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站在演讲台的阴影里，看着顾晓语将半块金属玫瑰嵌入新立的纪念碑 —— 碑身用燃料站的残骸铸成，正面刻着 “自由猎人” 的徽章，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老锤、老刀、顾衍…… 最后收尾的是苏晴，名字被刻成玫瑰的形状，花瓣边缘还留着星铁匕首的划痕。
“报名截止前最后三小时。” 林深的机械义眼在阳光下泛着蓝光，他用军刀撬开罐能量饮料，递给凌薇的瞬间，金属罐身突然映出她作战服上的弹孔，是议会爆炸时留下的，“防卫队长的竞选名单里，已经有七个候选人了。”
凌薇的指尖划过罐口的拉环，想起三天前的深夜。顾晓语的绿发在议事厅的穹顶织成巨大的网，将三十位议员的表决票悬在半空 —— 最终以 28 票赞成、2 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 “全民竞选防卫队长” 的提案。反对票来自两位老牌议员，他们的家族在绿洲城经营了三代军火生意，视自由猎人的崛起为眼中钉。
“他们说 73 部队的实验体不配领导卫队。” 罗莎的狙击枪靠在演讲台的栏杆上，枪管还在反光，她刚从城北的贫民窟回来，那里的墙面上突然出现大量涂鸦，画着凌薇被锁链捆在培养舱里的样子，“老议员们的私生子在暗中煽风，说你会用金属异能控制卫队，变成第二个顾长风。”
凌薇将能量饮料一饮而尽，铝罐在掌心被捏成银灰色的球。她的异能顺着广场的金属管道蔓延，“看到” 地下三层的会议室里，五个候选人正围着地图争论，其中个穿金边制服的男人正用匕首在她的名字上划叉 —— 是前防卫部长的侄子，赵鹏，据说手里握着议会卫队三成的兵权。
“赵鹏的父亲当年是 73 部队的外围供应商。” 林深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压下异能暴走的躁动，“他的军械库里，还藏着博士时期的改造设备。” 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调出赵鹏昨晚的通讯记录，“他和沙漠里的净化者残部有联系，用绿洲城的防御图换了批‘完美进化液’。”
凌薇的星铁匕首在靴筒里发烫。三个月前议会爆炸的硝烟仿佛还在鼻腔里灼烧，顾衍扑向炸弹时扬起的白大褂，顾晓语翡翠色的泪，还有林深从穹顶坠落时，机械义眼反射的最后一道红光 —— 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在她的基因链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去报名。” 顾晓语的绿发突然缠上她的腰，藤蔓上开出朵半红半白的玫瑰，是用顾衍的金属残片和苏晴的骨灰培育的，“哥哥说，真正的防卫不是躲在盾牌后面，是让所有像我们一样的人，都敢站在阳光下。”
竞选登记处的金属门在凌薇面前缓缓开启。办事员的机械臂在登记表上划过，笔尖的墨水突然变成银灰色 —— 是她的异能在作祟，将 “73 号实验体” 的备注改成了 “自由猎人成员”。赵鹏恰好从里面出来，金边制服的袖口沾着玫瑰刺，显然刚从纪念碑那边过来。
“实验体也敢来凑热闹？” 赵鹏的皮鞋踩过凌薇的影子，金属鞋跟在地面敲出嘲讽的节奏，“别忘了议会大厦的爆炸案还没查清，你的星铁匕首上，可还沾着顾长风的血。” 他突然凑近，压低的声音带着恶意，“我在 73 部队的档案室见过你的照片，被博士按在手术台上时，哭得像条丧家犬。”
凌薇的异能骤然爆发，登记处的金属椅突然腾空，椅腿在赵鹏的制服上划出五道血痕。她的星铁匕首抵在对方的咽喉，刃上的蓝光映出赵鹏瞳孔里的恐惧 —— 和当年在 73 部队，那些嘲笑她是 “怪物” 的守卫一模一样。
“我确实在手术台上流过泪。” 凌薇的声音冷得像沙漠的夜，“但后来我学会了，把眼泪变成刀子。” 她收回匕首时，故意在赵鹏的家族徽章上划了道痕，“明天的辩论会，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军械库里藏着什么肮脏东西。”
回到营地时，夕阳正将自由猎人的帐篷染成金红色。老刀的儿子小铁正在擦拭机械臂，他的义肢比父亲的更精巧，关节处还缠着绿发 —— 是顾晓语用异能培育的植物金属，能像肌肉般灵活伸缩。“凌姐，城北的孩子们做了这个。” 小铁递过来个铁皮牌，上面用红漆画着星铁匕首和玫瑰，“他们说要去辩论会给你加油。”
凌薇的指尖抚过铁皮牌上的划痕，突然想起苏晴教她叠玫瑰的那个下午。73 部队的通风管道里，她们用偷来的医疗纱布，叠了朵皱巴巴的白花，苏晴说等逃出去，要把所有实验体的名字都绣在花瓣上。
“辩论会的场地被换了。” 林深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将张新的通知单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还留着机械臂的压痕，“从议会大厅改到了城西的角斗场，赵鹏的人刚在那里加装了三十个摄像头。”
罗莎突然冷笑一声，将狙击枪的弹夹卸下来，里面的子弹泛着幽蓝的光。“他想公开处刑。” 她的指甲在弹壳上划出火星，“角斗场的地下是 73 部队的旧监狱，墙壁里藏着声波武器，能让异能者暂时失控。”
凌薇的星铁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蓝光在帐篷里划出银线。“正好。” 她的目光落在铁皮牌上的红漆玫瑰，“让所有人看看，73 部队的实验体，到底是不是怪物。”
辩论会当天，角斗场的看台上坐满了人。赵鹏的支持者举着 “驱逐实验体” 的标语，自由猎人的兄弟们则挥舞着红玫瑰，两种颜色在看台上激烈碰撞，像即将引爆的火药桶。凌薇走进赛场时，声波武器突然启动，她的太阳穴传来钻心的痛，基因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73 部队手术台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 ——
博士的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冰凉，苏晴在观察窗后模糊的脸，金属束缚带勒进骨头的疼……
“看！她果然失控了！” 赵鹏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回荡，他的机械臂举起份文件，“这是 73 部队的原始档案，实验体 73 号在注射进化液后，曾徒手撕碎过三个守卫！”
看台上的骚动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向赛场扔石头。凌薇的星铁匕首在掌心剧烈颤抖，蓝光不受控制地窜动，赛场边缘的金属栏杆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到了口袋里的铁皮牌，小铁画的玫瑰在声波中微微发烫。
“我确实杀过人。” 凌薇突然开口，声音穿透声波的干扰，在角斗场里回荡，“但我杀的是 73 部队的守卫，是那些把孩子扔进培养舱的刽子手！” 她的异能突然转向墙壁，声波武器的金属外壳被硬生生剥开，露出里面闪烁的线路，“就像现在，有人想用这东西控制我，就像当年博士做的那样！”
看台上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凌薇的目光扫过赵鹏煞白的脸，继续说道：“防卫队长不是权力的游戏，是要站在绿洲城的边界上，挡住风沙，挡住净化者，挡住所有想把这里变成第二个 73 部队的人。” 她举起星铁匕首，刃上的蓝光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弧，“这把刀杀过敌人，也救过朋友。它证明的不是我有多可怕，是我有多懂得，要守护什么。”
赵鹏突然拍了拍手，赛场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段视频 —— 是议会爆炸时的监控，画面里凌薇的星铁匕首正刺向顾长风，角度刁钻得像在执行暗杀。“你说守护？” 赵鹏的声音带着得意，“那顾衍呢？他可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凌薇的心脏骤然缩紧。她刚想反驳，看台上突然传来骚动。顾晓语的绿发像瀑布般从穹顶垂下，将段新的视频投射在大屏幕上 —— 是赵鹏和净化者交易的画面，他的机械臂正接过个金属箱，里面的 “完美进化液” 标签清晰可见。
“那是我在父亲的实验室找到的。” 顾晓语的声音透过绿发传来，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看台上，绿发上别着的红玫瑰在阳光下格外鲜艳，“他不仅和净化者勾结，还把议会的防御图卖给了沙漠里的匪帮。”
赛场陷入死寂。赵鹏的机械臂突然弹出能量刃，刺向离他最近的议员，却被林深的□□击中关节。自由猎人的兄弟们从看台上跃下，迅速控制住赵鹏的党羽，小铁的机械臂缠住个想逃跑的守卫，绿发在金属上开出白色的花。
凌薇走到赵鹏面前时，对方的金边制服已经被血浸透。她的星铁匕首挑起那个标记着 “73 部队” 的金属箱，淡蓝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你和顾长风一样，都以为进化需要牺牲。” 凌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但你们不懂，真正的强大，是让所有牺牲都变得有意义。”
投票开始时，风沙突然停了。顾晓语的绿发在赛场中央织成巨大的网，将所有选票悬在半空，每张票上都画着不同的玫瑰 —— 红的、白的、金属的、植物的，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绽放。当计票员宣布结果时，凌薇的指尖正缠着林深的手，他的机械义眼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蓝，像蕴藏着整片深海。
“防卫队长凌薇，全票通过！”
欢呼声浪将角斗场掀翻。自由猎人的兄弟们抛起凌薇，她的作战服在人群中划出灰蓝色的弧，像只挣脱束缚的鹰。罗莎的狙击枪在看台上鸣响，不是警告，是庆典的礼炮；小铁的机械臂高高举起，铁皮牌上的红漆玫瑰在阳光下闪烁，像团燃烧的火。
凌薇落地时，正好撞进林深怀里。他的机械义眼轻轻蹭过她的额头，那里还留着议会爆炸时的疤痕。“现在你是防卫队长了。” 林深的声音带着笑意，“以后可得罩着我这个普通队员。”
凌薇的星铁匕首突然在他的机械臂上划了个小小的玫瑰，蓝光在金属上留下永恒的印记。“从今天起，”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声音混着玫瑰香，“绿洲城的每寸土地，都要有会开花的勇气。”
三个月后，防卫队的新徽章在阳光下揭幕。是凌薇亲手设计的，星铁匕首的刃上缠绕着红玫瑰，刀柄处刻着行小字：“献给所有未完成的拥抱”。顾晓语的绿发在徽章周围织成防护网，将 73 部队的旧旗帜烧成灰烬，灰烬落在新栽的玫瑰丛里，长出嫩绿的芽。
凌薇站在城墙的瞭望塔上，看着林深带着新兵巡逻。他的机械义眼在沙丘上扫过，每次掠过纪念碑的方向，都会停顿片刻 —— 那里的金属玫瑰已经长出新的根茎，将所有名字都缠绕在一起，在风沙中开出永不凋零的花。
远处的沙漠里，传来自由猎人的歌声。是老锤以前教的调子，歌词早就记不清了，却总在黄昏时分响起，混着玫瑰的香，像无数个灵魂在轻轻哼唱：
“风沙会停，玫瑰会开，
所有伤口，都会长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