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连阵发现周遭的环境又不相同，默默感应了一番，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
屋外是一片热闹。
手脚并不受限，连阵掀开被子起身，打算看看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出门，立马就有弟子迎了上来：“师兄，你醒了！”
这些人不是蔍苑的外门弟子。
终于，人群中挤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昭沐散了围在一起的人，拉着连阵的手，高兴道：“师兄你醒了就好，师尊叫你醒了就过去。”
“有何事？”
“师兄你该不会是睡傻了吧，”昭沐面露愁容，小声道，“都怪师尊，没事让你去参加什么第三轮比试大会，现在好了吧……”
“什么？”连阵脑子还有些蒙蒙的，分辨不出昭沐小声吐槽了什么。
昭沐推开叽叽喳喳的人群，带着连阵往师尊住的地方带：“别耽误了，这得让师尊再给你看看，免得落下病根，影响以后的修灵可不好了。”
连阵还是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任由昭沐拖着他走，脑子里还没由来的想，师尊可不会管我修灵走的多顺利，只会让我平安能保护自己就够。
“师尊，昭沐将连阵师兄带来了。”
昭沐轻轻敲开门，尔后与连阵一同进去。
连阵的眼神有些涣散，雪白的外袍被鲜血染成红色，一点点刺激连阵的神经。
小长老一袭红袍坐在上方，轻声“嗯”。
“昭沐告退。”
昭沐走的时候将门关上，房间里就剩连阵和小长老两人，一时间连阵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就连师徒之礼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过来坐吧，”小长老点点自己的对面，“为师再帮你看看。”
连阵犹豫着抬脚，坐下后自觉的伸出手让小长老把脉，眼神盯着小长老，像是要看出什么。
小长老垂眸，手把上连阵的脉，分出灵力探测连阵的体内，笑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不妥，竟让你关注如此之久？”
连阵也没被发现的不好意思，试探道：“小长老？”
“嗯？”小长老敲了一下连阵的头，骂道，“没规矩，叫师尊。”
“师尊，”连阵低下头，“弟子让您失望了……”
小长老将手收回，揣在袖子里，问：“为何这么说？”
“我不该逞强去参加比试大会的。”连阵顺手拿起杯子，给小长老倒杯茶。
“您一直希望我平安，可我却不争气的在第一轮就晕倒了。”
小长老眼底有什么闪过，端起面前的茶没有立马喝下，轻轻的吹了吹，说：“不怪你，那怪谁？”
剧情不该这么走的吧？
连阵把头埋的更深，愧疚之色言溢于表：“请师尊处罚。”
“自是需要的，方能好生长个记性。”
一瞬间，连阵想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刑罚，留全尸的，不留全尸的都想了一个遍。
“弟子甘愿受罚。”
小长老鼻子里“嗯”了一声，将一口茶喝下去：“帮我去三长老那儿讨些东西罢。”
已经想好下辈子重生后再次王者归来的连阵不解的抬起头，对上了小长老略带笑意的双眼：“……”
连阵从小长老屋内退出来，没走几步就碰上一直偷听的昭沐：“师兄需要帮忙么？”
来得正好。
“昭沐啊，师兄平时可待你不薄是吧，我问你”连阵把昭沐拉到角落，确认小长老感知不到后问：“我在比试大会究竟如何晕倒的？”
“师尊不许我们乱说的，这可是明令禁止的。”昭沐虚掩住嘴，眼睛不安分的瞥了眼小长老所在的方位。
“那就不了乱说，说实话。”
“师兄你确定能接受？”昭沐询问，然后突然大叫一声，“师尊惠灵！”
连阵以为真是小长老来了，连忙放开昭沐，没想到一扭头的功夫，昭沐脚底抹油立马开溜，想抓也抓不住。
连阵懊恼，怎么自己会被这么低端的骗局骗到。
算了，其实也没指望昭沐嘴里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凭着印象，连阵回到了自己刚出来的那间小屋，一路上都有不熟悉的面孔在喊着自己“大师兄”或者“连阵师兄”。
这种合理又违和的事，连阵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好像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身份强行安装上，也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开始朝意料之外发展。
弟子比试大会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在第一轮晕倒？这一切的违和感到底源于何处？
连阵坐在院子里发会呆，觉得等下去也不会有人给自己递答案，干脆还是出去走走，没准能想起什么。
走着走着，连阵突然闻到股股异香，再抬头一看，居然是到了三长老的桑苑门口。
连阵想，来都来了，就先帮师尊把活做了吧。
厚着脸皮，连阵在桑苑小弟子的引荐下，见到了正在搭配药食的三长老，连阵舔舔嘴唇，想起今日还是桑苑负责吃食了。
连阵朝三长老行了一个弟子礼：“三长老惠灵。”
三长老并未抬头看连阵，而是继续手里的活，这边放几片药材，那边捻几粒药丸，好似随意搭配总有不同的感觉：“你来有何事？小长老那边可是让你来取个东西。”
连阵：“……”你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师尊确是如此交代连阵的。”
三长老抬眼，停下来手里的活，弯下腰，在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数出七片，再用油纸包裹住，伸手准备递给连阵。
“喏，”三长老示意连阵接住，“自己的事不上心，总爱操心别人。”
“三长老这是何意？”连阵不明白。
三长老看了眼连阵，没再解释：“东西已经交给你了，你且回去复命罢。”
连阵正准备告退，就听到一道声音从外边传来：“三长老，我家师尊托我问问六长老那副药如何了？”
六长老？我家师尊吗？连阵心想。
三长老作势咳嗽了几声，外边那人也踏了进来，腰间别着一把扇子，行走间是自带的风流：“三长老可是不适？”
三长老很想疯狂暗示。
“刚好连阵过来取，追葳啊，”三长老抬起下巴点了点连阵，“若不放心你就跟着去。”
“追葳师兄可是要与我一同回清苑看师尊？”
连阵觉得自己回答的很是时候。
追葳却明显一愣，继而解释到：“既然连阵师弟亲自来取，我就不必多走一趟，我回庑苑跟师尊说明白就行。”
“连阵告辞。”
三长老摆摆手：“走吧走吧。”
见追葳不动，连阵又问：“追葳师兄不走么？”
追葳拿出扇子晃了两下，望着三长老手里的药材道：“不急，师尊还给我派了个任务，事先我得问问三长老一些意见才行，你且先回去罢。”
即便再多疑惑，连阵只得拿着叶子走人。
回到清苑，连阵去了小长老门口，轻轻敲门，正巧小长老也没出去，似乎正在等他一般。
“回来了？”小长老桌上摆着煮茶的工具。
“师尊，可是此物？”连阵将三长老那里拿的叶子递给小长老，不确认的问道。
“给我就好。”
小长老接过，打开包装，把七片叶子全部拿出扔入壶中，滚烫的茶水“腾腾”地冒着热气，叶子在翻涌中纠缠，分散。
“若无其他事，弟子先行告退。”连阵预感待下去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更不清楚自己的师尊会对自己做什么。
“慢着，”小长老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不安的连阵，“谁让你走的。”
“我这儿就让你待不得？”
连阵惶恐的有种想要跪下的**：“师尊恕罪。”
小长老有些感慨，物是人非几个字真是说不出的沉重：“只是让你留下，品品为师煮的茶如何。”
“弟子嘴拙，说不出好话。”连阵咬咬牙。
小长老：“……”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过来坐着，”小长老给连阵倒一杯，开始打感情牌，“平时这鹿角叶，三长老可是一片也舍不得给我，今日若不是你去，恐怕我又得吃一个闭门羹。”
鹿角花的异香人尽皆知，其叶子的作用倒是没听说有人用过，更别说还能泡茶。
茶汤冲进白瓷的杯里，碰撞出清香交杂的热气，屋子里瞬间就满是香味，让人忍不住寻向由头。
“师尊，可否能告诉徒儿，”连阵想赌一把，“比试大会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长老笑了笑：“喝了这杯茶就告诉你。”
“师尊可不许欺骗徒儿。”连阵悄悄握紧拳头，明知陷阱只能硬着头皮跳进去。
“好。”
小长老答应的爽快，连阵心里越是不安，他上前，拿着那杯鹿角叶泡的茶，闷头灌了下去。
满腔异香，本是全身通透，连阵的口鼻愈发堵着慌，他舌头一卷，吐在手里的是一颗红色的种子，香味比鹿角叶更为浓烈。
“师尊，这是……”
眼前的小长老逐渐模糊，连阵的脑袋止不住的眩晕，他连忙扶着桌边，离得最近的一物是刚刚放下的茶杯，晃了晃头，眯着眼想要看清。
茶杯里挂壁的水珠凝成红色，水壶里正常的茶汤也变成翻滚的红浪，异样的粘稠始终让连阵不敢相信。
“你想要的真相。”小长老站了起来，拿起连阵面前的茶杯，“这是你‘栽’出来的种子，理因让你自己选择。”
“七片鹿角叶熬成一粒梦觉子，放在枕边可以做个美梦，但若吃下，短期可失去部分记忆，长期食用使人昏睡不醒，一直沉浸在理想的梦境中。”
小长老眼里满是痛苦，他将连阵按着坐下：“在你醒来前，我曾考虑过很多应对的方法，包括让你再也醒不过来的。但是，当你真正来我面前的时候，我又开始犹豫。”
“六师姐将你托付于我，我却报以私心，居然想治你于死地。”
连阵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他趴在桌上，被小长老的话一遍遍刺伤，他还可悲的发现，记忆中并没有小长老说的六师姐的任何部分。
“连阵，你是六长老的大弟子，我不是你师尊，没有权利剥夺你的选择，整个值函山也会支持你，毕竟，你是蔍苑唯一的弟子了。”
“你若愿意，”小长老眼神动了动，“我可以亲自帮你编织这场梦……”
连阵的眼睛已经闭上，根本没听到小长老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醒来，连阵的境遇完全不一般，外面安静极了，连个虫鸣也没有。
阳光还很充足，看清屋里的摆设，连阵不争气的泪水就那么不受控的往下流——这里是自己一直住在蔍苑的房间。
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拿出枕头下的镜子，熟练将两片光束叠住，施“瞳仁术”。
镜面早不似最初那般模糊，水汽早已散去，定格着一个凄惨而不忍的吻。
“师尊……”
连阵轻轻拂过镜面上显示出的面庞，约莫半柱香后又塞入枕头下，拿起身边的第二颗梦觉子，再次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梦觉子浇灌条件达成】
【欢迎进入“交织梦境”】
好吧，俺还是鸽了几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