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劈头盖脸几句话，魔童都被问懵了。心有戚戚地想着师尊管理魔界不是更久？还不是遇到关于师娘的事就开始急？怎好意思说她！
想是这么想，魔童撇了撇嘴，面上再没任何不满。
她将近段时日修仙界发生的事，还有探子与李长峰的事也和盘托出。
抬头望着房梁，魔童幽幽感叹：“按理说，桩桩件件都与师娘都无关，可桩桩件件又都与她有关。这脏水泼的巧妙，若不是我早知师尊是为了师娘才追到下界，怕是也觉得这些事都是你们做的了。”
“曲千笙还未出关？”姒喻眸子微沉，“这等流言最是龌龊，只唯有一件是真的。但这一件倒也够了，还真叫这些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师尊也发现了？”魔童挑了挑眉，对上姒喻看傻子的眼神，小脸一红，轻咳了一声。
真是的，她不就是想装装深沉么？明明师娘这样时，师尊就会顺着坡下去。
怎到了她这里，又变了？
“在太虚秘境，我与阿玥结伴之事人尽皆知，却也成了这场祸事的开端。而那时曲千笙虽然在，但终究是用未离的面目示人，旁人只会认为那是未离。而那时，我与她，也就是旁人眼中的未离，相处的并不愉快。”
姒喻见她认真聆听，便接着道：“还有那楚忘言，对阿玥有异心，只是我并未将他放在眼中，没有相处过，不知为人如何。但是在血域中，夏姝泠倒是一心认为我要杀他。后来在魔殿的事你是知晓的，楚忘言有古怪。此事唯有鬼修一事是真……罢了，你先去将阿一叫来。”
魔童神色凝重地退下，不一会儿就将阿一带了进来。
阿一面上布满了惭愧，上前几步就跪下：“还请尊主责罚。”
“该罚的自是要罚，当下便罢了，还要你到修仙界去查明情况。等此事了结，再来论赏罚罢。”
姒喻走到主位上坐定，眸光淡淡，“魔童也是如此，我将魔殿交与你二人，却出现如此疏忽。再晚些时候，可是要等那群仙修打进魔殿，你们才知晓手下的探子早早叛变了？”
两人一跪一站，皆低着头，一副懊恼的模样。
没听到反驳的声音，姒喻面色稍缓：“我方才也说了，等事毕再论赏罚，若能将功赎罪是最好。坐下说罢，既然人都死了，也没有法子叫她再从土里爬出来。”
魔童和阿一分别在下首左右落座，闻言兴致缺缺：“是了，除非鬼帝将她制成傀儡，但那也要没死透，至少要身体还是温温热的。好吧，也不成，变成活死人，师娘也会难过。”
魔童是前一任鬼帝的孩子，这些年虽然缩水变成婴孩大小，但对鬼界多少留有些许印象。
傀儡术法要用没死透的活人做载体，太过阴毒，是鬼界的禁术之一。
姒喻素有耳闻，但了解的不多，却也早就将孤魂岭处遇见环宜的傀儡告诉了魔童，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知晓鬼帝是环宜。
“楚忘言变化太大，尊主，他会不会在血域受伤太重，后来被鬼帝设计制成了傀儡？不然他为何会刺杀夏姑娘？”乍一听见楚忘言死了，阿一还有种隐秘的快活。
后来便听是尊主和曲姑娘联合鬼修去杀了修仙界一干人，她越听越莫名其妙。
她家尊主那般厉害，用得着与人联合？还是鬼修！要是尊主和鬼帝的关系真有传闻中那么密切，她从血域出来时，又何必斩落那条手臂？
她在心里暗骂半天，思绪飘远，不知道夏姑娘如何了？
“不会是傀儡，他还有自己的思想，顶多算是被环宜动了手脚。”说到这里，姒喻看向她空荡荡的左臂，赞赏地点了一下头，“还好你当机立断，否则与他的下场无二。环宜太过心狠手辣，这不是傀儡禁术，许是旁的术法也说不准。你若留有她的东西，大抵就会被她监视，连同我的行踪也暴露。”
阿一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愈发庆幸，又有些迟疑：“那夏姑娘……”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血域之行，并没有发现环宜接近夏姝泠，心放下了一些。但双眼还是紧盯着姒喻，似是必须求得一个叫她安心的答案。
“若是有的话，这次死的人里就会有她的名字。”
没等阿一松口气，魔童又猜想：“师尊，驭灵幡是风家人取得。圣神器出现在下界本就诡异，无主更是极为可疑。”
要知道，世间只有十件圣神器，如今面世的有九件。在上界都尤为珍贵稀少，在下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玉笛、魔剑、寰空石、驭灵幡，还有一件就是环宜的牵魂链。另外五件圣神器，其中仙宫有鸣仙琴、魔族有四曲阵令、极星妖域的琉璃尺和赤乾绫，最后一件混元珠至今不知所踪。
“驭灵幡出现的太巧，只是那太虚秘境确实如记载一般，是神殒之地。但风家与鬼修联络，足以证明那时环宜就在布局了。而现在，从这些对我们不利之事开始，便是她收网的时候。”
姒喻拧着眉思索，却实在想不到环宜做这些事的动机。要知道，她是神主境，就算下界吵翻了天，也没人能真正伤到她。
殿中一时无人说话，皆在凝神思考。
环宜知道这样奈何不了她，最多用这法子恶心人，但她会那么无聊吗？可如果不是针对她，那定然……
“是阿玥！”顾不得魔童和阿一被她吓了一跳，姒喻自觉想到了忽略的点，兴奋地在殿中走来走去，“阿玥陨落是她做的，只是那时有我在，她的计划并不成功。血域时她一个鬼帝竟会出现在边界的结界处，更加有异！而我和阿玥到极星妖域她应是明白的，不知她有没有推波助澜，但阿玥经脉断裂她定是知晓！”
魔童和阿一对视一眼，皆有些糊涂：“师尊，你在说什么？师娘活蹦乱跳的，何时陨落了？”
“你不懂！”姒喻不在意地摆摆手，意识到面前一个徒弟一个手下，她逐渐稳住。
再坐下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只双眸还是亮晶晶的。
虽然还有些困惑，但她算是明白了一点，也是其中的关键。环宜的目的是要阿玥不能修炼，但又不能将她完全抹杀，否则难以寻找她的踪迹，所以经脉俱断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唯有这样，阿玥才能破而后立重新修炼。而这，就是环宜的目的！她就是那个窃取阿玥神力后背叛她的奴隶！
姒喻又忍不住兴奋，腾地站起来就想去和曲落玥分享。
看到懵逼二人组时，她才轻咳一声，又坐了回去。
眼下只是猜想，还是要根据事实来的。
姒喻闭着眼想了一瞬，梳理完遇见阿玥后的所有，只觉离真相越来越近。
而修仙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唯一真的一件就是鬼修出现过。
能衔接驭灵幡幻化出魂体、在修仙界来去自如，还假扮曲落玥，有这种通天本事，除了环宜还能是谁？
“阿一，密切监视修仙界的动向，尤其是圣殿。若是曲千笙出关了，你务必即刻禀报！”
“是。”阿一虽不知为何这么关注一个闭关、并未参与此事的掌门，但对尊主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
姒喻手指轻敲桌面，她想着和曲落玥讨论过曲千笙体内也许有两个灵魂，而环宜既然修过傀儡禁术，保不齐还有别的阴毒禁术。
真不愧是禁术大能。
“倒是差点忘了，夏姝泠也一样。”姒喻微微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若我想的不错，她现在压力很大，或许就该找上门来了。”
她倒是没想过这些流言是夏姝泠鼓动的，毕竟有环宜这个难搞的鬼东西在前，夏姝泠虽与她有矛盾，到底还占据了一层阿玥的师姐身份。
她只觉得对方应该不会与那些不了解曲落玥的人一样，虽然姒喻不太了解夏姝泠，但稍一想想现在事实都指向阿玥，如果是曲千笙的话，定是不会信的。
所以身为她的师姐，又怎么会信她叛宗？除非她心中有鬼。
姒喻想着夏姝泠那状似嫉恶如仇的性子，口口声声的正邪不两立。
“夏姝泠若有动向……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区区大乘后期，她并不放在眼里。何况这种紧张的时刻，她更是会寸步不离地待在阿玥身边。
“是！”阿一见她把话说完，便告退了。
姒喻转而看向魔童，沉吟片刻，道：“以防万一，你还是召集几个大家族的族长来一趟，剩下的小家族就让他们去组织。注意防守山脉的边界即可，莫要与仙修起旁的争执，切记不可率先伤人。若是他们还有疑惑，你再来问我。”
魔童边听边点头，若魔界还像原来一样无主，二界应该早就打起来了。
现在嘛……她听到后头才有些恍然：“那师尊呢？召集魔修难道不是您这个尊主去做更……更合适？”
她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一眼姒喻。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大步往外走。
“养你是做什么用的？这等小事还要我做？我与你师娘很忙的，若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烦我们。应当是没事吧？为师相信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会将事情打理好再来求见的。”
动听的律动回荡在魔童耳边，她木着脸，半晌才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她那个寡言少语的冷漠师尊到哪里去了？怎性子越发向师娘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