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道好轮回

从矿场下班归来的陈长河父子两,拖起疲惫不堪的身子。

忍受着官兵们的无情谩骂,和村民们的白眼。

他们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走,这回家的路怎么那么长,夕阳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地长,好像两条狗。

从没干过这种苦力活的二人,洗礼了现代脆弱的灵魂。

陈泽兰原本就黑的皮肤,已经晒得漆黑发亮,他龇着一口白牙,咧嘴道“我突然很怀念当社畜的那些年,上天啊,再赐我996的上班福报吧。”

那陈长河,在古代的原身不过三十来岁,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他被晒得浑身皮肤泛红发痒,强忍脸上的痛痒感,约莫是晒脱了一层皮。

哪有什么996福报啊?他哭笑不得:“你大学毕业就去当了兵,退伍后又当起体育老师。你个体育老师哪有996,连课都没得上。那些个数学物理语文英语老师都帮你把课上完了!你甚至还有寒暑假!!”

又沧桑开口道,“不像你爸,我去医院坐台开刀查房,还要带学生写论文,我才是真正的996!不,我是全年无休,起码他们有休息日!”

“666,你是懂吐槽的,老爹。”陈泽兰无言以对,甚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毕竟他真的没有给学生们上过几节课。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哪个科目的老师会突然发消息通知,体育课会帮忙上的,陈泽兰只需要在办公室休息不要在学生面前就行。

陈家父子就这么往家里走着,干了一天体力活,唇裂舌燥,也没忘吐槽彼此,最后和一有素质(不对父子二人翻白眼)的壮汉告了声别。

那壮汉眼瞧陈家父子已经走远,转个弯,抬脚也往自个儿家走去。

其实他和陈家父子并不顺路,这一路,他不紧不慢地跟着村民队伍走着,离陈家父子的距离不远不近,也没特意出声。

想起午歇时候,听到那陈家父子的对话,他低着头,脸上有一丝笑意闪过。

陈长河和陈泽兰回到家里,才发现竟也没个人在?这娘三是上哪去了?

父子两相互对视一眼,满脑子疑惑。

人呢?

你问我啊?我哪知道?

家里的物什摆放得好不整齐,陈泽兰看出家里还多出了许多昨日还未来得及从刘二家搬回来的东西。

确实没力气再互相吐槽了,陈家父子像历经沧桑的民工,撩起衣裤,就蹲在那家门等自家的媳妇女儿大外甥(老妈老姐便宜弟弟)回来。

那是等了又等啊,天都快黑了,那娘三还没回家。

没脑子不会算古代的时辰,没手机联系不上人,可把这父子两急坏了,商量着就要出门去找。

却见不远处,刘婕和两孩子吃力地推着一个木板车,车上摆满了各氏各样的家伙什。

大到水缸啦,洗脚桶啦,小到茶杯啦,绣花针啦,能让刘婕想到的生活用品那木板车上都给装上了。

陈家父子见状,赶忙跑去帮忙推车,陈长河用力一推,那手老疼,抽着脸问道“你们这是上哪去了?去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刘婕哪有心思和他解释,这爷两终于下工回来了,马上带两个孩子当起甩手掌柜,嘴上都起了泡,累道“快别废话了,你们爷俩赶紧把这木板车推回家,用完得把这车还给里正家。今天我们娘三累了一天了,一句话也不想说。”

默默推车的陈泽兰,心想我和我爸也累,比你们都累。

可这话他放心里,他不说,求生欲他还是有的。

“我姨今天累坏啦,给我们做了饭,还带着我们去刘二叔家拿东西。那些东西可沉了,姨还跑去那里正家借了推车,里正家里头的人好凶哦。”鹿衔喋喋不休的在旁边告状,“我姨说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咱们家,拿回来是理所应当的!”

也不知陈南星怎么教的他,鹿衔现在说话声越来越响,小屁孩也自信了许多,骄傲抬起下巴道“我和姐姐今天还下河捕了五条鱼呢,厉害吧!”

“姐,你说是五条鱼对吧?”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扯了扯一旁陈南星的袖子,问道。

陈南星和刘婕一样,累得连个词也不想吐,就嗯的一声。

“啊?姐,你大点声,我听不见。”鹿衔使劲拽了拽他姐的衣袖。

“我说,你说,的,都,对。”气若游丝无力道,别拽了,再拽姐就要翻脸了。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地,下河捕了五条鱼,寻思着晚上能吃顿好的。

她带着鹿衔美滋滋回了家,就见刘婕怒气冲冲要出门找刘二算账。

问她干什么去呀,她妈说要去刘二家把原本属于她们家的东西都拿回来,不能白白便宜了刘二那个混球。

老妈生气的原因还不止于此,先是去了里正家,想借个木板车装东西,被那里正家的小妾还有那大儿媳妇给好一顿奚落。

再到了刘二私藏东西的地窖,仔细翻看,地窖里竟然有她和她娘以前用的里衣内内裳,刘二都给偷走了。

虽说都用包袱装得好好,没人拆开过的样子。

但把地窖仔仔细细都翻了个遍,才发现刘二这厮是活生生的古代变态收藏癖啊!

匪夷所思,地窖藏着普通物件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刘二藏的东西都稀奇古怪,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搜刮来的,竟连女人的玉势都有,粗细不一。

其他的东西,深懂历史文学的刘婕也是一脸震惊,难以言表。

想到这里,陈南星浑身好像蚂蚁在爬,一个大男人收藏女人女孩用的东西....

憋着一股气,刘婕把记忆里属于她的衣物,全拿到村后边给一把火烧了,才带着两孩子推着木板车回了家。

卸下东西的陈长河问,她们娘俩为啥那么生气,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陈南星哪好意思说起这些,拉着鹿衔跑开了,下午出门前她娘把那五条鱼都处理干净了,她得带着鹿衔去做晚饭。

反正舌尖上的中国没少看,在这破古代她迟早也是下厨做饭的,早做晚做没啥区别。

姐弟两拿着火折子,抱起柴火,在灶台里也学着生火呢,被烟雾熏得够呛。

刘婕闷着声将卸下的物件慢慢擦洗着,陈长河追问了好几次,她才把今天的事儿都给说了出来。

偷听到这些事的陈泽兰给气得马上就要跑那刘二家去,说什么也要揍他一顿。

陈长河连忙拉住他,沉吟片刻,说道“天还没彻底黑呢,先吃饭,吃完饭我和你去。天黑了才更好动手。”

忽然闻到一股子烧焦味,刘婕吸了吸鼻子,哪来的烧焦味?

往那灶台上定睛一看,两个灰头土脸的倒霉孩子掩着鼻子,从烟雾里跑了出来。

刘婕担心他们被呛坏了,忙跑过去问道“你们两孩子闹什么呢?”

小脸脏兮兮的陈南星,抬头望着她娘可怜巴巴道“娘,我不是看你们都没空做饭吗?我就想学着做饭,没想到这古代生火那么难,火折子什么的我根本不会用。”指着那灶台,心虚了“妈,你快去看看你那五条鱼还健在吗?会不会变成烟熏鱼呀。”

鹿衔也可怜道“姨,我们不是故意把屋子烧坏的,我们就是想给你们做饭。”

没再搭理这两倒霉孩子,冲到灶台,灶台烧了,柴火湿了,鱼也脏了,就差把屋顶掀翻了这两孩子。

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文学教授刘婕忽觉心好累,对古代的原身充满了同情,她想那个古代女人是怎么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的?

陈南星和鹿衔也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低着头小声认错。

刘婕看着眼前迷你版的女儿和捡来的便宜儿子,她突然就认命了,这也许就是天道好轮回,要搁在现代她是绝不可能做一个家庭主妇的。

可到了这大盛王朝,她一个妇道人家除了带孩子干家务她还能干什么呢?这里没有女人教书的地方,她深为了解的华国历史知识在这也没什么用处。

她自从有了古代原身的记忆和共情,她越来越认命了,就好像她已经开始渐渐融入了这古代。

下矿干苦力活的丈夫和儿子那两双满是血痕的双手,眼前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四张吃饭的嘴!

刘婕闭了闭眼,什么保养皮肤,什么好日子,那是不可能了。

她心累极了,认命道“你们两去找哥哥,让他带你们去洗澡,新的衣裳全放在屋里头了,自个儿去寻。别再胡闹了啊,听话啊。”

自觉给老母亲找了麻烦的陈南星,眼窝一热,抱紧老妈,哭道“妈,我也不想给你找麻烦。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我想给你帮帮忙。”

陈泽兰也瞧出自己的老妈和姐姐要上演母女情深呢,抱起鹿衔就走开了,鹿衔还不乐意,挣扎道“我姐还要和我们去洗澡呢,怎么把她落下了。”

“鹿衔,我可告诉你嗷,哥还是那个哥,今天也窝了一肚子火,我劝你放弃挣扎,不要试图反抗,否则,奖励一顿竹笋炒肉。”

“哥,那你快给我竹笋炒肉吃。”

啪啪啪地三声,鹿衔哇地一声也哭开了,捂着屁股,嗷嗷大叫,“哥,你揍我,我要和我姨告状。”

“去吧,皮卡丘。”

鹿衔在陈泽兰怀里拼命挣扎,哭着喊着要找自个的姨和姐姐。

陈泽兰心想,习惯吧弟弟,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被爸妈姐姐揍过来的,他们是不可能帮你的,颤抖吧,古代的小孩。

母女两都多少年没这样黏糊过了,刘婕抱着迷你版的女儿苦口婆心道“我谢谢你,但这样的帮忙大可不必。妈以前在现代能把你当小公主养,到了古代也不可能让你吃苦。妈谢谢你嗷,但这样的帮忙以后大可不必。”

又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瓜,“行了,别哭了,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呢?快去找你哥洗澡去,瞧你一身子灰。”

这样啊,那我以后干点自己的能干吧。可我是个化学的啊,陈南星泪眼婆娑道“妈,那我晚上想吃熏鱼和鱼头汤,你看看,这些鱼还有机会吗?”

今日晚饭,五条烤鱼配野菜饭,陈家五口吃得满嘴烟熏苦味。吃完晚饭,心有灵犀般,去河边找树杈子刷牙去也。

刘婕带着两孩子上床歇息,开始科普了古代知识。

另一头,陈家家主带着长子去了里正家先是还了木板车,再去办件大事。

....

满脸麻子的刘二下工后也回到了自个儿家,渴得不行,想找个茶壶倒水喝。

猛地一拍大腿,方想起了昨晚上他将家里东西都放到隔壁屋的地窖里了。

忙不迭打开地窖,透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被洗劫一空的地窖,刘二颤着嘴,眼里快喷出了火,喃喃自语道“遭贼了,遭贼了,我家竟遭贼了。”拔高声音,“我好端端的家咋就没了呢!真是遭天谴的贼子!”

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去,陈家父子早已等候多时,看见刘二走了进来,给他披上麻袋,然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揍,揍得刘二尖叫道“杀人啦,杀人啦,我知道是你陈泽兰!我记得你的拳头,有本事你打死我。”

“哎呀,别打啦,我知道错了。好汉饶命啊。。。”

揍累了的父子二人,质问刘二,为什么偷东西?偷东西就算了,连人家女人的东西都偷走了。

被揍懵了的刘二,嘶哑着嗓子道“他娘的,不是你老陈以前说哪天你们家逃跑了,家里头的东西都归我么?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你说万一村里又来了新的女犯人,我讨来当媳妇。那些东西能留给我媳妇女儿用,不然我才不拿呢!!你真是翻脸不认账啊!!”

“你敢发誓你说的话是真的吗?”陈长河狐疑道。

“天地良心,我刘二就算是个烂人,也绝不用女人家的东西,我就是饿死以后也不和你陈长河来往了。”

啊这,没有古代原身记忆的陈长河拉着儿子赶紧溜了,心道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被拉走的陈泽兰也想起了,他那些现代的狐朋狗友。我这不成器的古代爹和我,在交友这方面倒也有几分相似。

....

旺福村内,一刚练完功的壮汉,回到屋内对着一健壮夫人沉声道“夫人,陈家人怕是又要逃了。”

“你怎知?”

这壮汉不是旁人,他是今日躲在树后偷听陈家父子的西军统领王建国。他刻意压低声音将今日听到的种种说了出来。

那健壮的妇人正是今日在河边帮陈南星削竿子的女人,名叫李雪芹。只听得她哈哈大笑“没想到,陈家的大儿子逃了一回,竟还懂了些皮毛军事。”

夫妻二人乐了乐,王建国笑道“此子身骨不错,可惜过了练功的最好时期。不然,他带着他们家打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李雪芹吹灭了蜡烛,悠悠道“还想着陈长河给你医治经脉呢?”

浑身经脉尽断,沦落到村里的王建国,潸然一笑道“我今日听那陈家大儿子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觉着他说的对,你我还年轻,若是陈长河能治好我们的旧伤。”眼底露出狠绝之色,又道“我们联手杀出村子,这村子还有谁能挡住我们。”

“你是当真的?”

“那是自然,不过,最好先让陈泽兰那小子学点武艺。不然陈家五口人,我们便是再强,也杀不出去!”

“再观察些时日再说也不迟,睡吧。”

....

老汗推车的里正,捏了捏雪白的软肉,喘道“你今日去寻了那婆娘,她怎说?”

细汗布脸的梅婆,脸上动情,也喘息道“她说过些时日,让那姓陈的给我抓些药方子,定有好结果。”

闻言,里正伸出恶心的舌头舔了一口,一阵哆嗦,里正沉沉睡去。

梅婆又瞧了瞧那隔壁人影迭起的大郎屋子,也跟着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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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精教授家庭集体穿成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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