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寒芒乍现，剑划破长空从身后穿着沈磊的心而过，鲜血从嘴角流出，他双眼大睁低头望向心口，银剑覆血，不可置信浮在脸上，侧身回首，持剑人正是玉清宫弟子陈锦华的师兄向南沙。
裴之淮冷冷看着面前这一幕，为防鲜血弄脏衣衫还特意侧了侧身。
“是你…”
言尽，“咚”地一声倒地不起，正应了那句死期将至。
向南沙拔剑擦拭收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得十分自然。
“师弟，欺骗小师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向南沙低语，似自言自语，话飘在空中一下就散了。
至此，夜晚的闹剧走向终局，向南沙看了裴之淮一眼，看到他千机阁弟子标志后，朝他拱手，随后向着陈锦华离去的方向而去。
早春的夜晚还有几分寒凉，风吹起裴之淮鬓前的碎发，一身黑衣溶在夜色里，他状似无意地抬眼望向远方，与谢晚晚三人所在地同向。
吃完鸡的三人正准备回去休息，风拂过谢晚晚脸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还在原地的少年一眼。
这一眼，两人目光相对，似命中注定。
少年漆黑发亮的双眸在她脑中烙印，她收回眼转身跟上柳千云二人步伐。
少年长长凝望无边夜色，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心头。
“师姐，你在想什么？”柳千云看着愣神的谢晚晚问道。
“没想什么，不过是在想刚才见到的事罢了”谢晚晚语气淡淡。
“师姐，你说修行之人选择道侣是为什么？”
柳千云猛然来这一句，让谢晚晚一时转不过弯，沉吟片刻道：“大概大道至远，修行孤单，需要一个人陪伴吧。”
“那要是不觉孤单呢？”柳千云接着问，孟从南侧身看了她一眼。
谢晚晚笑：“那很好啊，说明师妹有一颗强者的心”
“那我可以不择道侣吗？”言此孟从南眼里闪过晦暗。
谢晚晚噎住，不明白师妹的脑回路，虽然她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可是女主你不择道侣，这《仙途虐恋之早死的白月光回来了》的剧情岂不是崩了。
谢晚晚不答反问：“那师妹为什么不想择道侣呢？”
柳千云认真思考起来，良久才道：“人生天地间，我自在便自在，不必忧他人之忧不必恼他人之恼，如此一生，岂不乐哉？”
“是挺快乐”谢晚晚语气轻松跟着应和，原来是没开窍，看来孟从南还需努力。
“而且师姐经过今晚一事，我觉得道侣也没什么好的，你看沈磊他不仅欺骗了玉清宫陈锦华，而且还为了名利权势振兴家族抛妻弃子，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李秋月和陈锦华这样的好女子。”
谢晚晚跟着点头：“师妹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柳千云怔住，什么样的人配得上我，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她需要好好想想，一副完全忘记前一秒才说过不想择道侣这话。
“姻缘一线牵任务进度51%”
谢晚晚不解，怎么突然进展了1%。
“原书重要剧情人物裴之淮出现，请宿主完成任务溯洄。”
“溯洄”谢晚晚喃喃重复。
“现揭晓溯洄任务内容：请宿主完成裴之淮好感值100分，现好感值20。”
“好感值20，从哪白嫖的好感值”谢晚晚在心里暗道，睡意随之涌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还是睡觉来得实在。
系统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很久才平息融入夜色。
翌日，天光大亮。
谢晚晚睁眼，身旁的柳千云和孟从南二人已不见身影，她用鸿镜给两人发了消息询问行踪后，便绕着周围随意走动起来。
山林高大，鸟鸣嘹亮。
谢晚晚穿林而过，惊起林中鸟雀，见到认识的果树，她停下脚步摘上一颗，尝过不酸便大肆采摘起来。
树木高大，她一跃而上，攀着树枝，尽享丰收的喜悦。
一阵嘈杂声传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树下竟站了一群人。她将最后一颗果子收入储物戒中，倚靠树干开始休息，本想等他们走后再悄无声息离开，怎料，目光向下微扫，竟见到熟悉的人。
是他，她的攻略对象裴之淮。
“师弟，听说你昨晚给人算卦了？”一男子神色严肃，着一身白衣质问道。
此人正是千机阁阁主首徒，少主裴之淮的师兄乔远山。
裴之淮依旧是昨晚那身黑衣，站在一群浅色衣衫中，如鹤入鸡群，一眼便能望见。
裴之淮抿唇一言不发。
“师弟，你明知你运势不佳，谁和你接近谁就倒霉，你昨晚算卦沾上他人因果致人死亡，简直是千机阁大忌，你本不应再入此道，为何如此执拗，频频违背师父命令。”
谢晚晚听到此番话，深感怪异，她明明记得原书之中大反派裴之淮未入魔前也是名副其实的少年英才，十五金丹，十八元婴，深得千机阁阁主器重在宗门地位超然，于卦一道天赋异禀，卦无遗漏从不失算。
可是今日见他与同门相处并非如此。
男子的话接着响起，“师弟，我们都是为了你为了宗门，还请你收手吧，此番下山试炼，师父还特意嘱托我一番，让我看着你不许你再为他人卜卦。”乔远山语重心长，一副为了裴之淮好的模样。
裴之淮神色冷峻，不再如初那般平静，面上显露几分讥诮。
乔远山似乎被他的模样激怒不管不顾道：“你还嫌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人不够多吗？不都是你的卦害了他们吗？”
谢晚晚扫过裴之淮的脸庞。
围在一旁的千机阁弟子情绪各异，怒视、不屑、恐惧、冷漠混杂其中，他们厌恶着这个异类，将所有倒霉不幸之事推到他的身上，似乎这样他们就得到解脱，心安理得地不问缘由，不辨是非。
裴之淮笑了，如昙花盛开，转瞬即逝。
“是吗？他们真是因为我死的吗？”少年声音微冷，这一场无缘由的质问终于迎来回应。
“论因果，你们与我之间的因果不比他们深吗？”少年反问。
“毕竟有同门之谊”话轻得如叶落入泥里。
“怎么你们没死他们却死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一圈人变了脸色。
谢晚晚笑了，好久不曾听过这样有趣的话，论因果纠葛同门之谊确实比萍水相逢深，怎么你们没死他们死了。奇怪奇怪，从前往事她不了解，不能妄下断语，但昨日之事，实为沈磊种的因他自食恶果也是应该，怎么裴之淮的这群同门竟不分缘由问责于他？
“你…你…”乔远山气急，愤怒到达极点，如火山喷发，气势汹汹朝着裴之淮而去：“师弟，你以为你还能修此道？”
眼中藏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嫉妒，他不管不顾将一切全都吐出，誓要将那口气疏解。
“师父说过待你回宗，卦之一道与你再无缘分，你引以为傲矢志不渝修习的道从此再不能触碰分毫，纵使你天纵奇才那又如何，于宗门无益只会蒙羞的天才哪个门派会要。”
裴之淮面色苍白，眼里闪过痛意，脆弱浮现，如玉般易碎。
谢晚晚惊了，原书有这段？
原书不是两年后裴之淮自请弃道叛出师门吗？怎么现在裴之淮反而要被逐出师门？主动变被动，这转变从何而来？
一旁的弟子既惊讶突如其来的消息又惊喜终于要摆脱遮在上空的阴霾，看向裴之淮的目光越发轻蔑，似乎在看秋后的蚂蚱。
乔远山见裴之淮发白的脸色，郁气有所疏解冷哼一声，留下一句“师弟，你好自为之吧”就转身离去。
其余人鄙夷地扫了裴之淮一眼后随着乔远山离去。
原地，只余裴之淮一人。
他如山林间的树扎根于此，如隐蔽的溪涧流淌于此，他的沉默无人在意，他的存在即将抹杀，他看不清前方的道。
他仰头望天，谢晚晚暗自挪动脚步。
他俯首窥地，谢晚晚松了口气。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声色清冷，如玉石相击。
谢晚晚沉默，如果是她，一定不想被人知道这些秘密。所以她是出来还是不出来，他是诈我还是诈我。
下一秒，一片叶子精准朝着她而来，她轻松捻过，无杀意。
飞身而下，两人目光相对，距离比上一次还近，谢晚晚尬笑：“哈哈…好巧，小道士，我们又见了。”
裴之淮点点头，神色恹恹，漆黑的眼眸盯着他。
“你在树上干什么？”少年询问。
“摘果子啊”
说完，谢晚晚还递给他一颗她刚摘的果子。她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问刚才的事。
裴之淮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她，伸手将那枚果子接过，将其拽住收入袖中声色清冷道：“道友与我有缘，今日已是你我见的第三面，不若我为你算上一卦？”
千机阁弟子从不轻易算卦，毕竟窥天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今日阳光正好春意盎然，裴之淮来了兴致，想免费赠谢晚晚一卦。
谢晚晚惊了，脱口而出：“你要为我算卦？”
那个别人口中算之必死的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