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一个不容忽略的问题摆在了北尚面前——今晚睡哪儿?
他看了看河伯大贝壳的床,又望了望屋外幽暗又空荡的院子,沉默了……
虽然说吧,之前自己是睡在大贝壳上的,那也是昏迷状态,现在醒了,活蹦乱跳还连吃几碗饭的,都不好意思提及这件事。
总不能再昏过去吧!
就算是挂了,也要面子的好吧!!
“那个谁,这么晚了,你不准备睡了吗?是打算直接躺地上吗?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我这儿就是朝童那里有房间,难不成你想到朝童那里去睡?咦,朝童还没成年呢!”
“……”被迫到床上去睡的北尚。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旁边是个大抱枕,实在不行就忍着。
北尚磨磨蹭蹭的躺在大贝壳的另一边,一夜无事。
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可没想到一躺下,困意立马席卷,连一丝反抗都没有。
一大早,朝童就来敲门,催着北尚起床洗漱。
北尚一看旁边,河伯早就不在。
估摸是先去了。
在朝童的指引下,北尚很快也收拾好自己去了小亭里。
河伯也不在。
朝童见北尚心不在焉,便说道:“今个大人有事,大早就出去了,晚些时候才会回来。公子如果有事喊我便是,”她指了指旁边的小屋,“我就在屋里,府中您可以随便逛逛。”
北尚点点头。
朝童准备的基本上是咸菜小粥,倒是与邺城早上的吃食没有什么差别。
吃完,朝童收拾完后就回到小屋里。
北尚先是在小亭里坐了一会儿,看看屏罩外的鱼虾游来游去。觉得实在是无聊,干脆去后山瞧瞧散散食。
说是一座山,更像是特意挡着作为界限的。
北尚绕过一个弯,发现前面没有路,只有一扇奇怪的门。
他向前察看,发现门上了一把奇怪的锁——左右找不到钥匙孔,只像是一个铁质的木牌,上面还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像是什么符咒。
这么一弄,更加激起了北尚的好奇。
虽说自己也算是这条河、这个小破房子的“半个”主人,但还是有必要尊重原主人的。
北尚给自己宽宽心,没再多想,转身离去。
这里也实在没什么好逛的,放眼就能看完所有,结界也出不去,更别说能上岸了。
不对,北尚意外瞥见有个奇怪的东西。
向前蹲下拾起,发现是一个形状诡异的石头。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要不是一个单纯奇怪的石头,要不是一个有用的道具,北尚本着万一走运的美好想法,顺手揣入兜里。
这一揣,北尚才发现不对劲。
自己居然穿了好几天的大红色衣,多喜庆呐!
问问朝童有没有别的衣服吧……
念此,北尚转身去敲朝童的房门。
许久,河伯从一个角落里出来,看了眼北尚走的方向,大大松了口气,向前又加了一道禁制,确认无碍后,背着手,哼着小曲,又准备躺在自己的小窝里。
“开饭了!”朝童在院落里大喊一声。
河伯不知道就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端好自己的碗筷,然后乖乖坐到饭桌前。
北尚瞧见,顿时联想到某种动物,不禁一笑。
这也才半天,河伯就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
一出口,北尚就有点后悔,这才刚认识,自己有权利管别人的生活吗?
“解决点破事,在貊邑那儿存了点东西,趁他刚好有空,去拿了回来。”河伯倒是不在意,在袖口里拿出一袋邺城特色的吃食,递给北尚,道:“还顺带给你带了吃的,河底很无聊,对吧!”
“还好,谢谢。”北尚很违心的回答道。
说实话,这里是北尚大概打算养老的生活了。
可他还记得,这是一个游戏世界,自己要去轮回,要找到这里真相的。
但是,不是也有种说法吗?
带着记忆的重活?
北尚不否认这种说法,但是在那之前,他觉得自己有部分记忆缺失了,很严重的那种。
进入游戏的后遗症?
好像现在还给不了任何答案。
北尚突然沉默下来,自己总感觉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才会导致自己一直是一个被动的局面。
刚吃完饭,河伯又回到小破屋里去。
北尚估计他又是睡着了,毕竟起个大早。
一面无所事事,一面又想,不愧是编撰的角色,这么生活也不带胖的。
朝童从她的小屋里探出脑袋,招北尚过去。
北尚还有些好奇,朝童这时候找他作甚,难不成一起谋划篡夺河伯的位置???
事实证明北尚想多了。
原来是上午与朝童说过,朝童饭后闲暇时间才在堆积的布匹里找出一块完整的,然后想找北尚量量尺寸。
“大人大多是水蓝色的衣物,而且常年无其他人存在。若是公子不喜欢的话,那只有与朝童身上的料子差不多的了。”
北尚看看了朝童身上艳丽的颜色,当即觉得水蓝色也不错。
量好尺寸后,北尚又觉得无聊,想去小亭里坐一会儿。路过河伯的小破屋,透过窗子,发现河伯并不在屋内。
干脆又转了回来,打算找朝童聊天。
刚一转身,就见朝童抱着一大块布匹出来。北尚上前帮忙,突然想到,就算朝童屋内也啥也没有,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待在人家闺房里总归是不合适的。
北尚坐在小亭一边喝茶,另一边是朝童在裁剪北尚的衣物。
“公子有什么可以尽管问,如果能说的话,朝童是会回答您的。”朝童停下手上的活,抬头看了一眼北尚,笑道:“您这么一直看着朝童,即便您是大人‘娶’回来的,朝童也是会害羞的呢。”
北尚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别过脸。
什么跟什么,小孩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朝童,你是一直在这边吗?”北尚问。
“当然,公子想问什么?”朝童头也不抬的问,“是想问关于我家大人的消息吗?”
“也不是……”北尚话还没说完,朝童就接上自己的话头。
“朝童可以告诉您的,从朝童出生起便在河伯府了。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是可以去找河伯大人的。当然,您如果想问大人从那里来的话,朝童也是不知道的,您或许可以去问问貊邑大人。”
“貊邑?”
“是的,自朝童记事以来,河伯大人便和貊邑大人在一起了。”
“他俩的关系很好吗?”北尚问。
“只能说两位大人相识的比较久罢了,”朝童抬起头看了眼北尚的表情,才确定说,“毕竟您才是和大人有协约的人。”
“协约?那是什么。”
“您与河伯大人的绑定哦。”针线刺入布料,又将两块布料串联拼接在一起,“是会生生世世都绑定在一起的,这是与神的约定。”
北尚越听越不对劲:“什么是生生世世都绑定的?”
“字面意思。”
“……”说的是中文,为啥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在我之前……也有其他人与河伯有过协约吗?”这话……北尚一瞬间不相信是自己会讲出来的。
“您是担心会有其他前任来找您麻烦吗?放心好了。”北尚以为朝童会这么说。结果是,朝童沉默了。
您表情不太对啊朝童!!
“不瞒您说,我好像记忆里有过一个……”
北尚也没出太大的意外,毕竟这个世界是一直会刷新的,所以有前任,呸,前人落下来与河伯协约:“那她人呢?”
“朝童不知道。”
“为什么?”北尚有点意外。
“朝童只记得两位大人都很恩爱,但是后来出了点事,夫人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河伯大人一个人在房里消沉了几天。”
“消沉?我以为他只会傻乎乎的待在房子里发呆呢。”
“是啊,我也头一次见到那样的大人,整个人都颓废的不像话,甚至还背着貊邑大人,偷偷跑出去偷酒喝。”
“他还会喝酒?”
“不常喝罢了,也就那一次,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喝酒,几天都没回来,后来我去告诉貊邑大人,将整个邺城翻过来才找到差点被厨子当作菜的大人。”
北尚笑了出来,“感情之前找不到人,其实是变成鱼了不是。”
“是啊,您是没看见大人那个惨呀,鱼鳞都快剃了一大半,整个身上都是酒味。幸好貊邑大人眼尖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回。”
“还有还有,酒醒后,大人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头发还剃了一大半,当场就抱着貊邑大人哭了起来,养了几个月才敢出门。”
“哈哈哈哈……”
两人放声笑了出来,通过这些事情,北尚愈发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像是npc,抛去那些神话色彩,他们的生活也很有趣与热闹。
即便是按照剧情在走,那也是除开进入“城外人”之前的故事。只要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就是最符合自己的存在。
这么一想,北尚更加郁闷了。
那些消失的人会不会还存在,或者去了下一个世界。这些留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自由的生活,找了合适的或者等到了念想的人,然后一起快乐的生活了?
那么自己呢?
如何破开这个局面。
自己的选择呢?
留在这里还是继续去下一个世界,过完全关后喝了孟婆汤洗去记忆,做一个真真正正拥有身体的人。
然而现实并没有让北尚想太多,一个人影突然走了过来,对着北尚和朝童道:“你们在聊什么?”
“大人安好。”朝童起身行个礼,然后继续坐下缝制北尚的衣服,“朝童正给北尚公子做件换洗的衣裳。”
“红色很好看,配他。”
“……”这河伯假的吧!!
朝童捂着嘴偷偷笑,北尚刚想说句什么,只见河伯站在亭子外沿,伸出手,隔空邀请他。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