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会议室里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李子欣目光空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叶一鸣看了一眼丁灵，丁灵摇了摇头，那看来只有自己有问题要问了。
“你好，我是调……我是实习生。方便问你一些问题吗？”
李子欣点了点头。
“你知道沐沐住的地方有些奇怪的现象吗？”
“我知道，她在动态里说过。”
“她住的地方是自己找的吗？还是公司安排的房子？”
一阵沉默，叶一鸣怀疑她是不是没听清自己的问题，或者也可能是不想回答，毕竟自己不是正牌记者，就在他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对面的人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是。”
“那、那是……？”
“公司没有给安排过。”
那就是沐沐自己找的住处，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谢谢，她还有提过什么其他的吗？关于她住的屋子，她有没有提过什么其他的内容？”
“没……为什么……”
“嗯？”
“黄姐失踪的事，和她住的房子有关吗？”
李子欣抬起头来，她的表情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这一下子让叶一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是自己的问话语气太重了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没有别的意思。”
李子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那个，我知道黄姐住的地方有点问题，你是说因为这个黄姐才失踪的吗？”
“我也不知道沐沐是因为什么失踪的，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听说沐沐住的那间屋子，大概在一年前左右，上一任屋主没有去上班，同事联系不上她，最后没办法只能报警，结果发现她已经在家中自杀了。这两件事有一点像，所以……”
“我们已经去过黄姐家里了，她不在家里。”
“这样啊，谢谢。那她有没有说过有谁骚扰她，比如在她住的地方附近跟踪之类的？”
“没有，她没有说过，黄姐和你们说过吗？啊，抱歉，我忘了，你们是来采访的。”李子欣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细不可闻。
丁灵在桌子下面用胳膊肘撞了叶一鸣一下，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了一下。
“其实我只是有个猜想，如果沐沐的上一任屋主并非是自杀，而是出于其他原因……比现在网络上有很多说法，像什么灵异事件、地缚灵之类的，我的猜想是也许凶手是盯上了溪山阁这个住宅小区，上一任屋主和沐沐都是独身女性，所以才被凶手盯上。”
李子欣又不说话了，她沉默着，低着头，好像在嘟囔着什么，但没人能听得清，她的脸色很差，嘴唇也有些发白，似乎随时会晕倒。叶一鸣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自然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没事吗？”
“没事。这几天……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很多记者来采访，问我们知不知道黄姐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我……”
“对不起啊，我不该问你这些，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叶一鸣长出了一口气，他看到李子欣的脸色还是惨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汗珠。她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于激烈了，她给人的感觉相当内向，对于一个内向的人来说，短时间内接连面对那么多陌生的记者，要回答那么多问题，也实在太难为人了。
张岳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神采奕奕，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看来是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他的到来也终于打破了会议室里尴尬的沉默，李子欣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配合，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不，没什么……我送你们出去。”
李子欣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先站起身来，走在前面带着张记者和丁灵他们离开，门卫看到了她跟她点了点头，做门卫这么多年了，公司里来来去去的员工他都记在心里，李子欣似乎也放松下来了。
“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公司，先走了，再联系。”
张岳和她们两个人摆了摆手，向停车场走去，就剩下丁灵和叶一鸣了。
“你着急回去上班吗？”
“没事，我下午再去就行。啊太紧张了，我不擅长说谎啊。”
“我也是，诶！”
丁灵突然停下来，用手把嘴捂住，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她看到了什么？叶一鸣也浑身一僵，接着他一眼瞟到了沉默着站在他身后的李子欣。
这可不太妙，刚刚他们的对话李子欣听到了多少？该怎么和她解释？叶一鸣慢慢转过身，看到了李子欣面无表情的脸。
“抱、抱歉……”
李子欣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他们两个。
“子欣姐，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丁灵跨步走上前去，“我们确实是跟着张记者……”
“你们不是记者。”
“我们……”
丁灵不说话了，倒不是说李子欣多有气场，而是一旁的门卫已经察觉到了这里气氛不对，似乎随时准备走过来一看究竟。
还是实话实说吧，叶一鸣心想，承认错误也许比用谎言掩盖更能获得对方的原谅。
“我们确实不是记者，也不是实习生，但我们没有恶意，请放心。其实我们也在找沐沐，自从她失踪之后，我们也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你可以把我们理解成业余的侦探。”
李子欣微微皱起了眉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们两个。
“是这样啊，你们只是因为觉得好玩，才去调查……”
“不是的，我们是很认真的在找。”
叶一鸣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心虚，他在想，无论是调查社还是自己介入这件事，真的没有“好玩”这种想法吗？那种好奇猎奇的心理，至始至终都隐藏在角落，哪怕他们真的是认真的在找。
“你刚刚一直在问我黄姐住的房子，还有上一任屋主的事，是因为查到了什么线索吗？”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说“有”，和李子欣做交换，套到她手上的线索也不是不可以，但这种做法有些过分，尤其是对她现在这个状态而言。
“说实话，还没有。”李子欣的脸上闪过失望的神情，叶一鸣赶快补充，“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确实在怀疑沐沐的失踪和上一任屋主的自杀也许有点关系。”
李子欣又沉默了，叶一鸣他们两个倒是也不着急，也跟着沉默着站在她对面，等她的回复。丁灵暗暗松了口气，她本来想告诉叶一鸣，李子欣恐怕知道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李子欣走了过来，幸亏自己没说，要是说了岂不是有些尴尬了。
这阵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最终李子欣好像做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开了口。
“上一任屋主的事……我知道一些。”
“真的吗？那方便告诉我们吗？”
李子欣四下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如果现在没时间的话，可以下班之后再联系，下午我也要去上班，你放心，我真的不是记者，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想查出真相，想知道沐沐去哪了，仅此而已。”
他真的不擅长话术，所以他只好实话实说，他希望李子欣能相信自己，而不是认为这是个谎言。如果是谎言的话，这谎言也太过拙劣了一点。
李子欣同意了。
叶一鸣慌慌张张地掏自己的口袋，这种时候要是有名片就好了，电影和小说里的大侦探不都是这样吗？拿出一张名片，告诉委托人可以联系上面的号码。丁灵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准备记电话号码。李子欣看着手忙脚乱的两个人，想了想，告诉他们可以晚上6点在一家餐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