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做客
沈庭歪头，盯着陈阳洋看。
一时间空气寂静。
陈阳洋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她的目光打量得突然就有些发毛，甚至莫名其妙地就把搭在沈庭肩上的手慢慢收回来了，缩起脖子在那傻笑。
沈庭眯眼，唇角扬起一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叫——阳洋姐姐？”
语调被沈庭刻意拉长，变形得怪异，像带了点调侃，语气却又幽幽的。
陈阳洋搞不清她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心里发怵。
一头雾水，索性把脖子一伸，嘴里直嚷嚷：
“哎呀，就咱俩这关系，怎么说我也算是他姐姐嘛。怎么的，越越不能这样叫我啊？”
陈阳洋心里犯嘀咕，干脆站在那和她大眼瞪小眼。
顾清越在后面站着，一动不敢动。
半晌，沈庭勾唇，手插在口袋里提前一步下了台阶。
“随你，别说叫姐姐，叫哥哥都行。”
陈阳洋听到后愣了一下，随后笑骂着追上去，先是故意推了沈庭一下，随即又照着她背上来了一巴掌在那嚷嚷：“你才哥呢！你是庭阿姨。我是阳洋姐姐，阳洋姐姐！”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蹲在后座闹腾了一路。
其实主要是陈阳洋在闹，叽哩哇啦个不停。沈庭坐在后面，整个人懒洋洋的，随自己心情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她。
到目的地前只发生了这么一点插曲。两个女生在后座笑闹，顾清越则坐在前面安安静静地听，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很快就到了。
到底还是夏季，一下车热气就扑面而来。陈阳洋麻溜先下车去给顾清越开车门，还不忘从后座顺带拿一把遮阳伞递过去。
随后脸上带着点得意，冲着沈庭挑眉：
“怎么样啊庭哥？你阳洋姐姐，把你弟照顾得也算还行吧？”
沈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慢悠悠地替顾清越把车门关上。
“拿着吧。你陈阿姨既然一片好心，总得成全她。” 说完拎着顾清越做的大包饼干，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陈阳洋听到后自然又一阵乱叫。
顾清越脸颊微红，见沈庭走了，伞攥在手里到底还是没打开，赶紧跟上。
还好先去的是陈阳洋奶奶住的小楼，离得很近，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陈阳洋家的果园很大，边上还盖了栋小楼。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爱热闹，又爱侍弄各种果树，还有花花草草的，于是专门提要求盖这小楼在边上住。一楼偶尔用来招待客人，平日便让奶奶和爷爷住着。
几个人进果园前，沈庭和陈阳洋进屋和奶奶爷爷简单打了声招呼。把顾清越做的蛋糕也送出去。两个老人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将顾清越一顿夸。他站在那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朵尖，腼腆地笑，还不知道能不能合奶奶爷爷的胃口。
中午太热，陈阳洋便建议等太阳落山再去。于是三个人索性先坐下，陪着老人家唠嗑喝茶吃点心。
顾清越做的戚风蛋糕很快被吃了个干净。陈阳洋将最后一块囫囵塞进嘴里，边鼓着腮帮边和顾清越说话：
“唔……我说真的，真的，这比蛋糕店做的还好吃！我家里头弟弟妹妹都可喜欢吃这种蛋糕了，要不是你不是专门开店的，我都想要你再帮忙做几个带回去了。”
顾清越偷偷瞄了沈庭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于是捧着水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得很小声：
“可以呀，我有时间的，我也挺喜欢做蛋糕的。而且最近……也不太忙……完全可以帮忙做……”
顾清越这么说，是因为厨房里还藏着给舅舅做好的蛋糕胚。早上被沈庭撞见，他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里。大夏天的，搞不准回去已经坏了。要是借陈阳洋的名义，就能光明正大地做了。
陈阳洋嘿嘿嘿笑得合不拢嘴，但嘴上却在那推辞：“哎呀那哪成啊，那多不好意思啊。”随后喜滋滋地朝沈庭看，“我说实话啊，我是真想吃，不是假的。就是不知道，我这么使唤你，你表姐能不能同意啊。”
陈阳洋爷爷朝她背上拍了一下：“都多的大人了，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吃。人家不好意思拒绝你才这么说的，你倒厚脸皮，还当真了。”
沈庭看了陈阳洋一眼，随后笑：“没什么的，爷爷，他也喜欢做的。平常忙着学习，做这些就相当于放松了。”
顾清越连忙跟着点头：“我喜欢做的。”
爷爷瞪陈阳洋一眼，也笑：“这怎么好意思嘛。那一会儿去果园玩的时候多摘点，可别客气。”
陈阳洋笑得露出一排白牙：“对对对，可别客气，千万别客气啊。你沈庭姐常来玩儿的，你就当自家一样。”
顾清越抿唇笑，没点头，也不说话。
“话说你也是来得晚，前几年的时候，我们家不仅有樱桃西瓜葡萄之类的，什么李子啊，果桑啊，甚至一些稀奇古怪你可能都没听过的水果都有得吃。沈庭姐每次来都带好多回家给张叔洗洗吃。可惜现在那些都不种了。你沈庭姐就该那时候带你来玩的。”
顾清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时候，他都还不认识沈庭。
沈庭顿了顿，低头喝水：“没时间也没心情，那时我得照顾我爸。来这边要么散心，要么是给我爸带水果回去”
陈阳洋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倒也是。”
顾清越不清楚情况，只记得张叔似乎说过，沈庭父亲前几年病得厉害，于是去看自己手里的水杯，没有出声。
老人家正好在交代完他们在果园好好玩后就有事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一时间寂静无言。
陈阳洋索性摸了个苹果来吃。
咔嚓一声脆响。
苹果多汁，又脆。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声大得惊人。
陈阳洋只能把刚咬了一口的苹果又放下，手脚无处安放，左看右看试图找话说，把已经洗好的草莓桃子朝中间推：
“来来来吃吃吃！今早上我爷爷知道你们要来特地采的，这种天，不吃可放不了多久，搞不好明天就坏了。等吃完了，咱们去果园再摘。我看太阳也快下山了。一会儿就能去了。”
沈庭垂眼，捏了个去掉梗的樱桃入口：“味道是挺好的。”
陈阳洋赶紧龇牙：“也不看看是谁家果园产的。来来来，越越，你也多吃点。”
顾清越听到后，乖乖从小盆里捏了几个出来吃。
“怎么样，甜不甜？我特意挑了熟得透透的来。”
顾清越点头。
陈阳洋顿时更加笑容灿烂：
“嘿嘿西瓜更甜，一会我带你去地里头摘。说到这个，你沈庭姐好笑得要死，第一次来我们家果园玩的时候，还以为西瓜是树上长的结出来的，哈哈哈哈哈！”
沈庭毫不客气地去踹陈阳洋，被灵活地躲开。
陈阳洋边躲边继续贱兮兮地揭沈庭的老底，对着顾清越挤眉弄眼：
“嘿嘿嘎嘎，还有还有，我和你说，你沈庭姐以前都不会挑，一选就选个生瓜蛋子。你要是也不会，我教你。”
顾清越偷瞄沈庭被爆出黑历史后更臭的那张脸，不敢笑得过分，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又很快放下：
“应该还好。我小时候，家里有段时间种西瓜，我还和大人一起去集市上卖过几次。”
陈阳洋诧异：“种过，你们家也有果园？”
“不是不是，只是种过几次。其实还是种小麦、花生之类的多。我们家在离这比较远的乡下，有田。”
陈阳洋了然：“那你家具体是在哪，叫什么？”
顾清越小声说出一个地名，陈阳洋都没听过，掏出手机搜了搜，发现确实是挺远的一个乡镇。
“哦，那怪不得我之前都没在庭姐家见过你。不过，这都要高三了哎，怎么又突然转到我们这上学？”
转的还不是公立，是她和沈庭上的私立。
顾清越没想到陈阳洋会问那么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
他转头去看沈庭。
沈庭没一点想张嘴的意思，还在那慢条斯理地捏着樱桃，一个个地吃。
顾清越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
“我之前，确实在下面读书，高中才考到这边，在我舅舅家住。不过前段时间舅舅生病住院，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就让我来表姐家了。至于转到现在这个学校，是舅舅之前就安排好的。”
顾清越高一刚考到这边的公立时，顾吟秋就已经计划好了让他转校。这里最好的是私立，有全市最优秀的师资教育。就算没有沈母在，顾吟秋也打算让他来沈庭所在的学校读书。只是没预料到顾吟秋会生重病，顾清越心里着急，想着要早点撑起家，索性跳级。
沈庭吃完了樱桃，抽出一张纸巾来，不紧不慢地把自己手指上的水擦干净。
顾清越见她有动作，下意识扭头去看。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似乎没有因为他提起了顾吟秋就生气，攥紧水杯的手这才微微松开了一些。
沈庭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站起身。
沈庭谁也没看，语气淡淡：“难得能出来一次，这么干坐着没事干，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要不现在就去果园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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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