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老人家的头七回魂夜。
每个地方的头七祭拜方式不同,刘德的爸爸刘城和余芬芬他们在这一天早早在供桌上摆好了遗照,点上香炉,摆上水果、糕点、酒水和三碗菜,肉、鱼和豆腐。
另外,余芬芬强撑着精神下了两份饺子供在桌上。
“妈妈呀,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是我猪油蒙了心,求你放过我吧,每年忌日清明我一定给你烧香。”
余芬芬举着长香闭着双眼诚心念叨。
她是真怕了,每天晚上被拖到梦里被婆婆驱使,做得不好还要挨打,每次她婆婆坐在椅子上用细小的瞳孔盯着她的时候,她都寒毛直竖。
那时候她婆婆就会说:“哼,现在不愿意动手了?既然要烧给我的金童玉女你不给,你就自己替他们干活吧。”
余芬芬吓得脸皮子都在抽搐:“我不敢了,我明天就去烧给你,我、我给你烧两对。”
婆婆半垂着眼皮冷笑看她:“不用了,假人毕竟是假人,哪有自己儿媳用得顺手。”
余芬芬差点魂都没了,抖着手不敢说话。
前几天听刘德说那个纸扎点里的连老板有真本事可以帮自己,她还想着等着这次的事情过后,再去他店里闹,把买纸扎的钱闹回来,现在是一点这个心思都没有了。
她将长香插进香炉中,诚心地三拜九叩,从地上起来时,还差点踉跄摔了一跤。
“哎哟,妈妈呀,求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余芬芬已经被折磨得草木皆兵,吓得她赶紧又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直念叨。
哪儿知人家不愿意碰她,冷眼站在自己的遗像旁。
头七的早上她三拜九叩端着祭品从家门口一直到供桌,起起跪跪,她现在的膝盖都是软的。
点好香之后,再次诚心叩拜后,余芬芬不敢多留,确定供桌上没有问题转身离去。
中午午饭过后,余芬芬不敢入睡,熬着过了2点,回到供桌前,长香看着就快要燃尽了,想着过半个小时后再来。
半小时过后,余芬芬又来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这根长香怎么看着还不燃尽啊。”半小时前长香看着还有半截手指长,现在余芬芬过来,还是有那么长。
“刘德,刘德,你快来看看。”余芬芬惊恐地喊来儿子,抓着儿子的手指着供桌上的香炉。
“儿啊,你看一下,供桌上的长香怎么燃不尽?”
刘德看了一眼长香:“妈,这不是快点完了吗?再等等。”
余芬芬惨白着脸摆手:“不能等啊,再等就要太阳下山了。”
“我半小时前长香还剩这么多,现在还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妈的坟上啊。”
余芬芬很担心,怕这不是婆婆的手段吧,故意让香不燃尽,等到半夜才让他们去山上祭拜吗?
按照他们这里的习俗,头七这天,早上点香,等到下午长香点完,才能带着祭品去坟上祭拜,现在长香点不完,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刘德听着也吓了一跳,看了眼长香,犹豫道:“我再看看,妈,过半个小时我再来,那时候向一定点完了。”
余芬芬现在六神无主,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和她一起在这里等过半个小时。
随着时间推移,刘德和余芬芬的脸色越加难看。
香真的没有变短,可是香明明是点燃的。
刘德顿生恶寒,脑海中想到头七这天,连老板说了今天会来,他赶紧道:“我打电话给连老板去。”
……
连无恙接到电话时,正睡这午觉呢,被这通电话吵醒,语气森森道:“谁。有事讲话。”
刘德吓得咽了口口水小声道:“连老板,我是刘德,我奶奶的供桌上有些问题,您能过来看一下吗?”
连无恙烦躁地想起,今天是刘德奶奶的头七,不过大中午,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连无恙不耐烦道:“现在过来接我。”
说完挂了电话,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他才从爱床上爬起来。
连无恙踢踏着拖鞋神色萎靡地做到店里,连无虞一脸奇怪。
“这个点你怎么醒了?”
连无恙道:“刘德他奶□□七,让我过去看看。”
“哦。”连无虞点头。
没一会儿,刘德就骑着小电驴来接连无恙。
后街太窄了,人流量又大,这个点开车过来,怕是半个小时都进不来。
“走吧。”连无恙坐上去,微抬下巴淡淡道。
刘德马不停蹄地火急火燎带着连无恙赶回家。
现在已经3点多了,快四点了,若长香还不点完,真要等着夜幕去上坟了,太渗入了。
连无恙一踏进刘德家,一股凉气侵袭而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路上他就听刘德说了事情的经过,心中有了猜想,等到了灵堂果然如此。
此刻供着贡品的桌子旁,一位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人正伏在桌旁,对着长香吹气。
余芬芬见到连无恙也想到了当时他在店里放下的话,神色有过半分钟的不自然,但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她立刻挤出笑容走向连无恙。
只是因为脸色变化太快,看着不仅不亲切,再加上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脸色蜡黄,人也瘦了一大圈,笑得反而看着显出几分阴森。
连无恙瞥她一眼,嫌弃的语气尽显:“笑不了就别笑,渗人得很。”
余芬芬的笑意僵在脸上。
倒是惹得伏在桌旁的鬼嗤笑:“就她会做样子。”
这时候老人家转过脸来,连无恙看清老人的脸,连无恙立刻皱起眉。
无他,这位老人若忽略那双阴鸷森冷的眼睛,这位老人应该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单看她脸上眼尾纹和法令纹就可见一斑,生前应该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
余芬芬和刘德看着连无恙的眼神一阵恶寒。
“连、连老板,你在看什么?”刘德抖着嗓音问。
只见连无恙的眼神定定地看向供桌,就像是在供桌旁看到了人一样。
可是供桌旁根本没有人。
两人看向空无一人的供桌,两人眼神中透着惊恐。
连无恙收回视线看向他们:“自然是在看她。”
他下巴微抬,示意是供在桌上的照片。
两人的神色愈加惊恐,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快要退到门口了。
老人见状冷笑两声:“原来她还会怕啊。”
既然知道她已经来了,老人便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现身于他们眼前。
“啊——”
余芬芬乍一眼看见死去几天的婆婆出现在眼前,吓到惊声尖叫。
她惊惧到脸部肌肉痉挛:“我不是,我没有虐待妈,我没有。”
害怕之下,余芬芬口无遮拦全盘托出,腿一软,跪倒在地,刘德也被这一幕吓得腿软,但好歹没有倒下。
只是扯了扯嘴角,艰难喊道:“奶奶。”
到底是亲手带大的孙子,老人虽然怨他不作为,却也没有可以吓他。
原来老人生前,余芬芬就有虐待的倾向,除了要带刘德这个孙子,家里其他的活儿都要做,做得不好嘴上还要数落。
而且为人抠搜小气,对老人更是如此。
老人这次过世也是因为重感冒拖垮了身体才一命呜呼。
她气不过,正好此次余芬芬对祭品也抠搜,老人气不过,才想着把余芬芬一起带下去,到下面驱使她为她当牛做马。
余芬芬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朝着遗像忏悔:“妈,我错了,您生前我不该那样对您,求您放过我吧。”
余芬芬哭着真心实意,但连无恙和老人知道不过是因为余芬芬生命受到威胁而哭,并不是因为忏悔。
今天就是老人的头七,若真想将余芬芬带走,就她现在这样的身体状态,阳气不足,老人还真能把他带走。
但不值得!
连无恙看着老人提议道:“既然是余芬芬不孝,若你为此背上人命又不值当,不如这样。”
老人道:“什么?”
“我给余芬芬扎了活人纸扎烧给你,另外准备了十大件配齐,每年忌日、清明和年初三烧纸给你,如何?”
余芬芬赶紧点头:“对、对,我、我烧纸,每年忌日、清明和年初三我都烧纸钱下去。”
老人却觉得不够:“不行。”
只见她用细小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余芬芬,尖锐、灰白的手指指向她:“我还要她每年忌日都要下来陪我。”
老人的声音刺耳尖锐,刺得人耳膜阵阵发痛。
余芬芬吓呆了,摇头摆手:“我、我不要,我不要下去陪你,我不要。”
老人道:“那你就现在跟我走。”
刘德没有办法们只能看向连无恙:“连老板......”
连无恙不耐烦:“看我做什么,你妈妈做的孽,再说,你奶奶只是让你妈妈下去陪她一天。”
刘德一听嘴角微抽,眼下奶奶还等着,便只能蹲下拉着余芬芬的手,说了好一通,余芬芬才答应。
老人说话算话,不再纠缠,只道:“记得明年忌日来找我。”说完就消失不见。
没了老人吹气,那根插
在香炉中的长香也慢慢燃烧,不过一会儿,那根长香便见底了。
连无恙见状道:“行了,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就走了,头七这天烧纸越晚越好,不过不能超过夜半12点,趁着现在,赶紧去吧。”
“好、好。”刘德赶紧把余芬芬拉起来,叫上媳妇把贡品收起来带去坟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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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