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玉雪谷。
南秦的众将士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风雪困在了玉雪谷整整两天。
玉雪谷,地处于玉泉山半山腰处的一处山谷,两侧是高高的玉泉山侧峰,中间则是极广,地势却极低的一处凹地,常年积水,湿寒难耐,更别提在此寒冬腊月季节。
玉雪谷一处宽广的毛毡帐篷里。
长吁短叹声一声接着一声。
独孤城坐在营寨里听着下方几位将士的来报眉头也蹙得愈发地紧。
“报!王上!霍达已经率军包围玉雪谷了!”
“报!王上!霍达派兵切断了我们的后方供给,我们的余粮撑不过三日了!”
“王上,王上请你下令出兵吧!我们的余粮已经撑不过三日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上,齐将军说得对。我们如今守着玉泉山高处,与其坐等山空,何不借此拼死一搏?”
独孤城握紧了拳头。
他何尝不知玉雪谷易守难攻。
东夷军队攻不上来,但谷外就是东夷数十万骁勇善战的大军,他们同样没办法离开玉雪谷。
霍达也正是明白这点才下令包围住整个玉雪谷,如今又切断他们后方粮食供应,想来个不战而屈他之兵。
他忍不了。
他也想与霍达决一死战。
但是现在实在不是时机。
且不说南秦重文轻武不善战,单是霍达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名唤歌舒的人,便弄得他焦头烂额,措手不及。
若非歌舒一路破了他的计策,他们也不至于被逼进玉雪谷。
如今派去寻找文青的司徒将军未归,独孤霄率的细柳营驻扎的五万援军还未到。
他身为三军统帅,一国之君,实在不想这么草率弃千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王上!请你下令出兵吧!”
见独孤城面露犹豫之色,齐将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上,齐将军说的极是,难道您非要等到三日之后才肯出兵吗?到时候我军粮草尽绝,岂不是任人鱼肉?”
“王上不可!司徒将军借兵还未归来,不如我们再多等两日!”
“张副将!你不过区区一个副将,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余地!此地既湿且寒,粮草又不足,再等两日,我军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吗?!”
“好了!别吵了!”独孤城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再等两日!两日一过,第二日夜里立刻突围出去!”
“王上……”
“退下!!”
西秦与囹圄城交界处的一处小镇——沙柳镇。
沙柳镇,顾名思义,以常年的风沙天气和固沙的百里柳树而闻名。
司徒俊刚从客栈下楼,便直奔柜台而去。
“刘掌柜,镇外风沙几时才能停?在下实在是有要事缠身,不能再耽搁了!”
“客官,风沙得申时才能停呢。您不过刚坐了一个时辰,何必这么急呢?”刘掌柜手里的算盘拨得劈啪作响之际,不忘抬头看他一眼:“再说,申时天色就晚了,外面强盗横行,夜间赶路可不安稳哪……”
司徒俊刚要接话,忽听堂门处一阵喧哗,身旁的刘掌柜立刻眉开眼笑:“哎哟,曲管事,好久不曾来了!”
刘掌柜边说边扯着嗓子朝内堂喊:“赵二小,来客人了!”
司徒俊朝一群人人望过去。
那群人瞬间将空旷的大堂塞得满满当当。
只见为首的是一一身虎皮豹衣的行旅打扮的汉子,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乍一看很粗犷,细看却有一丝说不出的稳妥细致。
堂内匆匆跑出一个提着茶壶的酒保来。
“哟,曲管事,你们是从哪来啊,瞧弄得这一身风沙!”
“囹圄城。”只听那人张嘴便道:“算了,今天不提其他,赵酒保,给我们每桌来五斤羊肉,五坛烈酒,再来点你们什么小菜,都要好的,今天我们兄弟们管饱了好赶路!”
司徒俊一听“囹圄城”三个字刚要上楼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管事开玩笑了,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哪有那么多牛羊?要不然换点别的给兄弟们?”
“也行。”曲管事爽快地扔过去一定足重的银锭子,道:“那你们有什么就来什么吧,但酒可不能少!还有,再给我们包够三天的干粮!”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赵二小连连应着接住银子,一边殷勤地往被称作“曲管事”的人碗里倒茶:“管事先喝着茶,我下去给您安排,饭菜一会就到!”
“好好,去吧去吧。”
赵二小一路小跑,刚要进内厨,便被司徒俊一把拉了去。
“酒保,这管事是……”
“哦,你说他们呀,他们是九龙寨的,曲管事是曲大当家的亲侄子。”
“九龙寨?”司徒俊故作不懂地扬起了眉。
赵二小疑惑道:“九龙寨是这附近最有名的山寨,你没听说过?”
“你是说强……”“
盗”字还未说完便被赵二小拦了下来:“客官可不能这么说,九龙寨一向治军严明,从不欺压百姓,每次都劫富济贫,可是造福了我们一方百姓啊。”
“可是我听说当年……”
“当年九龙寨确实是土匪窝,但也从未劫过贫苦百姓,尤其是文二当家来了以后,九龙寨就治军严明,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客官莫要再说此类的话……”
“文二当家?”
难道是王上交代要找的文青?而且都是在囹圄城……
“文二当家呀,听说他能文能武,长得一表人才。不过,我们可没那么幸运见过文二当家。”
“这文二当家名讳如何?是本地人吗?”
“这小的可不知道。”赵二小摇摇头,“客官若想知道,直接去问曲管事岂不方便?”
赵二小边说边往厨房赶。
司徒俊只好拱手让路:“叨扰了。”
到大堂时,大堂里的人正兴致勃勃地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只听一人道:“这次可多亏了文二当家,要不是文二当家提早料到了囹圄城会夜袭,这次我们可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一人跟着附和:“是啊。那个姜首领整天对我们指手画脚,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捏的软柿子,这次他们还想离间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关系,真是做春秋大梦!”
又一人道:“说的对,他们要是骗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偏偏遇到了我们二当家,我们二当家只略施小计,造造被夜袭的假势便让他们自乱阵脚一起见了阎王,可真是大快人心!”
又一道声音道:“要我说啊,这根本就是姜首领他们咎由自取!他们贪生怕死才会被囹圄城的人一锅端了……”
众人正说得热火朝天之时,一道稳重的声音压住了全局:“这次我们虽勉强算得全身而退,但也是损失了不少兄弟,而且,目前我们九龙寨的困境还未解,我们目前也只能退守我们的老巢,路还很长,说这些沾沾自喜的话还尚早……”
话倏地停住,目光停在了不远处一缓缓朝他们走来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