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还艳阳高照，去时正细雨蒙蒙。细雨落在伞面，连无恙听着雨声走在小道上。
小道不宽，最多容两个成年人并排走。
正巧，迎面来了两个人。
连无恙视线平移，看向年轻男子的肩头。
一只男鬼正趴在男子右肩，他面色青白，额头一个拳头大的撞击伤口正留着血，两手成爪掐住他的脖子。
三人渐行渐近，直到连无恙看清那人的脸……
真帅！
“先生。”连无恙忍不住出声。
两人侧过身来与之对视，无声询问。
近看更帅了。连无恙想。
“没什么，有点脏东西而已。”连无恙勾唇笑了笑，右手在年轻男子肩头拂过，像是真有什么被拍掉了。
年轻男子只觉得右肩拂过之后，刹时轻松了不少，像重物被拿走的感觉，右肩慢慢回暖，刺骨的寒意消退了不少。
程寂微微动了动肩膀感受了一下，确实是灵活轻便了不少。转头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老爷。”刘管家轻声问道。
“去查一下。”男人道。
等连无恙会到酒店，才把箍在小纸人里的鬼放出来。
“说吧，你一个新死鬼，纠缠生人做什么。”
“我缠着我自己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那鬼一放出来，就对着连无恙龇牙咧嘴的大喊。
连无恙眯着眼，轻声慢道:“你说什么。”
“我，看我就先吃了你。”男鬼眼里两行血泪流出，额头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流了满地，像是活物一般慢慢朝连无恙涌来。
四肢开始咯嚓咯嚓扭动起来，成不正常的扭曲，朝着连无恙扑来。
妈呀，这么丑！
那一刻，连无恙直接被丑得从沙发上蹦起，踢了鞋跳上床。
男鬼还以为连无恙怕了，阴冷一笑，四肢划动得更用力。
“死这么丑，还敢凑上来，打不死你。”连无恙顺手就抄起枕头就往男鬼身上砸。
咯哒一声，把男鬼本就错位的四肢拍断了，一下趴在床边，起不来。
砸了一下又一下，男鬼刚爬起来，又瘫了下去，到最后只能哎呦哎呦地求饶。
“滚远点去。”最后，隔着枕头，连无恙一脚把男鬼踢下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门后，缩成一团不敢动了。
连无恙叉着腰站在床上俯视他:“你在变个试试，信不信我先把你的魂打散了。”
被打怕的男鬼吓得一个哆嗦，抱紧自己一动不敢动。
连无恙喘了口气，踩下床，光着脚坐到沙发上，双腿蜷缩，脚尖不沾地地指使了几个小纸人自己拉开背包拉链出来。
和在店里收拾的剪纸人不一样，他们是连无恙特意用符纸剪出来的，驱邪避鬼。
此刻他们迈着小短腿把刚才打架时弄乱的床单合力整理平整。连无恙这才上床躺着。
半夜，深深寒凉之际，男鬼小心的将脖子伸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探查连无恙是否睡着，确认他熟睡之后，才捻手捻脚的想逃。
黑夜中，两道影子飘来。
“啊——”惨叫声响起。
隔日。
“扣扣扣。”
大早上的，连无恙还没醒：“谁啊，等着。”
背包里爬出两张小纸人，吧嗒吧嗒地跑到门口，从门缝底下钻出去。
程寂听见动静，低头看去只看到一道黄色的小影子“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什么东西?
我艹，吓死老子了。
连无恙被程寂那一眼吓得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
这人耳朵也太尖了？！！
差点被发现的小纸人吓得一下缩进了门后，靠着墙角，黑豆大的眼睛都瞪大了，圆润的手还可爱的拍拍胸膛，好像在说:“吓死宝宝了。”
就刚刚程寂低头的一瞬间看清了，是昨天在墓园碰到的那人。
啧，连无恙起床不耐的打开门。
“连先生，打扰您休息了。”门外的酒店经理见门开了，微微欠身表示歉意，随后侧身一步，向连无恙介绍身后的人。
“连先生，这是程氏集团的总裁程寂先生，找您有点事，你看现在方便吗?”
“人都找上门了，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进来吧。”连无恙道。
“……呵呵。”酒店经理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句三位慢聊就走了。
连无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缩在墙边的男鬼。
都是他招来的，等着吧。
男鬼打了个寒战，背后凉飕飕的。
难道变成鬼了还能觉得冷?
“随便坐。”
“连先生，冒昧打扰你晨睡，真是抱歉。”刘叔脸上带着歉意说道。
“恩。”连无恙盘腿坐在床上懒散地回道：“直说事吧。”
晚点他还要赶火车呢。
刘管家想开口，被程寂抬手打断：“连先生，昨天在墓园感谢您的搭救，为表示谢意，请连先生务必收下。”
身后，刘管家适时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连无恙。
连无恙眨了眨眼睛，财神啊。
既然他们这么爽快，就不计较这么早来打扰他的事啦。
“诺，那个鬼是你们要找的？”连无恙朝着门的防线抬抬下巴。两人看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门，哪有什么鬼。
见他们的反应，连无恙才想起，他们是看不见鬼的。
连无恙也没想解释，直接道：“原本呢，他肩膀上趴着一只鬼，不过被我抓回来了，鬼气不断侵蚀着他半边身子，时日一长，就病冷静僵硬地使不上劲了，程先生我说的可对?”
刘叔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连先生说笑了。”
见他不相信，连无恙也不恼，只是看向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的程寂。
“是不是说笑，程先生最清楚了。”
“老爷。”刘叔转头看去，语气有些担忧。
这些日子，他看着程寂的肩膀不明原因的日益变得僵硬，他猜测过很多原因但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老爷也是从不相信鬼神一说。
但此刻，听到连无恙的话，再结合老爷身上的变化，原先的十分不信也变成了五分。
“连先生，请继续。”程寂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就像是他的本人一般，沉稳，好似丝毫没有被连无恙的话影响。
“他说，你是他儿子，还说……他是被你害死的。”连无恙看向他的眼神淡淡的。
不待刘叔说话，程寂道：“连先生相信了？”
“哈，怎么可能。”连无恙讽刺一笑：“都说是鬼了，鬼的话怎么能信。”
“别说我骗你们啊，我可以让你暂时看到他。”连无恙勾着微粉的唇角，眼中带着跃跃欲试。
“阴阳相隔两不通，既然，死人不能说话，那就和鬼说。程先生要试试吗。”
“那就麻烦连先生了。”程寂也淡然笑着点头。
连无恙有些惊讶地挑眉，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啊，答应得毫不犹豫。
“那就闭上眼吧。”连无恙赤脚从床走走过来，伸手轻轻地覆在程寂的双眼上。
鲜少有被这么靠近过，程寂感受着眼上有些冰冷的手，被盖住的双眼有些不习惯地转动着。
“睁开眼试试。”直到连无恙提醒，程寂才恍然睁开眼。
看着熟悉的房间，好似变了，又好似没变。
他看见自己左半边身子不断地冒着黑气，看见刘叔身上也沾染了稀薄的一些。
也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缩在墙角的鬼影。
“邓深书。”
冤魂索命？程寂讽刺地一笑。真是他的好父亲啊。
“……”邓深书好似没听到般，依旧僵直地蹲在墙角。
“是我害死你了？”程寂说。
邓深书：“……”
见他依旧不动，程寂也不恼：“也是，你和你的私生子父慈子孝，怎么会想到是你的好儿子害死了你呢。”
哦豁，原来是豪门狗血大戏啊。连无恙听着刚出炉的八卦，兴奋起来了。
果然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你胡说。”这次，邓深书终于不再沉默，他激动地反驳。
原本后脑勺吧嗒地响起骨骼错位的声音。他的头……竟然直转了180度。
露出一张青紫肿胀的……猪脸？
程寂：“……”
连无恙：“噗——”
连无恙甩手否认：“不是我打的。”
邓深书不知道自己的成什么样了，对着程寂大叫。双眼没有眼瞳的眼白满上血色。
程寂：“……”
配上一张猪脸，真的害怕不起来。
邓深书渐渐转过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双手成爪，指甲暴涨：“延庆才不会害我，他在我墓前哭得那么伤心。”
“是你，是你想杀我，好夺走我手里的股份。让程氏集团好成为你的一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