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太虚秘境的铸剑台中，那个魔武士是你的人吗？”
“是我的手下。”姒喻斟酌用词。
“铸剑台也是你的？”
姒喻点头“嗯”了一声。
曲落玥想到铸剑台那八十八间房中的霓裳草，仙草本就不该在下界，姒喻还经常随意就变出一两株引诱……勾引……送她吃。
这么古怪的事，她之前是被霓裳草蒙了眼吗？怎么就没多想一想？？
好像是想了，又好像跟这回说的要调查姒喻一样，跟姒喻待在一块儿就忘干净了。
那八十八扇门还没全打开，里面还不知道都藏了些什么宝物。不对，她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宝贝的时候。
曲落玥忽然又想到！眼神幽幽地瞥向姒喻：“魔剑？”
似笑非笑的，又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姒喻不自然地将发丝别到耳后，承认道：“也是我埋的，为了……能和你说话。”
这女人，到底都瞒着她什么！
“我就知道……”曲落玥凑近她，双眸隐含怒意，“我就知道你一见钟情还不承认！知道我喜欢宝贝就拿魔剑诓我！还追着我吓，非逼我说这是你的你就高兴了！和着本来就是你埋进去把我引来！！”
当真可恶！想她当初可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当然现在也是，哪里有被那般吓过？实在丢人了些。
好在没有旁人知道。
她恶狠狠地夺过了姒喻手中的霓裳草，腮帮子鼓鼓的：“你别以为一株霓裳草就能收买我。”
“两株也不成！”
“既然全给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不生气了。”曲落玥躺在霓裳草堆成的泡泡里，眯着眼一脸享受。
“不是一见钟情，若一定要追究，大概是日久生情罢。”姒喻眼里闪烁着淡淡惆怅，在曲落玥看过来时又勾起唇角。
现在也好，从前也罢，阿玥就是失忆了也还是没变。
“嗯……”曲落玥敷衍极了，方才要一探到底的心思也转移走。
果真是被霓裳草蒙了眼，要她是个鲛人，大抵都要冒上粉色泡泡了。
姒喻笑的无奈，伸手将她凌乱铺成一滩的头发顺了顺。
知道她对死的那一回避而不谈，也知道曲千笙对她不止有师尊的养恩。是她过了最初的恐惧，就再不愿意去相信不好的。
阿玥既然想骗自己，那她就不会拆穿，无忧无虑最好，万事还有她在。
但那“一具身体中存在两个人”的想法深深刻在了她脑海，只能等到了幻星域，再问问倪，或是出了极星妖域再查。
总之，要伤害阿玥的人，一个都别想再藏着使坏。
泡泡飘到了海面上，姒喻拿出地图确定现在所在的位置。
“既然往右边飘上半日就能到，那我们就潜在海里头好了，反正这水系的泡泡不会炸，正好也能躲过那个暗中的小贼。”曲落玥虽不知那人要干什么，但这句小贼就是顺口。
“小妖后说跟踪之人是妖卫，我大抵知晓是谁了。”姒喻勾着她的脖子，两人懒散地窝在一块儿，“说起来，我和她还有过一面之缘。”
“你师尊还烧了她养的许多小虫子。”
一字不提被她冻死的那半。
阿玥（挑起姒喻下巴）（邪魅一笑）：女人，我对你，很感兴趣。
转头抱起一堆霓裳草走的干脆。
姒喻（追车）（大哭）：还会再见吗？阿玥，没有你我还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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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极星妖域（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