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上一天班,吃完饭晕碳,躺在床上玩着玩着手机睡着了。
但潜意识一直提醒他,要记得起来洗澡。
起来……洗澡……
江源醒来,身下躺着的地方又硬又凉。嗯?他怎么会睡在地上,难道是睡着睡着滚下床了。这都没把他吵醒,真是猪一般安稳的睡眠。
房间里乌漆嘛黑的,江源想起身开灯,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准确来说是无法双腿直立,只能四脚着地。
什么毛病,难道是睡晕了四肢乏力?
江源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借助窗户外渗进来的微光勉强视物。
低头一看,“汪!”他的手怎么像发霉一样,密密麻麻全是毛!莫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心头的恐惧让江源鸡皮疙瘩瞬间从尾椎窜到天灵盖。
“汪,”等等,他怎么说不出人话,只会狗叫了!
“汪汪汪,”江源垂死挣扎,努力想讲出一句人话,结果继续发出狗叫。
咔嗒,屋内的其中一个房间门被打开,有个人走出来,啪一下把客厅的灯点亮。
刘执寒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惺忪睡眼眯着,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是刚被吵醒的模样。
领导!平时在公司不愿多接触的领导,此刻简直像神降临一般。江源赶紧四肢并用向刘执寒扑过去,像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扒拉住他的腿,“汪汪(领导,快救救我。)”
刘执寒蹲下,抬手就把江源的嘴筒子给握住,强制性让他闭麦,“椰奶,大晚上的你还在这叫什么,是不是想让整栋楼的邻居,都投诉你爸扰民。”
现在客厅光线充足,视物清晰。江源眼睛变成斗鸡眼看向被刘执寒握住的嘴筒子,这么突出的一个嘴,绝对不是人类的嘴。结合他说话一直狗叫的症状和长满白毛发霉的手,他再不想承认,也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一条狗。
一条名为椰奶的……宠物狗。
五雷轰顶,两眼发黑。
江源经受如此巨大的打击,再也站不住,直接四条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小说里灵魂互换至少还有个车祸摔跤什么的,而他光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就变成狗子了,真谁都没惹啊。
刘执寒以为消停了,松开手,正打算继续回房间睡觉,却听见狗子在地上发出打嗝般的声音,而且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这可给他吓坏了,连忙双手往地上一撑,低头看狗子到底啥毛病。
萨摩耶白色的眼睫低垂,黝黑的眼珠周围蓄满了莹润的泪水,可怜巴巴的,显然是在哭。
刘执寒第一反应,狗子肯定是生病了,怪不得晚上要大喊大叫,大手一捞把狗子从地上抱起来,几十斤的狗子抱起来轻轻松松。
刘执寒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对江源哄道:“哎哟宝宝,小可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爸爸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啊。”
江源一听刘执寒这温柔的语气,更想哭了。娘的,领导对一条狗比对他温柔十倍不止。平常上班的领导总是一副冷脸,仿佛随时就能开口输出,把人从头到脚一顿好批。
迫于领导的威严,他小心翼翼从不敢直视领导,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挑动了领导某根敏感的神经。
人不如狗的具象化体现,对比太**裸了。
刘执寒连睡衣都没换,直接拿上手机和鞋柜上的车钥匙,就抱着江源出了门,把江源放进宝马的副驾驶。
江源心如死灰,无心反抗,任由他摆弄。好端端的,突然从一个人变成一条狗,这种打击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或许刚刚好,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小区附近就有二十四小时的宠物医院,刘执寒很快把江源载到了医院门口。
江源心想,这种情况来医院有用吗?医生能看得出他的症结所在吗?不能吧,得找个道士法师之类的才有用。
然而一切都不容他拒绝,刘执寒抱着他走进去前台挂号。
值班护士上夜班本来还有点犯困打瞌睡,看见刘执寒这帅哥,瞬间眼前一亮,整个人清醒了,把小票打印出来递给刘执寒,散发魅力地微笑道:“请直接去诊室1就诊,在走廊进去第一间。”值班护士热心地站起来为他指路。
“谢谢,”刘执寒对于别人看到他的脸会变脸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和特别反应,眼神都没给值班护士多停留一秒,快速抱着江源去诊室。
医生熟练地把狗子放上桌子开始诊断,问刘执寒,“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
“白天的时候一切正常。但刚刚大半夜,它突然就在客厅狂叫,把我吵醒之后,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哭。”刘执寒的职业环境,让他养成了说话有条有理,最快把事情讲清楚,不多废话的习惯。
医生听了觉得秀逗,狗子会哭相当少见,拿听诊器按压在江源胸口处,又量了血压,“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如果什么症状都没有,一直在嚎叫的话,应该是发/情了。看它的体型应该差不多一岁大,可以考虑预约安排绝育手术。”
医生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骇人听闻的话语,听得江源下/体一凉,绝绝绝育,不要啊,他不想变成公公!
他以为变成狗已经够命苦了,没想到还有绝育这一招,人的命苦果然是没有极限的吗。
江源害怕,江源要逃离,从桌上站起来想跳下地面去。可是桌子的高度对于一只狗来说太高了,他不敢往下跳。
人怎么能活成这样命苦又窝囊的样子。
“一定要绝育吗?”刘执寒问,“绝育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刘执寒的犹豫仿佛让江源看到了救星,四条腿一蹬,扑进他怀里,闭起嘴哼哼唧唧,不敢再狗叫,否则医生的手术刀真要向他继续磨刀霍霍。
刘执寒觉得狗子大概听懂了医生的话,手臂揽住狗子有点想笑。
医生说:“绝育之后,确实会新陈代谢降低,需要注意控制饮食和运动,避免肥胖。”
刘执寒也考虑过肥胖的问题,这后遗症有点严重,“嗯,我再考虑一下吧。如果它以后不会在晚上大叫扰民,绝育手术可以晚点再做。”
呜呜呜,以后再也不敢狗叫了,江源欲哭无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回到车上,刘执寒摸着江源毛茸茸的狗头说:“听懂爸爸的暗示了吗,以后晚上睡觉时间不许再狗叫。不乖的话,爸爸就让医生咔嚓你。”
江源听得白眼翻上天,连条狗都要威胁,不是人。
但凡他现在嘴里能说出一句人话,他高低都得骂刘执寒两句。
平时上班的怨气已经够大了,下了班还要看见领导的脸,能不能让人喘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如果余生都是以领导的宠物狗身份活着,岂不是由他上班伺候领导,变成领导赚钱养家,伺候他过上衣食无忧、清闲自在的生活。
什么毕业、工作、结婚、养家糊口,所有的生活压力,通通都与他无关了。
以后艰苦卓绝,辛苦奋斗留给领导,他躺在领导家,替领导岁月静好。
想想居然觉得当狗的生活要更加美妙。他好像快把自己哄好了,当狗的生活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不用再工作,上那b班。
车在库位停好后,刘执寒下车帮忙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人地位不如狗的再次具象化体现,在此之前,江源从没想过,还有领导主动帮他开车门的一天。
刘执寒见狗子没立刻跳下车,拍拍他的后背,“快下来,没病自己走两步。”
江源前脚并着着地,优雅跳下车,晃着鸡毛掸子似的蓬松尾巴跟刘执寒回家。
搭乘电梯上楼,领导帮他摁电梯楼层。
回到家门玄关处,领导从鞋柜上抽两张湿纸巾,蹲下身帮他擦干净脚底板的灰尘。
这是宠物的待遇?怎么感觉他才是领导的主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领导面前呼吸,领导就得像祖宗一样把他供起来伺候。
江源心里头一次怀疑这是梦,不是现实。这也太像苦逼打工人翻身做主人的美梦了。
刘执寒犯困得打了个哈欠,摸摸狗头对江源说:“乖乖睡觉啊,别再吵了。”然后把客厅灯重新关上回房间。
江源跳上沙发蜷起身体窝着,刚刚一番闹剧结束,独自一狗安静呆着的时候,心情又陷入深夜emo,开始胡思乱想。
明天不能去上班了,领导没收到他提前请假的申请,会不会记他无故旷工,再打电话去他家询问发现,就会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工作能力。
按照逻辑推测,这时候他的身体不是凉了,就是被领导真正的狗上身了。一个只会狗叫,不会说人话的人,在其他人看来,不就是疯掉了嘛。
无论他变成哪个样子,妈妈和姐姐都会很伤心吧。
他会被迫从公司离职,没法干满三个月实习期,从而没法拿到实习证明,赚到三个学分的实习学分,然后没法正常大学毕业,没有大学的毕业证书。
这年头连个大学毕业证书都没有,很难找到好工作。找不到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就找不到女朋友。呜,他母胎solo二十二年还没处过女朋友。
他还有好多好多人生该体验的事情没有去体验呢,想去看演唱会、想和舍友一起去毕业旅行、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他明天不能准时去上班而彻底毁掉。
他现在身上就像揣着个定时炸弹,数字不断在朝零倒退,爆炸时间就在明天早上八点半上班打卡。
柯南君,你是怎么做到当了二十几年小学生,高中没被取消学籍,每天还这么乐呵地和小兰姐姐一起手牵手,到处旅游顺便破案的。前辈,请予我光明,指引我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