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沐沐尸体的地方交通相当不方便,公交车或者大巴车都不能直达,山路也不能骑自行车。能到那里去的基本只有住在山沟里的村民。具体地址还是丁灵打听到的,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门路,而叶一鸣自己则从庄杨那借了车子,还得麻烦他开车,看来买车是要提上日程的大事。
从听说沐沐的尸体在郊区被发现那一刻起,叶一鸣就产生了一个疑问,她为什么,又是如何到那里去的?
沐沐被人从背后刺伤,手包又被扔到别处,而里面的东西则被掏空了,在这样荒凉的地方,第一反应便是遇到了劫匪,捅了人之后又把包抢走了。但这种可能性也有非常不合理的地方,这荒山野岭的,应该没有埋伏的劫匪,除非是是村民随身携带的农具,介于警方并没有公布凶器是什么,这条线索只能暂时搁置。
那么沐沐是去做什么的?
短途旅游周边有更适合的地方,如果就是想爬山,市区里也有可以爬山的公园。现在不是踏青的季节,那里更没有什么风景区,只有殡仪馆。如果是去探亲访友,假设沐沐有认识的人住在村子里,她也不该走山路,想拜访村子有更宽阔平坦的大道,这一点叶一鸣也已经在地图上确认过了。
如果沐沐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来的,无论是公交车还是出租车,都可能被人看到并且记住,寻人启事上有她的照片,估计D市的人大概都记得这张脸了,可没有一个人有印象。如果她是乘坐其他交通工具来的,比如自己开车或者自己骑自行车,那交通工具在哪里?被凶手带走了?又或者是被村民捡走了?
这些问题,恐怕只有到现场去看过才知道了。
周六天气不错,一行三人从市区驶向了郊外。庄杨的车挺新,让他去跑山路叶一鸣还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对方倒也没在意,他天生就是爱照顾人的性格,能帮上忙肯定要帮个忙,当然叶一鸣也不会占人家便宜,事后至少要请客吃饭。
深秋时节,连枯黄的树叶都不剩多少,路上也自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好在秋高气爽,天空湛蓝,且一团一团的云朵也令人感到舒适。只可惜他们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庄杨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他担心叶一鸣又卷到什么危险中去了。
丁灵在后排睡着了,或许是因为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她也一直没能睡个好觉,再加上今天又要早起,连叶一鸣都能看出来她的黑眼圈。借着这个机会,庄杨详细盘问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是和我们一个学校的学妹,她是调查社的。”
“社团活动吗?”
“没,不是社团活动,是个人行为,我和她认识是因为调查社,总之挺巧的。”
“个人行为?简直像是约会。”
“别乱说啊,”叶一鸣赶快压低声音,“谁会去案发现场约会?真的只是调查而已。”
“好吧,你总是做这些危险的事。”
“大部分时间我还是挺安分的,再说我这不是叫你一起了吗。”
“你那个学妹呢?她跟我们一起去那种地方,多没有安全感。万一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室友会发现,你的同事要多久才能发现?对了,要不然你搬过来跟我合租吧,我室友明年年初就退租了,你可以搬过来。”
“怎么觉得像是要找人给我收尸似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和房东商量一下。这次还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这,谁愿意来死过人的地方啊,我也该考虑弄一辆车了。”
庄杨眼角抽动。
“说得好像哪有灾祸你往哪跑似的。”
车窗外飞过一张纸钱,吓得叶一鸣一激灵,向外一看才发现,左侧车道有一队送葬的车队,后视镜上挂着白花,最前面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车窗开着,时不时就有纸钱飞出来。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收回目光,看来他们已经快要到目的地了,正巧丁灵叶醒了过来。
车子驶入了有些颠簸的小路,最后在疑似山路路口的地方停下,郊外比市区里要冷得多,再加上周围都是一片灰褐色的落叶,显得格外凄凉。
山路不太好走,没有修成石阶,只有两边布满枯枝的土路。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命案,两侧的树枝和枯草明显有近期被修理过的痕迹。顺着小路向上走,山路狭窄,也就一人宽。叶一鸣在最前面探路,丁灵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图辨识方向,庄杨跟在最后。他们本以为在山里找现场很难,怎么也要转遍这个山头,没想到很快就发现了黄色的警戒标识带。
肯定不能贸然闯入,不然会破坏现场,三个人隔着标识带向里面望去,拍了不少照片。发现沐沐尸体的地方就在路旁的灌木中,现在已经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了,但苍蝇还是不少,据说沐沐的尸体**严重,这些苍蝇肯定立了不少功劳。四周没有什么标志物,山坡上稍微平坦的地方有坟冢,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烧纸的味道。
总之,站在这挺不舒服的,直叫人起鸡皮疙瘩。叶一鸣四下看了看,最后决定朝墓碑走过去。
来到这里之前,他带着几个问题。
她为什么来这里?沐沐是外地人,在D市没有亲戚,而这里只有山谷间有几户聚居的山民。如果不是为了拜访亲友,那是不是为了祭奠某人呢?山上有几个坟冢,这种可能性并不能排除。再加上沐沐再D市没有亲戚这个基本信息,她或许是和某人一起,更确切地说是为了陪同某人来到这里的。这就可以解释另一个问题了,沐沐是如何来的。
沐沐的交通工具没事丢失,而是被同行人拿走了,又因为各种公共交通工具都没有人目击到她的身影,可以推测是同行人开着车带沐沐来到了这里。
他们到这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遇到了凶手,沐沐遇害,同行人迅速离开现场,但很奇怪的是,这个人并没有报警,于是隔了好久才发现尸体。这种推测相当不合理,同行人的行为再逻辑上说不通,为什么不报警?还有一种可能,同行人就是凶手,同行人用某种理由,比如说希望沐沐能一起去给某个人上坟,以此为借口开车带沐沐来到了这里,把沐沐杀害之后,又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手提包扔到比较远的地方,伪装成抢劫的样子,最后再开车离开。这样一来,逻辑上就说得通了。
那这位同行人……
“学长!你发现了什么?”
丁灵踩着枯枝烂叶穿过来,庄杨还站在警戒线旁边,一脸茫然像长辈似的看着他们两个。
“没什么,我想看看墓碑。”
“要把名字记下来吗?”
“记下来也可以,不过大概也没有什么用。”
“她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呢?”
“我想不是一个人,她应该是和某个人一起来的,不过我还需要整理一下……”
再没有其他发现,三个人只好下山,路上还碰到了一个小拍摄团队,大概是来做节目的,对方看到他们是三个年轻人,以为也一样是做媒体的,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现在立刻不做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同行是冤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