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芥子门的第二日,早11点,哦不,是午11点,秦如鸣还趴在床上呢,他已经躺了快14个小时了。
他这些天连轴转,连着好几个夜晚又是打又是抓的高危险动作,期间还受了不少伤。虽然用药膏及时涂抹伤口,但是还是稍微有点不方便的,比如——比如他用被轻微腐蚀过的手心做引体向上的时候,会比较疼。
嗯……你有病是不是?
乔苏就是这么说的,这小姑娘欢欢喜喜地找师兄——薅羊毛,见他还搁床上趴着呼呼大睡,顿时扯着秦如鸣胳膊拖着他起床。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师兄没有半点爱护之心,也没有装装样子被拉一下就起来,反而秉承着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退、退、退的态度!躺尸一样一动不动地瘫着。
他气得乔苏直跳脚:“快给我起来!昨天来了新人,你是老大,快去请客下馆子。我已经看中那家新开的庆来火锅,平台上都说好!”
秦如鸣头扎在绵软枕头里,就像鸵鸟扎在砂砾里,感受着全身心的放松与安全。他迷迷糊糊“嗯”了声,隔了一分钟嗓音低沉性感地说:“我手上受伤了,戒辣。”
“你可拉倒吧,你之前感冒发烧、胃痛,甚至骨折的时候都没停过辣!给我装什么?再晚点包扎,伤口都好了。”乔苏不屑推了他一把,她对这种大太阳晒屁股还不起来的行为痛恨异常,觉得就是浪费美好的娱乐、饮食时间。
错过此两者,无异于造孽。
秦如鸣眼睛眯着,胳膊无力地扒拉着,说:“滚、一边去,就指望着、我给你付账!祁棠、出来不了。”现在大白天的,外面日头正晒,对前怨灵小姐祁棠十分不友好,他这是考虑到……迎新聚餐怎么能少了一个人,太不团结了!他这是有大局意识!
“哎呀呀,祁棠小姐姐的迎新安排在晚上十点半的日料餐厅,我们中午先去庆来火锅啦!听说有牛肉和牛骨的锅底,可好吃!”乔苏撒娇说。
“可着我一个人薅是不是?还吃两顿!我跟你讲啊,咱家可不养多肉!”
“靠!多肉怎么了?很可爱的!”
“你很可怕。我的钱包都减肥成功了,你呢?”
“我就吃两顿怎么了?!”乔苏眼睛圆瞪着他。
“哟,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搁着两顿就把我接一次委托的钱吃光了?”这趟折腾终于把秦如鸣弄醒了,他靠在床头,身上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和一点难见的迷糊。
“哪有哪有,两顿一起,我们那乌乌泱泱么多人也就小一千。”乔苏讪笑。
“哼,明天就把你嫁了!让你这个大胃王吃别人家的!”
“喂,我这叫吃货!我这还有正统的地位吗!”
乔苏苏她爸乔源,是芥子门的第一任掌门,也是秦如鸣的师父,说是正统也没错。
“正统?给你搞个芥子门皇位继承大典怎么样啊,姑奶奶?”秦如鸣嘴角扯扯,讽刺道。他说着到底还是掀开了被子,起来刷牙洗脸。
就这样,打打闹闹的,秦如鸣还是和大家一起一起吃了火锅,只不过时间被秦如鸣强硬地安排到了晚上。至于受伤戒辣,呵呵,在他那就是纯纯的借口。
饭桌上徐嘉平被安排在扣着手机的秦如鸣身边,说让新人多来和老大搞好关系。
徐嘉平天生话少,也不喜欢这热闹场景,只随意吃了点东西、推辞不过喝了两杯酒。席上倒是乔苏苏和其他几个人聊得不亦乐乎,从出差办任务聊到奇葩顾客酒后来找茬,衬得他格外冷清。
秦如鸣在席上谈笑风生,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热闹场景,对他来说,热闹的聚餐可以促进人际关系,是种使芥子门保持凝聚力和向心力,还有融洽氛围的手段,就像发工资一样,多给点福利总是愿意乐意干活。
这是他在不到二十岁就明白的道理,也是与其他门派、交易货商打交道时一次次实践出来的。
本来言笑晏晏的秦如鸣不经意看见徐嘉平眼帘半阖,也不吃饭了,就一下下喝水,心下了然。打了个招呼,他带走了喝了两杯酒就有点晕晕乎乎的徐嘉平,去前台那结了账,领着人在饭店门口吹了会夜风,才开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秦如鸣将徐嘉平半拖半抱着弄上副驾驶座位。霓虹灯下,朦胧光影里,秦如鸣看着黑暗中身子发软,头歪到一旁的徐嘉平,一丝暧昧暗光下,他看见徐嘉平染上浅粉的面颊、耳廓,脑中电光火石般闪现徐嘉平在大厅内垂着头乖乖等着他结完账的样子。
那时候,他说了句“走吧,回家。”对面身姿修长的青年慢慢抬起眼。
那是什么样子呢?
仙男下凡?
我开玩笑的。秦如鸣撞进一双褪去了平时冷厉的漆黑双眸,那里面水润异常,瞳孔有点失焦,里面映着一个人影。往上是用冷水冲洗脸颊后沾湿的额发,还带着水珠,往下是带着点粉的面颊和……水红的薄唇。
徐嘉平喝晕了之后倒也没闹,就安安静静地跟着秦如鸣。
秦如鸣本来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他脚步有点打飘,不忍心地牵起他的手腕。
我这是照顾老幼病残孕,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懂得尊老爱幼!
大哥,他就比你小两岁!
谁知,徐嘉平轻飘飘地来了句:“好热,热死了。”他嫌弃地“啧”了声,“好硬,一点都不不软。”说着捏了捏秦如鸣扶着他的手。
秦如鸣:“硬也给我受着,你还嫌弃上了。”
打住,我这可不兴搞黄色这一套啊。
秦如鸣回过神来,抿了抿唇,觉得干得慌,就又舔了舔。他在黑暗中,俯身在躺在副驾驶座的徐嘉平上面,摸索着安全带的位置。
他们位置靠得极近,胸膛对着胸膛。秦如鸣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炽热鼻息还有从薄薄短袖蒸腾出的热气,以及混杂着那股草木的清香,只不过这次不是清晨带着冷气的香,这次更像是开在夜晚带着一丝醉人的香。
不知道怎么的,秦如鸣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花朵草木喝醉了原来是这个味道。
只是他正努力找安全带呢,原本闭着眼的人竟然一抬手按上他的背,这样原本两人间还有一指的“纯洁”距离瞬间被打破,真的变成了胸贴胸。
艹,艹艹艹。
秦如鸣一愣,然后顿时挣扎起来,只是徐嘉平手劲大,他两只手都不得劲地撑在他身侧。
“你快给我放开!”他咬着后槽牙说道。
谁知徐嘉平根本没听他的话,反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摩挲着秦如鸣紧绷的后背,他甚至还拍了拍!那手法就像在拍一只闹腾的小猫小狗,他搂着秦如鸣也像搂着一个毫无感情的抱枕,勒得他骨头都疼了。
一时间暧昧的气氛在这个狭小的车内荡漾,达到顶峰,秦如鸣感觉心跳如鼓,心脏都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喵喵乖……”徐嘉平无意识哼着。
“……”
最终秦如鸣还是撑着徐嘉平靠着的座椅,挣开了他的束缚。
他擦了擦头上冒出的热汗,嘀咕一句:“什么玩意。”
那头徐嘉平依旧安安静静地闭眼躺着。
一番折腾之后,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总算开了出去,融入了车水马龙中。
车开了十几分钟之后,徐嘉平晕晕乎乎地起来了,他扶着额头,甩了甩头,像是要将那股恼人的醉意甩掉。
秦如鸣瞥了他一眼,打开驾驶室这边的窗户,开到最大。
徐嘉平迷迷糊糊地说:“这是哪,我们这是去哪?”声音低沉性感。
“回家。”秦如鸣言简意赅地说。
徐嘉平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嘀咕道:“我没有家……”
“回的是我的家。”
“是啊,是你的家……你是谁?”
“……你给我看清楚了,我是谁?”秦如鸣一阵无语。
徐嘉平听了这话,还真乖乖凑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距离再一次拉近,徐嘉平微微翘起的鼻尖甚至摩挲过秦如鸣的脸颊,一双深深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秦如鸣立刻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只想要徐嘉平看一眼他是谁,醒醒脑子,根本没想过他会猛然凑近,甚至……甚至鼻尖还贴着他的脸!
温热、细腻的触感一触即分,有点熟悉。
那一瞬间,秦如鸣感觉心里像是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又像一片羽毛搔挠过他的心间,痒痒的。他条件反射地往一旁躲了下,用余光瞥了眼徐嘉平,黑色的瞳孔有点失焦。
秦如鸣还没来及警告徐嘉平注意点社交距离,徐嘉平就乖乖坐了回去,嘴里嘟囔:“……是,是混蛋。”
秦如鸣都气笑了:“我是混蛋,你是什么?不满混蛋,那你报警吧?”一开口就是火药味了。
徐嘉平两眼放空,躺着说:“……混蛋告状,我丢了太阿刀,还挨了打。”
秦如鸣莫名其妙地睨着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车辆在川流不息的车海中缓慢行驶,路边霓虹灯闪烁,车里静谧一片,只有轻微的风声。
就在秦如鸣以为他不会说,或者根本就是睡着了的时候,他听见了回复。
徐嘉平闭着眼,断断续续地说:“混蛋、去找云佑、告状,说我和人类……打起来了,害我进入玄山刚驯服没多久的太阿刀……被收走了,我还被戒堂……打了……”
秦如鸣蹙眉听着他的碎碎念,云佑他是知道的,似乎上一界的北辰司大司主,掌管了北辰司两年,最近好像发生了意外死了。戒堂是北辰司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弟子和罪人的地方。
“哼,告状这种幼稚事,我从上了初中就没干过。”秦如鸣不满道。
他想起来了,当年第二次遇见之后,他将被吊了三个小时的徐嘉平送到北辰司。当时碰见有人问这是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是起了点冲突,没想到倒是有人冒着他的名义去告了状,导致徐嘉平被罚了一顿。
徐嘉平没对他的话做出什么回答,或许他根本就没听见!他只是说:“不过,现在混蛋好像变好了一点……”
秦如鸣正得意呢,直到听到这一句——
“就是他偷亲我,不要脸。”声音里竟然有着点鄙夷。
“……”
靠,那次落水之后的事情他竟然还记得!
不对,那根本就不是亲!
电光火石间,秦如鸣仿佛梦回那个散发这草木香的黑夜,和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又凉、又软。
写文好难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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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