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轻薄

「当太阳降落的时候,希望就太遥远了。」

动车奔驰的声音从崇山里掠过,周衿看着窗外飞驰的丛林思绪飘向很远。本该明日再同慕晚晚一起回家的票,她临时起意改成了今日。手机里还留着些室友的关怀,还有沈叙的几条信息。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很累,繁冗的事物,纠缠不休的课业,还有王八蛋沈叙。

周衿没想过推开家门第一眼看到的是许久未见的慕渊。一时语塞有些尴尬。

“……慕渊哥?”她试探性地在目光所及之处寻找母亲。

“衿衿你怎么提早回来啦?”母亲从里间走出,“阿渊回来了,你们也许久未见,两个年轻人聊聊?我还要进去忙。”

慕渊从前在周家养过七八年,后来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工作。不知为何竟舍得回家了。周衿坐在沙发上有些拘束,这么些年也没什么联系,社恐属性大爆发。本来是想回家好好喝点,倒头就睡的。她默默思考着上次冰箱里的茶果酒还有几瓶。

“学校里有事?”几年不见,男人的脸越发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尽显成熟和气质。

“唔,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家了。”周衿拿了个苹果开始啃,“我实在是困的不行,先回房睡会儿。”忍受不了尬聊,周衿打算跑路。冰箱里正好还有三瓶茶果酒,周衿揣在怀里回房关上门。阳台上有她布置的小桌子,周衿一把推开椅子坐在地毯上。瑞城的秋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酒红的液体灌入晶莹的玻璃杯,在月光下散发着碎闪。母亲养的小橘猫从房间的角落里跑来蹭她,微风拂动着窗帘时动时静。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恍恍惚惚好像又回到高一夜点时间的教学楼。周衿看不太真切,只觉得班级里没有几个人,大家好像在收拾东西。应该是了,她扶着头,沉重的定然是太困了要回宿舍睡觉。阿珍坐在后边,周衿本想转过头去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灯光越来越暗了,周衿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免得摔了,却怎么也不行。临了不忘揣上两本政治书,书桌上的日程本摊开着,写着一句话。

“当太阳降落的时候,希望就太遥远了。”

为什么心感觉好痛,这句话不该出现在这里……周衿已无暇去管。

可是那个位置上坐的不是阿珍,而是李穆宁和沈叙。高架的书立后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谈笑什么,也许是攀比这次的主课成绩,也可能是在谈论什么难题。

周衿不想看到他们,珍珍去哪了,珍珍是不是早就回寝室了。

「珍珍为什么不等我」

时间指向10:35,周衿的心抖了抖。从教室出来,她总是回头看向理科班那边的楼梯,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快走啊,要熄灯了!周衿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奇怪,可是怎么向前走,都停在原地不动。周衿望着寝室楼的方向,急得不行。

隐隐约约,连廊那边穿来哭声。大晚上的谁在哭,周衿有些不耐烦,可是路过宣传栏的时候还是停下来看了。

2021年期末检测优秀学生榜。她的名字小小的缩在榜单的中间,不过前面的那位正是沈叙。“你看,这不是考得还可以吗?”周衿刚想指着自己的名字高兴一会儿,这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好生熟悉,她转过头,小海老师站在她身后。

“像你们几个女孩子啊,只要坚持住一定会有希望的。”小海老师的手轻轻落在她肩头。

教师办公室也要熄灯了,小海老师总是卡着这个点催促教室里的几个回寝室睡觉。“熄灯啦——”明明不大的声音却很悠扬,穿过夏天的风温吞而有力地回荡在教学楼周边。那个时候,周衿总是许愿,清晨或者黎明,天边等到彩色的霞光,许愿努力不负,许愿每一步都算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周衿感到欢喜,招呼立韩同归。

“立韩你说是谁在哭得那么大声?”周衿问他,可是立韩说他没听到。

“没关系,”周衿不甚在意,想起来今天向晚霞许的愿,“等结束了我们去那边的普陀寺看看吧。”

「我一直想去那边的普陀寺看看。」

周衿对着立韩傻笑,刚想着再说点什么,只觉得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抬手,指尖蹭上晶莹的泪水。远处的哭声越来越清晰,恍恍惚惚如同坠入迷雾,本来亮着的三个教室一转眼漆黑一片。小海老师不知道去哪了,周衿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等她在看,榜单早已是另一副面孔。

2023年瑞城第三次模拟性测试优秀学生榜。

周衿看不到自己的名字,她本就看不真切,黑成一团后也不知走向何处。泪水从脸上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完,她只听见自己不停地说几句话。“来不及了,根本就没有希望,根本就没有,我看不到……”

远处的哭声即近,和她的声音融为一体,最后她好像听见自己在哭。

“阿衿?阿衿?”慕渊拽着她的胳膊,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没想到周衿根本站不住,“怎么了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没有,根本就没有……”周衿趴在他身上,把人睡衣当纸巾。

慕渊看了眼小桌上的空酒瓶,三瓶基本都空了。“怎么喝这么多。”他本想把周衿抱到床上,没曾想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摔进被子里。周衿的耳朵贴在男人V领睡衣的空隙处,伸手去摸他睡衣上的绒毛。似有似无的触碰刺激得慕渊全身一紧,他拽着周衿的手:“不许再摸了。”慕渊不想在这个酒鬼毫无意识的时候发生点什么,可是周衿始终没有停下动作。

她又开始哭,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伤心的事。周衿的手环着男人的腰,那条毛绒腰带被她攥在手里,蹭着几下就散开了。周衿从小就有毛绒依赖症,这件事慕渊是知道的,从前只是睡觉的时候习惯盖毛毯。本以为长大些该好了才是。女孩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侧腰,温度从腰间传来,所有的感官变得无比敏感。不能再向下了,慕渊的手抵在腰带上,不让她继续作乱,未曾想颈上一阵刺痛。周衿在咬他的锁骨,女孩的发丝在脖颈处刺激着他的神经。

「阿衿,别哭了。」

慕渊尝试用手轻抚着周衿的背,只听见女孩在小声地呢喃。

“……我们去……那边的普陀寺看看吧”

“?什么?”慕渊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一直想……一直想去,普陀寺看看。”周衿又在男人脖颈上咬了一口。慕渊强忍着安抚她:“那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看。”

夜终将归于平静,洗手间里隐约传出些淅淅沥沥的水声。

从床上醒来,周衿只觉得头好痛,楼下隐隐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把她吵醒了。一看闹钟居然已经中午12点了吗?这个茶果酒真的好强。周衿踩着拖鞋打算下楼找吃的,结果大厅里大家都在。

什么阵仗???周衿站在楼梯口看得满头问号。

“阿渊你起来,地上凉,等她起来母亲定为你主持公道。”周母向楼梯口看来,“还不快滚下来!你干的好事?!”

“我犯事了?”周衿抱着一百个不信,直到站在沙发边。慕渊衣衫散乱,裸露之间可见之处全是痕迹,从脖颈到锁骨,腰间无一幸免,眼眶通红,好一幅被蹂躏的可怜模样。

“母亲,不怪阿衿,是我自己没用,推不开酒醉之人,才让她轻薄于我……”

周衿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怀疑他被夺舍了。明明从前他是走霸总路线的吧???

“阿衿自小与你便有婚约,等她毕业,母亲便给你们操办婚礼如何?”母亲把慕渊从地上扶起。

“不成!母亲我没打算结婚。更和况这种事情明明对男的没啥大不了的……”周衿反抗,却被周母打断。

“胡闹!”眼见着周母就要生气。

“没事的母亲,阿衿不愿负责,我也不会强迫她的。”慕渊眸光闪动,似是要有泪落下,又骗得周母一阵好哄。

等到事情平息下来,客厅又只剩下两人。

周衿翻了翻桌上的几个橘子,剥开一个开始吃,没想到酸的不行:“慕渊哥这几年在北京,想来是卖茶去了。”

“是吗?阿衿,你要不看看,我哪一处冤枉你了?”慕渊凑得她更近些,锁骨上分明是她的齿痕,“穿起衣服来就不认人,真叫人寒心呐。”

“我昨天?”周衿想不起喝过酒后具体干甚么了。

“不过是搂搂抱抱,顺便扒了我的衣服还想脱我的裤子,然后开始咬我,不让咬还不乐意罢了。”慕渊望着她的双眸,周衿的眼神逐渐从难以置信到开始龟裂,最后脸热得不行。

“还有就是,”慕渊顿了顿,抢过周衿手里的橘子,也被酸的不行。

“还,还有?!”周衿不敢想,她究竟能做出什么更大胆的事。

“阿衿,”慕渊的眼神炙热而真诚,全然不见刚才玩笑的模样,“你哭了。”

尖叫!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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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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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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