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个年轻汉子手持残破的锄头,面如死灰地盯着远处渐行渐近的官车。
其中最前面的中年人用麻绳将枯瘦的胳膊与道旁老槐树捆在一起,嘶声喊道:“今日若不见青天,这树便勒断我的脖子!”
随行官差接收到大人的眼神,连忙挥鞭喝骂:“滚开!敢挡大人的路?!”
一个妇女趴在路中央,如泣如诉:“大人,祭司要拿我女儿祭祀龙王求雨,如果能成功求雨,我们家也不说了,可是这三年祭祀过多少女孩,老天都没有下一滴雨。”
官差举鞭欲抽,被马车内楚宁珺出声制止, “住手,问他们是哪里人,再将负责的官员带过来,孤要好好询问一下,自从建国以来,皇上就下令废除活人祭祀,为何还要这种事情发生?”
楚宁珺直接带人去了陈家村,准备将祭祀的人员一网打尽,杀鸡儆猴,永除后患。
离陈家村不远的悬崖旁有一座三米高的祭祀台,台子用红布铺地,上面有一个漆黑色的供桌,中央放着大概五十公分高的龙王雕塑,香烛的青烟袅袅升腾,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压抑的氛围。
台子靠近河边还有一个容一人躺下的漏底小船,内壁刻着‘龙王之妻’,外面两侧贴着一副对联,‘万福流云’‘如意升天’。
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聚集在了祭台周围,脸上都写满了敬畏与虔诚。
孩子们紧紧地拉着父母的手,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惊扰了神灵。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祭司缓缓走上祭台,他手持一根雕刻着符文的拐杖,每走一步,拐杖都会在地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妇女一人一边牵制着身穿大红衣的新娘跟在祭司身后上台子,新娘虽说不停地挣扎,但是犹如螳臂挡车。
“时辰到……”随着一声悠长而洪亮的呼喊,整个村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都给孤住手!”楚宁珺暴怒的声音将村长的喊声打断,“公然违抗皇上圣旨,你们有几颗脑袋被砍?”楚宁珺直接震住这一小块天地。
楚宁珺带来来到祭台下,怒不可遏,前朝大肆祭祀,也没有保佑皇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但是这些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却愚昧无知,竟然还敢拿活人祭祀。
陈家村村长见到官兵到来,连忙从台子下来询问:“大人,老朽是陈家村的村长,不知道大人今日来陈家村有什么要事?”
楚宁珺:“皇上早就下令不许活人祭祀,为何你们还要知法犯法?”
“陈沅溪她爹,你真因为一家之情,要害全村覆灭吗?”村长愤怒地瞪了跟在后面的陈沅溪父母一眼,见两人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才满意换上笑容看向楚宁珺。
“大人,您有所不知,龙王娶妻这是陈家村的传统风俗,献祭是全村存续的代价,村民都是心甘情愿,不存在强逼利诱之事,就拿我这个村长来说,我家也祭过龙王。”
楚宁珺:“如果祭祀有用,为何从未见过龙王现身?龙王祭祀,不过是封建迷信的糟粕罢了!一切已死的祖宗们的传统,还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一群蠢货!所以陈家村和其他村庄才没有区别。”
楚宁珺的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浪,村民们纷纷露出惊愕和不满的神情,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村长一噎,恭敬地低下头说道:“龙王爷掌管天下水务,公务繁忙,何况祭祀又不单单陈家村,怎么可能时时听到陈家村的心声,自然是听到后显灵,没听到就自然忽略过,只要祭祀的次数多,总归可以碰上龙王爷闲时。”
楚宁珺鼓掌:“你可真会找理由,孤倒是感觉没用呢,如果祭祀有用,前朝怎么会覆灭?”
村长:“天,地,人,而当今皇上是天下之主,是人皇,是新神,而前朝祭祀的是旧神,旧神不敢得罪新神人皇,自然不收前朝的香火,所以导致前朝覆灭。”
夏南星在不远处看到这里,转头看向一边隐身的花朝,“神女,当今皇上是人皇,是新神?”
花朝:“吾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感受到人皇的气息。”
夏南星点点头,人皇都不是,更不用说是新神了。
楚宁珺简直要气笑了,怪不得对方是村长呢,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一套一套的,“所以,你带领你们陈家村不听新神的话,祭祀旧神,就不怕也落得前朝的下场吗?”
村长汗津津地跪下,狡辩说道:“当今皇上爱民如子,看我等百姓就如不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我们犯错就过重处罚我们呢?”
楚宁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如此,以后就给孤废除活人祭祀,再犯,绝对不轻饶!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带下去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村长:“请大人饶命啊。”
这时候,祭司从祭祀台上用拐棍重重地敲下,目光如炬地盯着楚宁珺,声音低沉而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神秘。
“竖子无知!龙王乃海中至尊,统御四海之水,掌管世间风雨雷电、潮汐涨落。而这龙王祭祀,乃是上达天听、下通幽冥的无上法事,你竟敢口出亵渎神灵之语,龙王之威,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度的。”
楚宁珺毫不畏惧地看回去,“既然我不敬龙王,那为何不见龙王现身降下惩罚?你们恭敬祭祀,为何不见天降甘霖?就这般让你陈家村苦苦旱了三年,是你们心不诚,还是你不中用,在这里妖言惑众,欺骗众人?”
祭祀再次狠狠地将拐棍敲在祭台上,“你可知,这祭祀之礼,乃吾祖辈于梦中得龙王亲传,每一道仪式、每一句祷词,皆蕴含着龙王的无上神意!只是得罪了神明,所以才要祭祀求的神明谅解。”
楚宁珺毫不畏惧地迎上祭司的目光,冷笑一声道:“祭司大人,没办法反驳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今日不如让大家亲眼看看你的本事?”
祭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拐杖,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变得尖锐而凄厉:
“冥顽不灵!此乃天意使然,岂容你等质疑!龙王早已选定吾村作为其在人间的道场,也已经选定中意的新娘,这祭祀之礼,乃天命所归。若你等执意违背,便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好啊,孤今日就要亲眼看看龙王如何让孤遭天谴的,如果孤无事发生,那么……”楚宁珺环顾周围虎视眈眈的宗族人,“受法律惩罚的就是你们所有人。”
村民甲辩解道:“大人,大旱三年,哪怕我们勤勤恳恳干活,依旧颗粒无收,再不下雨,我们都要渴死,饿死,我们不想死,您只看到祭祀后并没有下雨,您怎么又能确定不是祭祀使得不再加重旱情呢?”
村民乙说道:“大人,祭祀的女孩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的是自家孩子,我们不心疼吗?不心疼,可没有别的办法,老天不下雨,但凡有一丝可能性都得试,万一老天被诚心感动,牺牲一人,造福全村啊!”
村民丙:“说不定这是龙王对我们的考验,只要我们坚持祭祀,河神终会感动,保佑我们的,若此时放弃,后果不堪设想!”
楚宁珺忍不住笑着鼓起掌来,笑得周围村民汗毛竖立,没一人敢再说话,楚宁珺慢慢收起笑容。
“既然这样,来人,去把周围所有祭祀的村内的祭司,巫婆,巫师,包括会跳大神的人,孤在这里等着,全都孤带这里来,少一个人,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