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去哪儿玩了,玩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程寂摘下眼镜,揉揉被镜框压迫的鼻梁。
他没有近视,只是在用电脑办公时会习惯带着防控镜片。
“哪有?”刘洪斌反驳。
“对了,舅舅我和你说,这几天我过的可刺激了。”一说起这个,刘洪斌就兴奋了。
小跑到程寂身边,激动的将他这几天在义安镇上闹鬼被鬼缠和在无恙纸扎店遭遇的事情如倒豆子一般的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通。
说到兴处,手舞足蹈的,连刘叔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注意。
“那家店的老板真有这么厉害?”程寂饶有兴致的问道。
“嗯嗯,特厉害,还贼好看。”
“那你可长本事了。”程寂一挑眉头,话锋一转,带笑的神情变得严肃。
“遇事不仅不跟家里讲,反而隐瞒我们,自己跑去小镇解决,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舅舅。”刘洪斌吓得神情呐呐。他连他爸妈都不怕,就怕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舅舅。
站在一旁的刘叔适时插话:“洪斌少爷,晚饭准备好了,可以去用餐了。”
接到信号刘洪斌立刻站直了道:“那我先下去了。”
临走前刘洪斌给了刘管家一个感激的眼神,就一溜烟的跑了。
开玩笑,留在书房被训吗,舅舅一个眼神杀过来,我腿都软了好吗!
刘洪斌走后,书房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沉寂,就好像刘洪斌把书房的生气也带走了般。
这别墅里太冷清了,除了做事的人就老爷和他两个人,也只有洪斌少爷过来时常找老爷说说话了。
“刘叔,你说,洪斌说的那家纸扎店老板是有真本事还是个江湖骗子。”程寂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习惯性的点着。
“小孩说的话哪能当真,可能是被吓着了。”
“说的也对。”
……
是夜,月色正好,适合做法。
连无恙站在空地上早已准备好的桌旁,桌上是早已准备好的香炉和长烟。
“连红,过来。”
连无恙从他头上扯下一根黑发,只见原本光泽富有弹性的黑发似突然褪去亮光,暗淡的如黑纸一般。
将这根黑丝包裹在黄纸中,他将其夹在左手指间竖在眼前,下一秒黄纸无火自然,他右手捏着左手借着黄纸的火光将长香点燃,随后将黄纸烧过的烟灰围着长烟撒在香炉当中。
“起。”随着连无恙一声令下,白烟袅袅升起。
连无恙看着直直飘向半空中的白烟道:“又失败了。”
若是能找到魂,白烟会朝着四周有方向的飘,带着魂魄回来。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8次失败了。
连无恙现在用的是连氏特有的招魂术,只需被招魂者贴身或惯用的物品。若是被招魂者没有投胎或者魂飞魄散,都会被招至坛前。
可是怎么会招不到魂呢,他看向连红。
“不能再扯连红的头发啦。”连白护着连红后退一步说道:“这些天你天天做法,再扯下去无虞哥哥没找到,连红先秃了。”
“额……”连无恙看向连红依旧茂密的头发。
“算了,下次我问问老黑。”连无恙看向他们:“那烧给他的金元宝你们准备哦,我才不想动。”
连白见连无恙懒散的背影气道:“懒死你算了。”
随后连白又恨铁不成钢的瞪向连红:“你就由他胡来吧,能找到人早就找到了,还差这一次吗?”
连红也不反驳,道:“那下次不拔了。”
他们都是由主人做出来的伴生人除非是主人修补,其他人不能越过。
连红被拔秃了,还怎么见人?
几天后,当连无恙都快忘记了这回事了,连红举着一托盘的元宝递给连无恙:“哥哥给。”
“怎么做这么多元宝?”无恙诧异地问道。
连白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解释道:“这是连红这几天连夜赶工做的,你不是要找老黑吗,这个烧给他。”
“恩恩。”连红点头,希翼的看向连无恙。
原来是这样。
“那好吧,我晚上就请他上来。”说完,连无恙接过托盘,将他们放到楼梯下的小隔间。
又是凌晨12点,四周寂静无声,连无恙、连白和连红围在空地上,中间放着一个大的不锈钢盆,边上是一摞金元宝。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让鬼差帮你找人,不提前准备点东西怎么行。
连无恙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个元宝丢进盆里,小小的火焰吞噬着元宝,慢慢燃烧殆尽。
待烧到第10个元宝时,突然不知哪儿吹来一阵风,风里像是卷着寒冰,穿过皮肤冷到了骨缝里。
盆里燃烧的元宝被风刮起,纸灰从盆边落了出来,几个金灿灿的金元宝从火盆里掉出来,一双惨白的大手将他们握在手里。
“金元宝还得看连老板店里的。”老黑摸摸手里圆鼓鼓的元宝感叹道,接着将盆里剩下的几个元宝一起装进他随身带着的包里。
连无恙看向已经站直的老黑,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根长至拖地的锁链,锁链末端拖着一个尖钩。
“连老板寻我来有何事。”老□□。
“寻人。”连无恙从连红手里拿过一张A4纸,纸上用铅笔勾勒出了一个人的画像。
老黑一看辨认出来了:“连无虞?咦,他还没找到吗?”
连氏年轻一辈里,有两人惊才艳艳,哥哥连无虞,弟弟连无恙。
若是其他的玄术家族、门派,老黑不一定记得,但连氏多与鬼差打交道、做生意,自然认得。
而且 6年前一场天灾降临,将连氏整个村子都烧了,族人都葬身火海。整整几千号人,出动了数十名黑白无常,来来回回拉了几趟才将这些人引渡黄泉,老黑就是其中一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以为连无虞找到了呢。
老黑眼珠子一转,心里打着算盘,刚想开口,被连无恙一句否决。
“不行。”
老黑:“......”
“连老板,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说不行。”老黑气急败坏地说道。
连无恙乜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别的没得想,元宝我可以多给你少一些。”
老黑据理力争:“连老板你也太抠了,求人还这么强硬……”
不过最后一句在连无恙的眼神中,渐渐销声,只能小声腹诽。
连无恙可不管,他道:“那我找其他无常。”说着要将老黑手里的金元宝拿过来。
“别呀。”老黑按住自己的包:“我找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连无恙放下手。
虽然拿不到心心念念的纸船和牛马,但金元宝总得多拿几个吧,老黑心道。
“连老板,这天大地大的,就我一个人找肯定不行,我发动几个无常朋友一起找,鬼多力量大。就是这好处费......”老黑虽然说得委婉,但眼神一差不差的盯着金元宝,意思不言而喻。
“可以。”连无恙将摆在旁边的金元宝一起倒进盆子里,按动打火机,小小的火舌瞬间变成大火,将盆里的金元宝迅速燃烧殆尽,接着一个个被一阵风送进了老黑的袋子里。
老黑将袋子扎进了甩在肩头,又让无恙将画像烧了给他,便道:“等我几天,有消息了给你回话。
……
连无恙坐在柜台后,店外门口罗雀。
他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不愿动,天花板之后风扇呼呼吹的声音。
“哎,又是零蛋入账哦。”看了看时间,又到了饭点。
人为什么要吃三餐呢。
连无恙第一百零一次反问自己。
手作梳子杷了杷因睡觉而凌乱的头发。
连无恙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坐起,打算去吃晚饭。
距离那天晚上的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几天是长辈们的祭日,连无恙烦躁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喊了句让连白连红出来看店,就跟个幽魂似的除了店门上街找吃的。
落日一点一点落下,橙黄的余晖渐渐消散,连无恙又像个幽魂似的荡了回来。
“这什么眼神。”连无恙语气略带嫌弃。
连白刚还带着担忧的眼神转眼就收了回去,还附送个白眼给他。
对他真是白瞎了担心。
连无恙气的双手叉腰。
嘿,这脾气像谁啊,我是不是在制作她的时候顺手点亮了她翻白眼的属性啊,一天天的就知道翻白眼。
哼!
“我明天出门,你们两个好好看店,知、道、了、吗?”报复性的揉她的头发,直揉地她哎呀呀的叫唤。
……
隔日,连无恙早早收拾了背包,捡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出门。
火车站人来人往,连无恙上车找到对应的座位号坐下,身边的空位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
“喂,你看,那个男人好帅。”
“哪个,真的,桃花眼很好看啊。”
“原来男人长桃花眼也这么好看的吗?”
听着周围传来的惊呼,连无恙百般聊赖的撑着下巴透过车窗看迅速倒退的景象,对周围的惊呼毫不在意。
这些话从小听到大,也不差这一两句了。
“这个角度,超有感觉,我要拍下来做屏保。”坐在过道另一排的小姐姐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的拍了好几张。
本想挑一张好看的,打开相册后却发现,拍的几张都是糊的,要么糊的人影都看不清,要么就白光爆到啥也看不清。
“这拍的什么呀。”气呼呼的把照片都删了。
这种现象在车厢里不算少见,只要想拍照的,就是各种情况拍不好。
诡异的就像灵异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