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南风睡前感到格外的不安。
好不容易帮五长老解决了下山捣乱的结果被抓的事情，回来后总是睡不安定。
要不找三长老要点助眠的植物放在旁边？
南风披衣起身，有所感悟的推开窗户，心想，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睡不着那晚就是看到窗外站着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大晚上真的瘆得慌。
南风叹口气，也没叫人过来驱赶，顺手关上窗户，推开门决定去会会对方。
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不同，现在的南风是能猜到对方存在的意义及其身份的，毕竟老熟人，隔的又那么近。
平常自己见到也就罢了，若是吓到其他路过的弟子，传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谣言就不好了。
实际上，被吓到的人也就自己了。
南风走了过去，掀起衣袍便不顾形象的坐在对方身边的地上。
“师姐……”
南风喊了对方一声。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应，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直瞪瞪的看着他房间的方向，好像该出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更像是个找不到家的游魂。
南风垂下眼眸，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这不是真正的蔍苑六长老，不是他淡泊名利仙气飘飘的师姐，更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蔍苑六长老，本身也不是一个人。
这是她的秘密。
值函山的山主和长老们都知道的秘密，宁愿让六长老牺牲，整个蔍苑都毁灭，也不能流传出去的秘密。
“我小时候可羡慕师姐了，”南风捡起身边的木棍，无聊的在地上画圈，“毕竟您是全值函山最宝贵的存在。”
南风知道他身边的人听不见，也做不到什么，但是面对与师姐有同样气息的游魂，南风实在是不知道找谁聊了。
山主太忙，大长老闭关，二长老整天忙着捣鼓奇奇怪怪的东西，三长老只会骂他，四长老笑呵呵的就会岔开话题，五长老不关心他会不会有心里问题，只担心今天去桑苑偷灵果的时候有没有被三长老发现。
蔍苑离清苑最近，平常苑里没啥别的人，小时候五长老捣乱诬赖给他自己只能承担下来，毕竟一声年纪小就能原谅的事，五长老就不会认真。
委委屈屈的小长老只能去找山上唯一的知心大姐姐诉苦。
一看小长老哭着脸来，六长老便会把屋里其他长老送的东西拿出来哄他，边安慰边教他玩一些新奇玩意，都是二长老不愿意拿出公售，私藏方便自己的。
小长老很开心，每次来都能顺走几个。
因为体质的特殊，三长老送来的糕点吃食也是特制的，味道是其他地方吃不到的。
小长老有时馋一口，也会偷偷跑来。
蔍苑的六长老，是一只真正的蔍，由初代值函山山主圈养，后期吸收值函山灵气而成人形的。
蔍本身就稀少，能化成人形的就更少了。
为了不让山外人知晓，初代的值函山山主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长老的位置，想见人就见一见，不想的话后山随意她去，可谓是给尽了权利。
“打小您就教我无争，可最后呢？”
南风将木棍折断，扔到一边，又捡了颗石子捏在手上。
“相见您一面都难。”
这些记忆不是系统强塞给南风的，而是实打实的经历了一遍，生怕让南风错过小长老的每一个阶段和感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代入太久了，南风开始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存在的经历，哪些又是系统强行安排的“前情回顾”。
应该是那场除了“摇铃铛”，值函山另一个全山群欢的盛事——弟子比试大赛。
“当时你为什么要去？”
那天天气很好，很适合举行大型比赛，南风位于长老位，身边是他的师兄师姐们。
大家一阵寒暄后入座，山主开始走流程，抽签对决，各长老讲话。
一切好似很顺利，直到第三轮混战，后山的权限部分开放。
第一轮获胜的无疑是山主门下的大弟子，第二轮获胜的是岱苑。
其他苑落的弟子要不是人数不够，要不就是实力欠缺，特学被禁止后，大家考的就是基础，是平常的积累。
而第三轮，特学是开放的，只要不伤害同门，任何手段的使用，都是默认存在的。
“谁喊你过去的？”
第二轮结尾时，六长老突然离席，谁也没告诉，就那么悄悄离去。南风有些悔恨，明明都看到了，却没有多问一嘴，多关心一下。
第三轮到一半的时候，山主对后山的感知断了片息，也就这半息，足够使后山的局面变化。
长老们的气运没与后山连接，但是也感受到了后山在发生什么，连忙赶入。
但还是迟了。
第三轮的持续时间有些长，下午开始至第二日的清晨，太阳刚升起的那一刻，后山所有进入的人都会被强制退出。
这么长时间的原因，考验的就是弟子门的运用和综合实力。
如果弟子实力不济，也有相应的退出规制，首先要保护的就是弟子们的安全。
南风叹口气：“又是谁引你入魔的？”
待山主和其他长老赶到现场时，只有一个弟子躺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脸被划伤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得亏还是山主，根据在弟子身上的印记，确定那名死去的弟子，是自己苑落的大弟子——程长繁。
这个判断一出，在场的长老们都不太相信，第一轮完胜的程长繁，居然在第三轮身陨，任谁都不敢相信。
但做出决断的是山主，值函山最高权威的存在。即便再怀疑，程长繁的死却已经确认。
事情来的突然，值函山的这一群大佬立马就做出来决定。
瞒下来。
各长老处理了程长繁，获胜者颁给了一个正南向来的小姑娘。
参加的弟子都没有怀疑，山主的苑落与蔍苑一样，内门弟子极少，时常不见人所致交流的都少。
所以弟子比试大赛结束后，山主和长老们没有提，值函山的弟子们也并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即便那人可能是下一任的山主。
都处理得当后，山主和长老们齐聚在蔍苑的门口。
当然，只要他们不愿意，其他弟子根本都发现不了，也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苑落没有上锁，大家一进去，蔍苑的六长老白衣上沾满了红色，眼神无光，她常用的剑斜插在胸口。
南风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三长老和山主蹿出去，第一时间为六长老治疗。
五长老没有过去，仗着比南风高，站在他面前挡着。
实际上六长老并没有多大问题，作为蔍的存在，不死也是常态。只是猛然发生在自己面前，南风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在山主和其他长老的支持下，六长老很快醒来，但眼里还是无神。
山主提了几个问题，六长老都毫无反应。
三长老也摇摇头，说可能是入魔了，现在也只能勉强维持着对外界的感知，但是能不能得到反馈还不一定。
南风绕过五长老，问这样会持续多久。
在场的大佬们没有一个能回答他这个简单的问题，最终给了个大概的范围，短则三五月，长则好几年。
南风闭嘴，也就不再过问。
这给的回答跟没给一样，主要还是看命。
将六长老安顿好，山主留下来与蔍苑唯一的大弟子连阵交代事情。
南风看了一眼，满是担忧却又做不了什么，最终颓败的离去。
蔍苑人虽然少，但是配置与其他苑落一样，甚至更优。主要其长老的身份特殊，要招的弟子也是特殊的。
一个真正“蔍”的诞生，是要伴随一定风险的，这也是为什么蔍苑只招一个内门弟子的原因。
“蔍”的培养很不容易。
南风偶尔来蔍苑看望六师姐，见其被人照顾的很好，心里很是安慰。
“小长老惠灵。”正在给六长老擦脸的女孩向南风请安。
南风挥挥手，免去了她的问候：“你继续，我只是来看一下师姐。”
女孩听命，细心的给六长老洗漱。
“落树，辛苦你了。”
南风忍不住叹道。
这个女孩叫欢落树，是这次弟子比试大赛第三轮的优胜者，但是因为六长老出事，其他苑落的长老暂无时间接纳。
山主询问了欢落树的意见，就派她过来照顾六长老。
毕竟六长老的内门的弟子是个男弟子，照顾六长老总归还是有些地方不方便。
还有一点，欢落树在那次比赛的后山结界中，见过六长老一面。
但是这一面的信息量也不是很多，并没有给六长老这一悬案提供太多线索。
山主他们也在调查，当时六长老为什么会离开比赛现场，亲自进去后山，又是为什么会走火入魔，然后杀了山主大弟子程长繁？
唯一能说话的说不出口，不能说话的永远说不出话了。
现场一丝痕迹都没有，再往前六长老更是与程长繁没有交集。
程长繁来自东北向，是个没有名谱归属的“野铃铛”，所以山主他们选择隐瞒下来，也是因为无牵挂的没有家里人来找事。
这话说出去有些令人心寒，但是当时的情景无法让他们再有过多的选择。
一个是全值函山唯一的存在，初代山主留下特指的六长老，另一个是偏向没有家族归属的弟子。
但凡有点权衡的人，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会选择前者。
“小长老惠灵。”
又有人来了，是蔍苑仅存的大弟子，南风记得，好像叫连阵。
以前六师姐有事的时候就会把连阵扔给他苑的人照顾。
南风点点头，算是应下。
再看一会儿，南风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有人在这也不好跟六师姐说悄悄话，干脆转身离去。
连阵看着小长老离去的背影，袖子下的手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最近有点乱，可能真的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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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