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门铃响起，失神的当儿，想必李承乾和那个女孩已经上来了吧。
努力调整心绪，尽可能的平和，骆雪璃微笑着打开了门——“是你？”笑容僵化消失。
“是我。”妆容精致气质慵懒的妖精小姐道，“我叫小谢，可以和你谈谈吗？”比上回礼貌多了。
“可是……”骆雪璃不自主的望向露台。
“我知道，你在等楼下那个男人嘛！看样子，他没那么快上来的。”颇有股讽刺的意味儿。
“那好吧。”骆雪璃闪身，让进了客人。
危地马拉袅袅的热气中，两张美丽的面容静静对峙。
“咖啡很香。”无关紧要的客套，出自妖精的口。
“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这才是正常的骆雪璃，二十五岁的身子，三十五岁的心。在没有自怨自艾各种纠结的情况下恢复那个有点暴脾气的她。
“呃……”倒是妖精有点不适应，“那好，我就开门见山了。请你放弃陆天顾。”
“凭什么？”这真的是脱口而出。
“因为我爱他。”
“亲，你是来搞笑的么亲？你爱他我就要放弃，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让着你，上辈子欠你的么？真的是……怎么讲得出来哦。”
“那么，你也爱他吗？”
这倒是把骆雪璃问住了，爱吗？该死的选择题！自从李承乾出现一直被刻意遗忘的对于陆天顾的不忍和愧疚汹涌而至。相识二十多年，相伴十年，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情义谁也不信，可是这份情义无关爱情，至少在这一刻，在骆雪璃这里，无关爱情。饶是如此，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羊入虎口，就这么把陆天顾丢给一只妖精啊！如今人类尚且多是谎话连篇，又有谁能保证这只妖精她就是诚实的呢？电视剧里不是常有那种为求修炼吸人阳气的坏妖精吗？陆天顾若是被吃掉怎么办？
一念及此，骆雪璃决定说谎。于是——“我当然爱他。”心里又补上一句：“虽然并不是男女之爱。”
“真是卑鄙的人类。”
“好好说话会死么？你问我答，骂人干嘛？”
“即使真正爱的另有其人也一定要把陆天顾拴在你的身边，不是卑鄙是什么？我骂你，骂你还是轻的，看我不揍你！”妖精说着就要动起手来。
“那你又算什么？”骆雪璃厉声道，成功阻止了妖精的动作，“天顾对你流连没错，对你有别样的情愫也没有错……但你要知道这些流连这些情愫都不是因为你啊。婚礼上天顾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的，你长了一张他熟悉的脸，因为，你长得和他的初恋李雁儿一模一样所以才会有这些流连这些情愫。可是，就算一模一样的脸也不能弥补你并不是雁儿的事实，你们相差太远太远了，甚至最最重要的一点，你是妖，你不是人，人妖殊途，你们不合适。”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小谢突然暴怒，“说得好听人妖殊途，你自己还不是跟那只吸血僵尸纠纠缠缠不清不楚？他叫什么来着？哦对，承乾？难道你们就不殊途？”
当头棒喝。承乾他……是吸血僵尸啊？骆雪璃恍然大悟，不老不死嗜血如命？所以，他还活着。可是，怎么会这样呢？贞观十年第一次见他，以及，贞观十九年他死之前，都是人类没有错啊！那问题是出在哪里呢？她回想起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承乾半柱香的失踪……自己居然傻到去殉情！
“呵！”骆雪璃怒极反笑，“至少他曾经是人。你呢？”小谢顿时哑口无言。骆雪璃乘胜追击，“果然你们只是皮相相似。李雁儿到底是贵女，人类高质量的存在。生来就要学习礼义廉耻，知书达理温柔大方更是标准配备，这些是你拍马也无法企及的。那时候天顾亦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才子配佳人，发乎情止乎礼原是多么美好的一对儿，可是这样登对的两个人后来分开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雁儿被派去和亲了，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就封了雁儿为公主，去和亲了。反抗无用多言无用，也没有生死离别念念不舍，人们都道公主高义，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在和亲之前公主的生命里还有一个陆天顾的存在。雁儿必须开心的嫁给别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累及家人不累及天顾，这才叫爱，你懂吗？”
“我当然……”
“不要假装懂得！”骆雪璃似乎是把怒气发泄在了小谢身上，“爱一个人是要以他的幸福为幸福的。他的幸福，就是好好活着，哪怕此后余生只剩怀念，哪怕心门紧闭无人生还，哪怕鳏寡孤独了残此生？”
小谢蹙眉：“你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永远不要自以为的去做自以为对对方好的事情。”骆雪璃颓然，突然冲至露台朝着楼下大吼，“……李承乾你个王八蛋！看着我死也不拉一把？你明明没死装什么尸体？凭什么瞒着我？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凭什么做我的决定？混蛋！大混蛋！”下一刻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隔了这许多世纪的重新拥有……骆雪璃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都止不住，委屈，很委屈。温热的雨，轻轻落在额头，温柔的好像一个吻。承乾也哭了，这一刻算是喜极而泣吗？听到她骂人，居然十分开心。
他吻着她散发葡萄籽香气的头发，一边说：“我是混蛋，你骂得对。阿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好不容易平静一些：“别以为一句道歉就能一笔勾销，跟你的账还有得算呢！”
“哈哈……好！咱们慢慢算。”无论是唐李，还是李承乾，都很久没有如此开怀的笑过了。这笑声居然十分动听，犹如有魔力一般令四周都冒起了粉红泡泡。
妖精小谢首先按捺不住，啪的拍了下桌子，危地马拉都溅了出来——“骆雪璃你什么意思？”
李承乾的笑收敛了。他转过头看她，眼中尽是冷意，逼得妖精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骆雪璃意识到自己的选择题又增加了难度，使劲儿握了握爱人的手，上前直面妖精——“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把陆天顾交给你。”
此时此刻在此情此景之下这个逻辑就很奇怪了，颇有些绿茶白莲花的味道。小谢以及刚爬楼梯上来的路小丁都不明白，这‘不能’又有什么理由。
李承乾轻叹：“人和妖什么的，殊途不殊途，还得要看陆天顾在不在意不是？”
骆雪璃不好意思的垂眸：“我是怕那妖精采阳补阴什么的……”
此话一出，妖精倏地不自在了，气焰都低迷了一些，路小丁忙往边上挪了一挪。李承乾了然一笑：“果然……是我思虑不周了。明天咱们去看看陆天顾吧。”
明天？看来又要不平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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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妖精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