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心里一惊，忙问道：“什么样的兔牙？女尸死了多久？死因是什么？”
“死了挺长时间了，好像是被人敲碎了头骨，具体就不知道了。稍等，我给您找找照片。”小刘从电脑里找到一张证物照片，呈现给吴元：“就是这个。”
吴元盯着电脑屏幕，照片上果然是两颗啮齿动物的长牙，长牙两侧有两个圆形金属钩。
吴元从痕检科出来，直奔法医中心。老闫刚沏了壶茶，正哼着京剧准备享用，就看见吴元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老闫，西小河那具女尸有两颗兔牙是吗？”吴元开门见山的问。
“哟，消息挺灵通啊。”老闫笑，吴元和孙博这两位队队长有些不对付的事局里不少人都知道。
“是真兔牙吗？”吴元急切的追问。
老闫用京剧腔调说道：“如假包换。”
“死因是什么？”
老闫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回答说：“身上多处骨折，致命伤是枕骨的放射性骨裂，为钝器创伤。”
“死亡时间呢？”吴元继续问。
“至少12个月了。”
“12个月？”吴元皱着眉思索。
“欸，你怎么对一大队的案子感兴趣了？”老闫好奇的问。
“那兔牙就戴在死者牙上吗？”吴元直接屏蔽了老闫的提问，继续问道，“具体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老闫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吴元，觉得吴元不像是要找孙博的茬，便跟他大致讲了一下。
案子的起因是西小河森林公园一座桥的桥面坍塌，重新施工的时候工人在桥墩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干尸。死者名叫高晓敏，20岁，是理工大学的大二学生，死前曾遭到殴打，死后被人扔进混凝土填了桥墩。由于桥墩被灌满了水泥，尸体保存完好，尸检时在其口腔里发现了两颗兔牙，凶手是先打掉了她的两颗门牙，然后给她戴上了兔牙制成的假牙。
吴元回到二队办公室，将西小河的案子告诉了赵云。
“是够邪门的，一会儿狼，一会儿兔的。”赵云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我隐约觉得，这两个案子之间存在有某种联系。”吴元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因为都跟动物有关？这也太牵强了吧？”
“是有些牵强。这两起案子时间间隔比较长，两个受害者之间也没有任何相似点和交集。可我不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两个死者生前都被殴打过，留在尸体上的关键性证据还都跟动物有关。”吴元眉间的沟壑加深了些。
“那还能怎么办？你总不至于要背着孙博那孙子查他的案子吧？”
吴元思索片晌，意味深长的看向赵云说：“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赵云搓着手一脸兴奋的说：“就等你这句话呢！”
吴元和赵云用一顿啤酒小烧烤从一大队某个不争气的“叛徒”手里弄到了高晓敏案件的资料。
“负责西小河公园修建工程的是宁州第四建筑公司，孙博他们找到了负责桥梁的施工队，因为当时是连夜施工，工人对水泥里的尸体一无所知。”吴元看着案卷对赵云说。
“也是，那么大一个桥墩，大晚上往里面灌水泥，的确很难发现水泥里有什么东西。看来只能回到死者身上了。”赵云说。
第二天一早，吴元和赵云便来到了高晓敏所在的理工大学走访。
两人从高晓敏的室友那里了解到，高晓敏学习成绩很好，大一就拿了奖学金，长得也还算漂亮，只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父亲在广东的建筑工地做工，母亲也在广东的服装厂打工，高晓敏下面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父母想让高晓敏早点工作，把家里仅有的钱留给弟弟上大学，可高晓敏坚持不肯让，又很争气的考上了宁州理工大学，父母只得同意，条件是大二以后的学费要她自己想办法。高晓敏一边读书一边做家教等兼职来赚取生活费用，又用大一的奖学金交了二年级的学费。或许是因为兼职占据了她大量的学习时间，大二时高晓敏没能如愿以偿拿到奖学金。她性子要强，不愿要室友们的钱，所以大三的学费至今还没着落。学校在了解到情况以后，给她延长了交学费的时间。据她室友所说，高晓敏最近好像找到了筹钱的办法。
从女生宿舍楼出来，吴元对赵云说：“发现了么，这两个案子的受害者有了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赵云显然没跟上吴队的节奏。
“首先，两个案子都出现了动物元素，郭震咽喉里的狼毛和高晓敏的兔牙，这点就不多说了。第二，这两名受害者都缺钱。”吴元看了赵云一眼，继续说：“郭震得了肺癌，想留给妻儿一笔钱，而高晓敏则急需钱交学费。”
“你这么一说，还真这么回事。”赵云点点头，开了车门，“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查出这两个人有钱入账。”
吴元明白赵云的意思，如果郭震和高晓敏在死前都得到了一笔钱，那钱的源头就有可能将两人联系到一起。他没说话，微微蹙起了眉。
就在吴元和赵云私下到理工大调查的时候，刑侦总队发生了一件事，法医中心主任老闫突发心梗，被送进了医院，幸亏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但工作是干不了了。老闫家人借此为由，到市局给他办了退休手续。
赵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卧槽！这玩完了，法医中心的法医就剩下一个黄毛丫头了。”
赵云的担忧不无道理，市局刑侦总队目前就老闫和欧阳菲两名法医，欧阳菲还在实习期，剩下几个都是法医助理，老闫这一退，法医中心就彻底少了领头羊。秦正道跟上面申请，尽快招个有经验的法医，招不到就从其它地方调个过来。
吴元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走进秦正道的支队长办公室，开门见山的说：“我有个人推荐。”
“推荐什么？”正测量血压的秦正道有点懵。
“法医啊！”
“呦呵，这么快就有人选了！谁啊？”秦正道有些好奇。
吴元将一份资料递给秦正道，脸上露出一丝小得意。
秦正道取下胳膊上的血压仪，快速看完资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吴元。
“殡仪馆的？”
“您别光看最后一行啊，看上面。”吴元指着资料的首页，“看见没有，医学博士，医大附属医院史上最年轻的外科主任。看见他得的那些奖了没有？凑一块能摆一柜子。还有，他之前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过市里的法医招考。这可是难得的人才。”
“既然考上了，怎么不干法医跑去殡仪馆了？”
“嗨，说来话长。一句话总结就是，被小人给坑了。”吴元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人品怎么样？靠谱吗？”秦正道又问。
“绝对靠谱。殡仪馆遗体被盗那事，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的问题，不仅帮忙找到了丢失的遗体，还提供了魏巍那条线索。”
“还有这档子事？”秦正道想了想，“行吧，我考虑考虑。”
“得嘞，那我等您信。”吴元瞥了眼血压仪，顺嘴问了句：“血压高吗？”
“我血压高不高，取决于你们这些小崽子能不能省心。”秦正道哼了一声。
吴元哑口，默默从秦正道办公室里出来。他感觉自己办了件极为正确的大事，心里美滋滋的。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人家慕江愿不愿意。
嗯，下班问问他。
吴元刚回到队里，林明宇就带来了好消息。
“吴队，罗永杰和**之间的联系查到了！”
“你说。”吴元眼睛一亮。
“我发小大飞从北海道回来了。我把罗永杰的照片拿给他看，他认出罗永杰是他们飙车俱乐部的卷毛。说卷毛一直跟**混，**有辆跑车就是卷毛送的。”林明宇兴奋的说。
“太好了！要是能查出罗永杰的死跟**有关，给你小子记一功！”赵云夸赞道。
“嘿嘿，多谢领导鼓励。”林明宇得意的捋了把刘海。
这时，吴元那台备用手机发出的滴滴两声短信提示音，他掏出备用手机看了眼。
“**的小弟山猫，约我今晚2点绕城高速飙车。”
“这么快就约局了？会不会有诈？”赵云说出自己的顾虑。
吴元提了提嘴角：“诈？我还怕他不动呢。林子，帮我跟陆哥再借回车，还要上次那辆。”
“明白。我这就联系。”林明宇得令。
凌晨1点45分，绕城高速东9号入口附近趴了十几辆高档改装车。**坐在其中一辆豪华改装车里，望着眼前的高速公路，问身边的女伴：“古人玩飙车吗？”
“有。”女孩面容清秀，长发过肩，打扮的很漂亮，声音比较轻柔，“古代叫赛马，春秋战国时期非常盛行，最有名的就是田忌赛马。”
“哦，知道这个。就喜欢跟你这样有文化的人聊天。”**笑着摸向女孩的脸，女孩眼中似乎有些躲闪，但也没反对。
**捏住女孩的下巴，问：“心里头惦记疯子呢？”
女孩没回答，脸颊绯红，眼睛看向别处。
“我也想他了。”**笑，“乖，完事咱们找他吃宵夜去。”
嗡嗡——手机铃声响起。
**拿起手机。
“你那边安排好了吗？”手机那头的疯子问。
“嗯。”**眼睛望向远处，只见一辆高尔夫朝这边驶来，说道：“这就开始了。”
“完事来找我。等你哟。”
**挂了电话，发动车，驶向远处的高尔夫。
吴元开着高尔夫来到约定地点，他看了眼副驾座上兴奋又有点紧张的何悠悠，说：“把你那外衫脱了，领子往下拉点。”
何悠悠听闻，忙用双手捂住胸口：“老大，不是说好我只是来充数的么？怎么还要提供增值服务？”
“服务你妹啊……”吴元作势打了何悠悠一个脑崩，“你看看人家那些美女都什么打扮。你捂那么严实，不怕被人怀疑啊！”
何悠悠瞅向车窗外，果然看到香车旁的美女们各个都打扮的性感时髦，胸前的□□若隐若现。何悠悠尴尬的笑了笑，默默脱掉了开衫，又将连衣裙的领口向下拉了拉。
一辆豪华改装车停在他们车旁，跑车车窗摇下来，露出**的脸。吴元也打开车窗，面带微笑看向跑车里的**。
“来了？”**微微提着嘴角。
“这么有意思的局能不来吗？”吴元也笑笑。
**瞥了眼吴元身边的何悠悠：“妞不错。”
“嗐，非要跟我出来见见世面。”吴元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眼身旁的何悠悠。
何悠悠不敢怒也不敢言，不过她敢演，秒变没见过世面的小妞，自然的搂住她家领导的胳膊，撒起娇来：“峰哥，人家就想看你开车时候帅帅的样子嘛！”
吴元尴尬的笑笑。
“终点见吧。”**关上车窗，轰了脚油门走了。
“臭德性！迟早玩完！”何悠悠冲着**的豪车屁股翻了个白眼。
吴元面无表情的看着何悠悠：“手。”
何悠悠占便宜的小心思被发现，她咧嘴一笑，撒开了领导胳膊：“我这不也为了配合您演戏嘛。”
凌晨2点整，参加飙车的车辆都汇聚到了高速东9号入口，比赛规则很简单，跑一圈下来用时最短者为胜。一个身穿性格小短裙的年轻女孩站在一辆车顶上，她举起一面橘色小旗，四周瞬间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女孩手里的小旗突然放下，十几辆车嗖一下飞奔出去。
绕城高速全长187公里，夜晚的忙碌程度不亚于白天，货车占了很大比例。对于寻求刺激的飙车族来说，这是障碍赛绝佳之地。
吴元所驾驶的高尔夫车速虽不快，但也凭借其小巧的车身穿梭在车流之间。**的飙车技术堪称一流，吴元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能跟在他后面保持一段距离。
何悠悠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面色苍白的紧紧抓着头顶的扶手，喊了声：“老大……”
吴元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说。”
“我感觉……快要不行了……”何悠悠脸色煞白。
“忍着。”
吴元说话间，高尔夫从一辆大货车旁擦身而过。大货车司机气愤的按了按喇叭。何悠悠刚刚胃里那口酸爽被吓得倒流了回去。
跑了将近二十公里的时候，**加快了车速，吴元被逼无奈，不得不跟着提高了车速。这回何悠悠是真的忍不住了，哇一声吐在了领导提前为她准备的塑料袋里。
转眼间，吴元发现**的车不见了，对何悠悠说：“打电话给老赵。”
何悠悠吃力的腾出一只手，拨通了赵云的号码，按下了免提。
“老赵，**跟丢了。刚刚半分钟前他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一转眼就不见了。查监控找找他的车。”吴元喊道。
五分钟后，赵云来了回复。
“没找到。那兔崽子的车就跟长翅膀飞了似的。”
吴元望了望后视镜和倒车镜。
“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赵云急切的问。
“我们后面那辆车在应急车道停下来了。”
“妈的！”赵云咒骂了一声。
“什么情况？”吴元问。
“你前方五公里处有交警，他们正在设路障。你也赶紧停吧。”
吴元思索片刻，说：“不能停。我想我们中圈套了。”
“你是说交警是**他们找来的？”
“看样子是。老赵，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别插手。等我消息。”吴元神情镇定。
转眼间，吴元和何悠悠就看到了路前方闪烁的警灯，他们很快就被交警拦了下来，随后因非法飙车被交警带走。
远处，**看着吴元和何悠悠被带进交警大队，驾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