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谢晚晚和柳千云的鸿镜同时亮起。
是师尊谢青阳的消息,让两人速速启程前往东境,蓬莱秘境异动,不日就要开启。
蓬莱秘境,百年一启,上次启动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只是不知,这次怎会提前这么多。
不过不论如何,秘境开启于谢晚晚等人都是好事,若真等百年再启,以谢晚晚等人的天赋恐怕蓬莱秘境开启三人已无资格,毕竟秘境只容许化神以下修为进入,谢晚晚如今已元婴后期,化神境于她不过手到擒来,柳千云元婴前期,孟从南修炼资源有限只到金丹后期,不过相信来日,三人皆能得证大道。
思索一番,本打算原路返回西境的三人变道,沿东一路赶赴蓬莱秘境,不过念及孟从南伤势以及蓬莱秘境开放时间未定,于是三人放慢步伐,历经半月,才赶到蓬莱。
还未靠近秘境周围,谢晚晚三人就遇到了许多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弟子,纷纷朝着正中,蓬莱秘境的位置赶去,显得不疾不徐步伐缓慢的三人格外的不合群。
至于缘由,当事人谢晚晚倒能回答一二。
因为,秘境还要三日才能真正开放,现在赶去也不过和众人相望,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罢了。
至于她怎么知道的,当然要归功于系统,卦象显示三日之后,良辰吉日,运势大涨于修行一道最利。
此次秘境异动,东西南北四境皆不同程度的收到消息,东境最先毕竟蓬莱就在东境,其余三境不分先后,各境之主确认消息无误后,按照旧例,告知域下宗门安排弟子长老统一前往。
不过今年,却有例外,原本非修仙界大事不出的千机阁却一反常态,派遣弟子向四境之主索要秘境名额,四境深思熟虑商量一番后同意,于是往日的名额已不适用,只能再次商量重新划分。
为这减少的名额,四境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只能平分后还需多给的就抽签决定。
而吵到最后西境竟成最后赢家,名额只比往日少了六个,再由域下宗门分摊,玄天门也只少了一个名额而已,自是无伤大雅。
考虑到蓬莱秘境的特殊性,只允许化神以下修士进入,且多金丹元婴修为,谢青阳思虑再三决定相信谢晚晚之言给孟从南一个进入秘境的名额。
当收到谢青阳消息的谢晚晚忍不住感叹原主和谢青阳真是师徒情深,感叹完转头就告知另外两人这个好消息。
孟从南内敛,高兴但不张扬,而柳千云恰恰相反,她喜怒皆形于色,在亲近之人身边更甚。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三人身上,笼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光晕。
夜幕很快降临,谢晚晚三人就近挑了个平坦的地方歇脚,篝火很快升起,柳千云领着孟从南觅食归来,拎着捕杀的山鸡怀里抱着采摘的野果,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谢晚晚伸手接过,处理一番很快就上火烤了起来,等待烤鸡的同时,谢晚晚看了眼旁边水灵灵色泽饱满的野果,随意挑出一颗,尝了一口。
“嘶…好酸。”酸涩直冲天灵盖,谢晚晚忍不住吐出,呸呸两声。
柳千云看了孟从南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后挪开。
夜晚总是格外寂静,一点声音就能打破。
“你说什么,我命中无子?”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人正分食那只鸡,外表焦香酥脆,内里鲜嫩多汁。
“可是我与夫人已育有一子”还是那道声音。
鸡得美味大打折扣,谢晚晚和拎着孟从南的柳千云从原地消失。
不远处,更大的平地上有一群修士正围着一黑衣少年。
只见他墨发如绸,绑着条同色的发带,眉眼深邃,五官端正,如矜贵清雅的世家公子,眼眸微抬,神色平淡如死水不起波澜。
谢晚晚三人挑了个能看见的高地,一边吃鸡一边看好戏。
谢晚晚长长地看了少年一眼,对脑中系统确认道:“这就是大反派裴之淮?”
“是的,宿主。”
话尽,两人就停止交谈,过了很久,啃了两口香喷喷鸡肉的谢晚晚突然来了句:“长得挺好看。”
……
裴之淮对身上投来的目光若有所感,抬眸回望,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正品尝晚膳的谢晚晚。
女子五官精致面若春华,眉如远黛肤似凝脂,着一身蓝白两色浮光暗纹长裙,长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行为举止不拘小节但独具风采。
风吹树动,洁白的圆月笼罩大地,柔和了气氛。
他收回目光,淡淡看着质疑他的男子道:“卦象显示你命中确实无子,至于你现在的儿子恐怕需要你回家询问你的夫人。”
“你这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夫人背着我偷人”男子愤怒的声音响起。
少年语气依旧平淡:“那就不得而知,没准是令夫人顾及你的面子在外收养的孩子谎称是你的儿子也未尝不可。”
男子面色一白,眼神闪烁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磊,你在这儿做什么?”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紧随着一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女子温婉大气,一副宜室宜家之貌。
男子看着朝他而来的女子,情绪瞬转,咧开嘴角满含爱意道:“华娘,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久久不归,恐你出事,故来寻你。”
男子亲昵地将女子揽至身前,笑着解释缘由:“这位道友在此摆摊算卦,我闲来无事,找他算了一卦,耽误良久惹你心忧真是我之罪过。”
“阿磊,这是哪里话”两人旁若无人,恩爱无比。
倒是让众看客大开眼界,这就是那疑似给男人戴了绿帽的奇女子,不对不对,听那道士所言,似有隐情,又好似那男子有隐疾。
只是两人都在,怎么不见那命中没有却又凭空存在的小公子。
众人正想着,那位小公子就出场了,不过并非他一人,而是两人,他的母亲牵着他的手站在一旁。
而怀里温柔的女子一反刚才的柔顺,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拔出腰间的长剑给了男子一剑,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沈磊一脸不可置信。
接着他就听到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磊,我真是给你脸了,你敢这样骗我,你有妻有子,还敢借上玉清宫学艺的名头接近我算计我说我是你的唯一你非我不娶,要不是秋月我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从今日起,你被玉清宫除名了。”
话尽,还用了张净身符。
女子正是玉清宫掌门之女陈锦华,而男子则是她即将结为道侣的人沈磊。
沈磊是东境一小家族的嫡长子,他的妻子李秋月与他青梅竹马,自幼订有婚约,两人年龄一到就结为道侣,后来沈磊筑基就离家入玉清宫修道,两人便聚少离多。
要不是李秋月派人上玉清宫打听,都不知沈磊居然要背着她再举办一次结契大典。
她只好带着孩子匆匆赶赴玉清宫,却被告知他携着未婚妻来了蓬莱秘境。
刚来就遇见一女子,温婉有礼善良大方,对她一携子赶路的弱女子伸出援手,谁能料到,这样善良美丽的女人却是他夫君即将结契的未婚妻。
“沈磊,你对得起我吗?”女子刚一开口就声音哽咽道。
沈磊看了一眼李秋月,又看了看转身的陈锦华,眼里闪过慌乱,他伸手挽留离他而去的陈锦华,语带哀求低声道:“华娘,你听我解释啊,你别被这个毒妇给骗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锦华没有回头,但她停下了脚步。
沈磊见她留步,暗自心喜,以为还有机会挽回,喋喋不休颠倒黑白之言随口而出。
陈锦华久久沉默,刚才被她派去探查真相的弟子已传信回来,若不是确立真相,今晚她不会来这一趟。
比对李秋月告知她的真相,沈磊的话清楚让她认识到这副皮囊之下又是怎样的恶鬼,她心中最后一抹情意终被磨灭,她语含冰霜,冷下心肠道:“沈磊,今日我不杀你,是我仁慈,希望你好自为之。”
话尽,就朝着李秋月而去。
听到沈磊慌不择言脱口而出的话时,李秋月一脸不可置信,她嘴唇微张喃喃重复那二字:“毒妇?”,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词语是从她青梅竹马从小一同长大的夫君嘴里说出来形容她的。
李秋月脸色一瞬间变了,下一秒就听到她声嘶力竭形容崩溃道:“那你我二十多年的相识算什么?啊…沈磊,你告诉我,究竟算什么啊?”
“算什么”沈磊面色狰狞不再遮掩语带嫌恶:“你还好意思问,你这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李秋月双眼大睁一瞬间被定住,她的泪成片地夺眶落下,失望透顶的滋味被她尝到,一刹那,失去所有质问的力气。
原来,人真的会变。
“呵呵,红杏出墙”李秋月凄凉一笑,拿出那封她备好的婚书,掐诀毁尽,将与沈磊的同心契斩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道:“今日,众人见证,我李秋月与沈磊夫妻缘尽,就此恩断义绝。”
这句话似乎用尽她所有力气,周围人言的嘈杂,孩童的哭闹通通被她屏蔽,她在心里蜷缩着,任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直到,一双小手颤颤巍巍伸过来时,她才醒悟过来。她和那双干净澄澈满含担心的眸子对上时,眼泪溢满眼眶,她想为自己活一次,也为孩子活一次。
她将哽噎咽下,眼泪拭去,坚强裹满全身,一字一句道:“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他的孩子。”
众人惊了,居然真的不是。
吐血的沈磊听到此处脸色大变怒道:“住嘴,毒妇,休要胡言乱语毁我名声……”言语恐吓还不够,势要以身上前堵住李秋月的嘴。
下一秒,沈磊就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定在原处。
裴之淮瞥了一眼谢晚晚。
李秋月见状接着道:“但这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
众人再次惊讶,莫非真如小道士所言是收养的孩子。
“沈磊言我红杏出墙实属造谣,他的目的不过是听闻我来寻他,自知自己干的龌龊事瞒不住了,想先发制人坏我名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再徐徐图之骗取锦华的同情罢了,我儿是为遮沈磊隐疾之丑被我收养的,五年前,意外从公婆处得知,沈磊无生育之能,为顾及他的颜面,我主动收养了一名养子,对外言是我和沈磊亲生的孩子,实际上我儿与他并无关系,从前没有,今后更无。”
将真相道明,李秋月和孩子同陈锦华三人已不想再停留,转身离开消失在无边夜色里。
从此刻起,沈磊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从前体贴的妻子也与他形同陌路再无瓜葛,从前得罪的仇家经过此事也会闻风赶来追杀于他。
“华娘,月娘,你们听我解释啊…”沈磊终于冲破身上禁制开始跪地哭求。
看客唏嘘不已,未曾料到事态居然如此发展,如今看着地上的沈磊,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厌恶,看了一出好戏,众人散了。
“都怪你”
良久,地上的沈磊朝着裴之淮怒吼“都是你,你这个小道士,谁不知道你倒霉透顶被宗门厌恶,若不是你今日在此摆摊,我怎会找你算命,将霉运算到了我的身上,我又怎会失去这一切。”
沈磊面色狰狞,双眼发红,怒视着裴之淮,他已丧失理智,竟把一切过错推到旁人身上。
天阴沉发黑,云遮住了月亮。
裴之淮面无表情,神色平静无波,抬眸看了沈磊一眼。
命盘飞转,红线纠缠。
他薄唇轻启不怒不喜。
“免费赠汝一卦,汝死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