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雨总是骤下又骤停,上一秒是连绵阴雨,下一秒又晴空万里。
天气变化多端,沈庭对顾清越的态度也一样阴晴不定。
自从那一系列事件发生以后,沈庭开始接顾清越递来的早餐,只是仍漠着张脸,偶尔心情好时会趿拉着拖鞋没正型躺坐到椅子上不看人说一声“谢谢”。
每当这个时候顾清越总是像受惊吓一般飞速撇过去一眼,似乎受宠若惊,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一句“没,没什么,不客气。”
今天难得万里晴空。沈庭带了一群年轻人回家,呼啦啦地朝家里负一层的娱乐厅跑。里面安了大型游戏机,他们就爱来玩这个。
打了好几把游戏又窝在里面看了部电影,一群富家女又呼啦啦涌上楼,嬉笑着和沈庭家里早就准备好水果零食的张叔说“谢谢”,然后争先恐后朝为数不多的椅子上坐,位置不够就歪七扭八着一个硬坐到另一个大腿上乱闹腾。
沈庭嫌他们吵闹,眼皮一掀皱眉说了句“能不能安静点”,众人知道她的脾气,忙乖乖闭上嘴。
顾清越学习结束来吃张叔给他准备的水果,正好和她们撞上。
他今天穿着前几天和沈庭逛街时刚买的纯白小衬衫和天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瞧上去可爱又清纯,被一群人盯着看一副想跑的样子,却又偏偏忍住僵直身体站在那。
年轻人正处于对异性好奇又肆无忌惮的年纪,不知谁吹了声口哨,瞬间一群人炸开锅,吵嚷着混杂着类似“金屋藏娇”的调侃词句,把他喊红了脸。
沈庭皱眉,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敲,“瞎喊什么,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臭嘴?”
周围逐渐平息声音安静下来,随后她扭头和所有人解释,“我表弟,最近暂住这里。”
“你出来,你出来有什么事。”沈庭转回头去看不知所措的顾清越,眉头一皱,上半截语气全是不耐烦,碍于别人在这她不好发火,又重复了几个词将声音放平。
顾清越差点缩起脑袋想跑,但他不敢,只会无意识揪住衬衫的边乖乖回答她的话:
“我把卷子做完了,老师让我,让我出来休息一会,我来吃张叔准备好的水果。”
沈庭点点头,又用下巴指了指厨房里:“放在那了,去拿吧。”
顾清越快步朝里走,进去端到盛水果的大碗就又扭身不管不顾地飞速朝楼上跑,像极了惊慌失措忙着飞奔逃走的小兔子。
他走后桌子边又再次炸锅,一群人围着沈庭七嘴八舌。
“你表弟?哇塞沈庭,你表弟也太漂亮了吧。”
“我天,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算是明白了书上那种形容,就真的像书里写得那样,水嫩得跟葱一样,白嫩嫩脆生生的。”
葱?
沈庭倚坐在凳子上吃着哈密瓜。
说像葱,倒不如说像兔子,总是眼睛红红耳朵也红红的,刚刚跑走的时候耳根又红了一片。
“你有这种表弟,怎么不介绍给我?”
“鬼扯吧你,你禽兽啊,初中生你也下得去手?”
“你才拉倒,这个子,一看就不是初中生好吗?”
“拜托,现在小孩儿长得快!”
其中一位拍了拍沈庭的肩,“你表弟到底上高几?”
沈庭停了下吃哈密瓜的动作。脑海里闪过上午看到的几张家教老师批改的单元测试卷。鲜红的红钩格外明显,几乎张张都是“一钩到底”。
明明前段时间那小子还是磕磕巴巴几乎很多东西不会,并且不敢问她,总悄悄一个人熬夜去琢磨。
而现在除了他那没怎么训练好的英语听力和特别灵活的数学附加题……
甜嫩的汁水在嘴里迸溅开来,沈庭咬了口从冰箱拿出来的哈密瓜,甜美的果肉在口里发出声脆响:
“不知道,我妈打算让他转学,具体上高几,还得看他这个假期能学到什么程度。目前的话……我们下学期的课程他学得差不多了。”
“哟,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学校文科班又多了个漂亮的。啧啧,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羡慕那些当时选文科的孙女。”
沈庭眼色沉了几沉,“不,他选理科。” 她想起昨天拾起的几张顾清越无意间掉落在地的物化试卷。除了他计算失误把个别几道题目的计算结果搞错以外,几乎没有别的问题。
“理科?”
“我去,理科?真的假的,明明一看就是标准文科生的样子……”
顾清越待的那间书房里,家教正批改他今天做的最后一张理综测评卷,顾清越坐得挺直,既想伸脑袋去看分数又不敢去看。
家教把笔放下的“啪嗒”声格外清晰,他长舒一口气,顾清越的心也跟着那口气越提越高,放在腿上的拳头也越攥越紧。
老师转头对他笑了笑“这次做的不错,有细心做。”
“那,那这次是错了几个……”顾清越一点点把脑袋伸过去。
在顾清越情不自禁轻声叫起来的那一刻,老师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这次,一个都没做错哦,第二次满分了。”
“他能满分?”屋外不知是谁最先大叫起来,随后一堆人吱哇乱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是变态吧,长着文科生的脸,却能理综满分,还只辅导了一个多月,你要是和我说零基础考这样我现在就去自杀。”
“你蠢呐,怎么可能零基础。但不是零基础也很变态了,我要是没记错,上学期最后一次期末那张卷子,全省能拿满分的人,一只手都用不完。沈庭都没能拿满分,还被扣了八分下去。”
说到没能拿满分那句时,和别人争执的那位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陡然低下去。
上学期最后一次考试,沈庭考的特别糟糕,对她来说简直是人生中考得最差的一次,先不说理综卷子失误丢掉了最简单的分,后面又做错了题,还差点失掉校第一的连坐惨遭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理综还是考的很好的,对她来说,其它科目更是稀烂。
平常她甩第二名能差到一百多,结果那一次只差几分就要被人揣下“王位”,去领成绩报告单的那天脸色也臭得可以,一听别人提成绩就没好脸甚至要发脾气。
沈庭低垂眉眼捏开荔枝壳,没吭声。
她考试的前两天晚上,正是沈沉提出要让顾清越搬进来住,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知道有顾清越这个人存在并见了面的时间点。
沈庭在家里发疯吵嚷,然而暑假开始后还是没能阻止沈沉把人接回来。甚至在接进来没几天父亲的忌日里,明讽后被亲妈甩了一巴掌。
顾清越似乎是遗传了那个该死男人的聪明脑袋,那个总能在父亲嘴里出现的,据说美得张扬且聪颖伶俐的男人。并且,他继承得很好,甚至搞不好以后还能胜她一筹。
沈庭想到那几张错得越来越少的数学卷,还有对的越来越多的英语听力,无意识间眉毛已经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荔枝被沈庭扔进嘴里又吐出核,吐之前沈庭不小心咬到了果肉下面的荔枝核子,今天送荔枝的送的是最一般的品种,因此果肉和核相连的地方尝起来涩涩的。
不好吃。
心情也变得不好。沈庭站起身朝地下室走:“既然都休息差不多了,就去再打两把。”
没人张嘴说再坐会,纷纷安安静静地把椅子推进桌子里和沈庭下楼。
然后一堆人在游戏里被沈庭虐出惨血,只能郁闷地鬼哭狼嚎。
沈庭送走同学后一个人又坐在观影室里挑了张鬼片碟,电影里的男人披头散发,张着血淋淋的嘴伸长又尖又长的爪子张牙舞爪地尖叫嘶嚎。
沈庭看了一半觉得烦闷无趣,一开手机发现一会又要下雨,决定上去洗个澡。
家教老师已经走了,她擦着**的头发走出来时,发现书房还亮着灯,张叔和桌前拧着眉头握着笔的顾清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庭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小小姐”和“成绩好”这几个词语。
顾清越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擦着头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躲闪着不敢看她,最终张叔推了他一把,他才试探着伸出手,去和沈庭打招呼。
他穿着睡袍,不再是白天那件,能看得见纤细的手腕。
很细,握起来怕会断,沈庭清楚。
顾清越看沈庭站在门口,于是小步朝前走,见她仍旧没懂,才鼓起勇气走过去。
“我,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最后一题,我看不懂……”
他拿着卷子看沈庭,眼睛很大很亮,还像是盛了一汪水在里面,水里荡漾着星星。
沈庭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
他显然也刚洗完澡不久,脸还是粉嫩嫩的,是可以采摘的荷花瓣,又粉,又白,又嫩。头发也蓬松又柔软,捏起来一定像棉花糖。
张叔笑笑从两人身边穿过去,柔声细语,说给他们准备夜宵。
沈庭越过顾清越的眼神不和他进行交流,直接拿过卷子。
她扫了一眼,前面全对,除了最后这一大题不会空着。
要是都会,他可能又做了个满分卷子。
下午同学的那句“沈庭都没能拿满分”突然又刺痛她的耳朵。沈庭没坐下去,拿着卷子低头看着,在顾清越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冷漠的侧脸。
沈庭的线条一直都分明,比同龄更有攻击性,尤其是现在不笑时睫毛低垂看不见表情,顾清越等着等着就忍不住把手纠缠在一起扭成麻花。
沈庭露出一些挑衅的表情:“这题我会做,就是有点麻烦,所以我不想做。”
顾清越咬唇喃喃“那,那我再自己想一会。”
沈庭把卷子搁到桌子上去,人也懒洋洋地倚到桌边。
“给你讲也不是不行。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在倚到桌子边的那一刹那,沈庭突然一下就明白了顾清越兴奋的眼神中所具备的含义——渴望。
渴望知识,渴望了解未知。是向上的,干净又纯粹的**。
可是这种渴望让她不爽。
尤其是现在。
顾清越抬起脸看她,明明很怕她,话语小心翼翼里又带着雀跃。
“洗衣服,做饭,我都可以,搬出去,以后也可以的……”
那张脸,明明应该总是在哭。现在却带着别的情绪。甚至还敢伸出手去碰她的一角,当然最后又缩回去没有碰。顾清越还记得她不喜欢。但忘了“搬出去”也是在触她的霉头。
沈庭不仅讨厌这种表情,还讨厌那句话。
“这些事,我不感兴趣。”
她想起在地下室暂停的鬼片。
“我一个人看电影没意思,你陪我看完我之前在下面没看完的那部电影,我就给你讲。”
顾清越扬着脸看她,有点茫然。而她现在回想着影片中的后续,只想把他具有的某些东西弄碎。
那部片子她早就看过数遍,甚至算得上熟悉每一个情节。
“和我一起看鬼片。”
几分钟以后,将会迎来最吓人的**。
沈庭: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发现多了一瓶营养液,原地起飞,富婆,饿饿(不是)谢谢姐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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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