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机宗主声音如此怪异，看来受伤不轻啊，不知高品灵王的实力还能发挥出几成？”
一道沉稳的年轻男子声音在洞口突兀响起，灵机豁然转头，秃鹫般阴翳的视线直直盯过去。
阵法边界处，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是莫砚、青雀、螭龙三个。
琴羽一口寒气卡在嗓子，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莫砚他们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在阵法里的？
灵机这个掌控阵法的人难道是摆设不成？
灵机心中惊怒更甚，他一次次动用底牌，现在居然又陷入了危险境地。
不甘心的扫了琴羽一眼，灵机心中气急败坏，只要再给他十息时间，就十息，他就能回到全盛状态。
只要他恢复实力，这些不过是灵将的臭小子，来几个他就能收拾几个！
“嘶——，真她妈的疼。小爷我都多久没这么疼过了，臭道士！
你事儿大了，打伤我，还敢污蔑我娘！小爷要把你剁了沤成花肥！”
楚氤氲龇牙咧嘴的从墙根处爬起来，浑身是血，却中气十足，骂骂咧咧。
琴羽继续惊异，楚氤氲的伤，好像并不很严重。
灵机的脸色彻底黑了。
“呵！”
莫砚嘲讽的笑笑，走到琴羽身边把人拉起来，塞给他一颗温养的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药力游走全身，琴羽的病痛顿时消解。
“多谢莫少主。”
琴羽真心实意的道谢。
莫砚看他的眼神带着悲悯，“察觉到了吗？”
琴羽懵了一息，“什么？”
莫砚伸手捧住少年的脸，转向灵机，“你外公。从他身上你看到了什么？”
猝然对上灵机那双眸子，琴羽打了个寒噤，那是秃鹫看将死之人的眼神，凶厉贪婪，令人不寒而栗。
琴羽想后退，想离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远远的，不愿相信原主那个柔弱短命的少年，是被眼前的人渣养大的。
这样的事实，不管是对吉祥，还是对他这个后来者，都太残忍。
控制不住自我阴暗面的灵机，竭力调整面部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慈祥一点。
“吉祥，你过来，到外公这里来。”
琴羽僵立不动。
灵机语气变得急切，“你快过来！外公要不行了，临死前，还想跟你说说话。”
他眼眶通红，热泪盈眶，“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落入登徒子之手。外公惭愧啊！”
琴羽也泪湿了眼眶，终于缓步向灵机靠过去。
莫砚放下双手冷眼旁观。
终于一伸手就能抓住了，灵机迫不及待一把攥住琴羽手腕，张口便咬。
手腕上的血淋漓而下，血珠滚滚。
琴羽嗅着空气中隐约的药香，眼看着灵机恨不得将自己撕碎，吞吃入腹的模样，好像证实了某些猜测。
他缓缓闭眼，两行清泪滑落。
莫砚猛然拔剑出鞘，雷霆炸裂似的剑光如囚笼似锁链，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灵机彻底镇压。
楚氤氲抖手放出灵鞭，将灵机捆成粽子。
莫砚顺手给灵机喂了两颗毒丹。
刚抓住一丝翻身机会的灵机，瞬间变成一条死狗，瘫软在地，再也翻不了身。
“啪！”
流畅配合完成一杀的两人击掌庆贺。
“楚公子，拿鞭子绑人的动作还是那么熟练，英姿不减当年！”
“哈哈哈，过奖过奖。莫少主喂人毒药的手法还是那么流畅，小爷我也是自愧不如啊！”
灵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几乎气炸了肺。
琴羽勉力撑着酸软的手脚，半跪在地，苍白了小脸问他，“你想喝我的血？为什么？”
“血，血……给我！给我！”
灵机像一只丑陋的爬虫，在地上蠕动着，伸长了舌头去舔琴羽滴落在地上的鲜血。
琴羽心中浸满悲哀，“你是吉祥唯一的亲人，如果我的血有用，那我给你。”
他在衣袖的掩饰下，取出自己的匕首，一刀扎在心口。
“呀！”
“啊！”
“美人儿！”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楚氤氲快人一步，一把夺下琴羽手中的匕首。
“你也太狠了！真扎呀，哎呦，小爷心好疼，会留疤的！”
琴羽充耳不闻，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灵机的反应。
果然，闻到心头血的味道，灵机鼻翼急速张合，嘶吼着想要扑上来。就像闻到了五石散的堕落成瘾女票客，一丝清明不再，只剩兽余。
“艹！滚！”
楚氤氲十足厌恶，一脚将灵机踹出去。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漫延全身，琴羽软倒在地，止不住痉挛颤抖。
楚氤氲手忙脚乱的喂他丹药，替他止血。
“莫砚！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你要看着美人儿被疼死不成？懂不懂怜香惜玉？”
莫砚近乎冷漠的垂了眼睑，“他没救了。”
就像是附和，青雀螭龙同时转过眼，不忍再看。
“你胡说什么！？”
楚氤氲暴跳如雷。
“不信你自己看，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不需要再治。”
“真的哎。”
楚氤氲面露惊喜，又迅速垮下脸，“他还在抖，身体也慢慢在变凉。”
“我！救命！”
……琴羽的意识慢慢模糊，在即将陷入黑暗时徒然一轻。
这种经历很熟悉，跟他之前很多次死后的经历一模一样。
琴羽遗憾的想，他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天地，就要离开了吗？这次又要去哪里？
希望能去一个没有战火，没有杀戮的地方。
他好想过几天悠闲自在的平和日子。
然而，还没等他畅想完理想生活，下落的失重感就来了，毫无预兆的，失去生机琴羽又睁开双眼。
他愣愣的从楚氤氲怀里坐起来，摸了摸染血的、没有一丝伤口的胸口，半晌无法回神。
他这具身体是有什么死不了的诅咒在吗？
四道长短轻重不同的吸气声传到耳里，琴羽眨眨眼望过去。
青雀眼中的惊异还没来得及收回，“那个，阿羽，你别灰心，不是每个外公都像你外公这样的……不！不是！我是说……你还会有对你好的人的。”
螭龙震惊又呆滞坐在地上，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楚氤氲一双魅惑桃花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只有莫砚理智尚存，“他活着还不如死了。”
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