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江衍掩饰性咂摸了后头，勉强挤出一抹笑。
不怪秦雯太恼怒，只怪江衍根本不像会飙车的人。
秦雯摸不着气地轻视了他几眼。
一瞬间，江衍的瞳孔一丝白光划过，他突然想起陆程让他汇报消息的规定时间，他匆忙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渐渐化开黑屏。
下午一点五十七分。
距离时间还有三分钟，既然把重要事情给忘了……
“怎么了？”秦雯看他表情复杂随口问道。
江衍皱眉顾不上太多，在秦雯摸不着边际的目光下，没等他由来一句，江衍便急忙推开挡在他前面秦雯的身躯，不回道：“陆局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秦雯往边退了几步，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追问：“去哪？你小子！我还没问完话呢！”
“你——”
见背影离开视野，秦雯一手扶额，叹息一声：“又这样。”
秦雯还真不清楚这个关窍。
苏景在一旁默默无闻。
男警扬了扬两边嘴角，牵出一抹笑：“年轻人嘛，有点急事很正常，毕竟工作在身，也顾不上那么多，互相理解理解。”
秦雯勉强地尬笑一声：“是是是。”
不用想一看就是陆程这个魔鬼秦雯心默默骂了一声。
“唉？你们都是本地的吗？”男警若无其事问。
秦雯面上的无奈忽然散去了，回应一句：“噢是，我们都是本地的，有问题吗？”
“没。”男警抓了抓短发，笑眯眯道。
两人若无其事忽然聊上了天，不一会噗嗤笑几声。
苏景暗自微咪眼帘，近距离观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在一边的男警，他脑海里有一定的印象，又有些模糊不清，在漆黑的印象中说不出到底像谁。
有印象他心处自言自语。
苏景往后退了几步，漫不经心的余光瞄向男警的后脖，面部突然扭曲下去！
面部轮廓，眼睛，泪痣，后脖梗的……的伤疤！
是那道伤疤！一模一样的伤疤！一样的泪痣。
杨靖？！
苏景灵光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油然而生，直接打断了他的面部表情，瞳孔略发震惊，他有印象，那道伤疤是一个通缉犯所该有的痕迹，两年了，至今为止案件。
太乱了，简直太乱了，惊疑不定间，他只觉得这个案件长得没有尽头。
但苏景的意志比谁都清醒，两年前的案件就是一个犯罪团伙，而后脖伤疤的人就是其中之一的通缉犯，以及于两年前在悬崖上他在壮汉脸上留下的刀疤。
而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真相都渐渐逼近自己。
如果他认识我…为什么还不躲避。
在等待什么？
男警目光移向他，肉眼可见苏景的情绪变化，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苏景对他说。
“噢？”男警略微好奇，淡笑一句：“什么问题？”
迟疑不定间苏景颤抖地抬起头，口气略发紧：“你——后脖的伤疤怎么来的？”
男警稍微一顿，不该怎么回复他的这一个问题。
苏景用锐利的瞳孔钉在他脸上，内心越发缩紧。
“噢，你说这个啊？”男警掩饰性地摸了摸后脖的伤疤，目视一笑，故作镇定道：“其实也没什么，小时候菜刀不小心给我留的，至今还没消失呢。”
苏景用怀疑的目光与他相视，又一句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警毫不迟疑地曝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王昭。”
“有什么问题吗？”
通缉犯叫——杨靖，王昭……完全不符合，莫非是在掩饰？
看来该找个人帮忙调查了……
苏景怔愣了一下，想在打听些什么，他半张了张口，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喂王昭！”，他睫毛忽然一抖，情不自禁地打断了他的思路，把原先的话吞了下去。
“怎么？又有人违规了？”一位短发女警拍了拍他的肩头。
短发女警名叫欧夏，是一个责任感较强的女人，直发衬托出她少年的模样，清澈的双眸含幽光，她是负责马路上的交通问题，男搭档——王昭。
“是啊，还不止一个。”王昭无能为力地搭钩道。
“现在啊——年轻人都不好好读书，什么飙车啊逃课啊什么都有，没点自觉。”欧夏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手指，头部扭了几下，看上去有些疲惫。
王昭笑了笑：“那又能有什么办法？随他们去呗。”
欧夏没吭声，叹息笑着默认此话。
她干脆地坐在了椅子上，摁下了最大档的风扇档次，拎着衣服边给自己体内扇风解热。
秦雯望了望公安局墙上的那个钟，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更不想多待几秒。
秦雯转过身，回头不忘打声招呼再走：“那我们先回去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小事。”欧夏含笑一声，面上并未透露着不耐烦，眼底笑意沉浮。
秦雯随口回应一声。
苏景和秦雯神情不定，二人并肩踏出门槛，炽热的光扑面而来，夹着灼烈的微风正好扫过，风声擦过耳边——
呼呼——
咔嚓！
分局刑事公安局审讯室。
宋奕看着苏景手中的相片，里面是两个交警的照相，可能是环境的原因照相有些糊，但还能看清，其中恰好拍到了男警后脖上的刀疤。
宋奕看着照片发愣，片刻后挑了挑眉：“有情况？”
“把所有的通缉犯资料给我。”苏景皱眉立刻道。
“噢噢噢！”宋奕迅速地从桌面上拿出一堆纸记着通缉犯的信息给他。
苏景一手接过一堆纸，开始一页一页地翻找，手指终于停顿下来，悟了一声：“就是他！”
宋奕用“你在说什么”的目光看着他，面露迷茫：“啊？”
纸上印着一张通缉犯的肖像，所有的信息都填写在这。
姓名：杨靖。
年龄：28岁。
性别：男。
特点：眼角有泪痣，后脖有伤疤，犯罪团伙嫌疑人。
结果：未捉捕。
苏景扫了几眼迅速把照片递到宋奕面前，问：“照片上这个人和这个通缉犯像不像？”
“我看看噢。”宋奕的余光在照片上和纸上的人来回打量三番，肯定地回应道：“像，尤其是脖子上的刀疤。”
宋奕说完自己才反应过来，唰地一亮：“该不会，该不会这就是杨靖？”
苏景没回复他的问题，一脸的沉思，神情在半空中起伏不定，面部有些打颤。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他现在是交警？
他的目的是什么？莫非——上次的跟踪和这件事有关？
跟踪，观察谁？还是李明的事也和这件事有关？
苏景面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将资料递到宋奕面前，胸腔略微震动，他托付道：“你去附近办理身份证的地方调查一下杨靖和王昭的名字，有重要消息立马汇报给我，先别和陆程汇报，等消息灵通了再报案。”
“好！”宋奕稳稳道。
苏景一个箭步冲出走廊，很快就从走廊处消失了人影。
宋奕边吐气边收拾资料，几分钟后审讯室的门突然哐哐几声被打开，满室安静的房间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宋奕被吓了一个激灵。
秦雯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缓缓才憋出一句话：“你在这干嘛？”
可能是他语气有些沉重的缘故，宋奕的神情当场发慌起来。
不能怪宋奕太惊讶，只能怪秦雯的面部太沉，有几分可怕。
“我……”宋奕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没，没干嘛，就过来顺便看看。”
宋奕的脸上挤出褶子，尝试掩饰内心做贼心虚的感觉。
秦雯的脸色就地又冷沉下去。
“谁叫你碰这些东西的？出去。”秦雯满脸不耐烦，冷声道。
在他冰冷的面孔下，显得格外阴森，宋奕从来没见他这副模样，只好从命道：“好好好我出去。”
宋奕噤了声，手上的事还没整理完他立马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从秦雯的身躯擦过。
宋奕被惊得一身冷汗，不敢碰也不敢惹。
秦雯的余光投向了掉在地上的照片和一张通缉犯的信息——杨靖。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照片，他啧了一声。
杨靖……
燕京中街。
“燕京中街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王后门下车，下一站是天坛医院。”
川流不息的车流，江衍站在烈火骄阳之下，他刻意摇了摇手机，消息还是发不出去。
没网了吗……
江衍上滑屏幕，界面 WiFi早已打开，但就是连不到网。
奇怪，打电话也不行，看来陆程那边是收不到信息了。
江衍没辙了叹了口气，只好罢休，把手机揣兜里，神使鬼差地走到了一栋公司楼下。
他抬了抬头，MF设计公司……
他知道这是李明以前所处的公司，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李明破坏的监控，那人好像也不是在说谎。
不过，要是真的，李明为什么要亲自破坏监控录像？还有走廊他和李微的对话……
江衍踏上台阶，这栋高楼如同荒漠一般苍茫，刚踏上台阶，天忽然暗了下来，有几分惶恐。
“咦？要下雨了吗？”一个小女孩牵着她妈的手说。
“不知道，”她妈打开手机看了下天气预告，“阴天吧，不下雨，走吧宝贝。”
轰——
轰！！
“什么鬼天气？刚才还有阳光的，不会真下雨了吧？”
“下雨了吗？完蛋了！今天我没带伞。”
一闪雷划过，人群下哀嚎声起伏，江衍没打草惊蛇，脚步匆匆地来到前台。
公司的地面很光滑很干净，像是保洁阿姨刚没多久拖过的。
江衍干脆利落地掏出警察证亮在工作人员面前：“警察。”
女助理一眼瞥去，一脸和蔼：“哟？又是您，上次不是来过吗？这次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没什么事，不过我要再见一次李明的工作室。”江衍对她说。
他知道，李明的私人电梯密码除了李明自己知道，另一个就是李明还告诉了他的助理——程谢。
“您来得挺及时，我们明天就要清理李领导的房间了，您跟我来吧。”程谢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江衍不说话。
两人同步来到私人电梯旁，电梯的位置有些偏，几乎是监控死角，程谢弯下腰，手指流畅地输入着这电梯的密码。
【密码错误！】
程谢又输了一次，结果还是显示密码错误，她摸了摸后头。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不应该啊，李领导也没改密码啊……
肉眼可见程谢有些着急，江衍在一旁不紧不慢问：“怎么了？”
“密码错误了，我记得他也没改密码啊，真是奇了怪了。”程谢的双眉疗在了一起。
有一有二就有三，程谢手上的动作还没停，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想起来。
无数个混乱的数字漂浮在她的脑海里，数字突然无限放大、扭曲，脑际中一道白光闪过，脑海的空间猛地被打破，破裂的玻璃碎片化为了一串数字再视野里。
67425。
程谢悟了一声：“噢！忘了他还有一个备用密码！”
程谢手指快速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果不其然，屏幕中心终于显示密码正确了。
电梯门渐渐打开，两人并肩走入电梯，程谢摁下了前往李明办公室的楼层，电梯缓缓运行。
几秒后很快就到了楼层，电梯门渐渐合上，江衍点了根烟，在烟雾中瞥了程谢一眼，他的余光在四周来回打量着。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程谢说。
江衍开始在李明的桌上、书柜上、柜子里疯狂探索，但最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他索性找了块地站着，他的目光突然投落在角落的保险箱上，指着保险箱有些纳闷：“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个啊？”程谢瞥了一眼保险箱，摊开手，用无所谓的口气冲他解释：“那个是保险箱，李明说过了不让碰的，具体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李明自己连碰都不敢碰嘞，就一直放在那里。”
“用指纹解锁的？”江衍问。
程谢回了一声。
江衍走到保险箱面前，蹲下身躯打量着：“还有另人打开过吗？”
“怎么可能？只能有李明的指纹才能打开，否则无法取里面的东西。”程谢扬了扬下颌，前面四个字她提高了点音量。
江衍在保险箱来回摸索着，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江衍顺着记忆突然想起来当天来这公司的李微，回头询问道：“上次李微有来过吗？”
“哪次？”
“李明死前的当天。”
程谢长嗯一声，想了想，搭嘴道：“好像是来过。”
“她做了什么？”江衍秒话，有些局促。
“噢你问对人了，”程谢胸有成竹回：“她找我要了个她以前辞职的文件就走了，说是要再找份新工作，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估计是提前下了班吧。”
江衍有些迟疑，又问：“她来这里的时候时间是多少点？”
“凌晨多吧。”程谢如实回答道。
江衍斜视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没有半点虚假，表面便信了，实际内心还有点半疑。
他缓缓站起身，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那头有些懒懒的：“喂——是江哥啊，有什么事吗？”
对面是江衍几年前认识的兄弟，是一个正规开锁公司里的人，两人联系的次数不多，大多数都是工作的缘故。
江衍朝电话话筒不咸不淡地抛开一句：“你来一趟帮我开个保险箱，地址我发你。”
“怎么？你保险箱忘记密码了？”
“不是我的。”江衍说。
“啊？”电话那头突然语气一转，正色道：“那不行啊，我们是正规的开锁公司，保险箱这东西——”
“特殊原因要备案，不然我怎么调取信息？”没等对面说完，江衍的手机贴在耳边插话道。
对面那头深思片刻后：“行吧，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
江衍随口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江衍把定位发给了对面，他想更进一步探查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下午三点零二分。
雨水打湿了窗面，窗被雨水条条覆盖的缘故导致从里面看外面是模糊不清的，雨水浸湿了道路，不知不觉中下了一场大雨。
“好了哥！保险箱打开了！”周文倩大呼小叫道。
江衍上前单膝跪地，用力扒开保险箱的门，瞬间当场惊了起来，呆若木鸡。
三人看着空荡荡的保险箱，周文倩和程谢异口同声道：“什么都没有啊？！”
江衍不像别人一样的神情，却有些得意。
果然是这样……凶手是拿着李明的手指来开这保险箱了。
不过保险箱里面到底是什么？钱？
江衍想起身，周文倩忽然摁下了刚要起来的肩头，语气有些谨慎防备：“这，这这这，被偷了啊？”
“不可能啊，”程谢满脸不信，“这保险箱只能指纹输入，不可能有人拿了啊？不合理吧。”
周文倩巴头巴脑，脸色当场空白，百思不解。
“难不成……”周文倩问，“是保险箱的主人自己拿了？”
“怎么可能？我是他助理我还能不知道？他当天连动都没动过，怎么可能是他自己拿的？”程谢不解地挠了挠头发，她敢保证李明当天根本没有动过保险箱。
半晌周文倩双手抱胸，另一只手臂手指捏着一巴：“另有其人？”
没等程谢由来一句，江衍肯定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