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趴在瞭望口，看着身后的战舰在礁石群里撞成碎片，绿发女孩的藤蔓像水草般缠绕上来，在她掌心开出朵微型的红玫瑰 —— 是顾晓语用异能凝结的，花瓣上的露珠还带着海水的咸涩。
“前面就是绿洲城的外围防线了。” 林深擦去脸上的油污，军靴在舱底踏出沉闷的响，“老锤说的燃料站应该就在左前方的峡谷里，我们得徒步过去。” 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扫描着远处的沙丘，那里隐约能看到金属反射的微光，是防御塔的太阳能板。
凌薇将星铁匕首别回腰间，指尖的蓝光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弧。自从在深海接过林深的吻，两人之间总像蒙着层薄纱，说话时会不自觉地避开对方的眼睛，却又在危险关头第一时间抓住彼此的手。就像此刻，林深递来的水壶在半空中相撞，水流溅在手腕上，烫得两人同时缩回，脸颊在沙漠的烈日下泛起同色的红。
顾衍突然咳嗽起来，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暗红色的血。辐射风暴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的基因链正在缓慢崩溃，绿发妹妹的藤蔓缠绕在他小臂上，发出翡翠色的荧光，却只能暂时压制痛苦。“议会选举就在三天后。” 他望着绿洲城的方向，声音带着喘息，“我父亲如果真要动手，一定会选在那天 —— 全城的注意力都在议会大厦，最适合制造混乱。”
凌薇的指尖划过水壶上的划痕，那是去年在 73 部队旧址留下的，弹片擦过壶身时差点废掉她的右手。“老锤的视频里说，‘完美进化液’需要议会的授权才能量产。” 她突然想起苏晴发间的金属玫瑰，花瓣的弧度与绿洲议会的徽章惊人地相似，“也许顾衍父亲的目标不是我们，是选举。”
林深的□□在掌心转了个圈，枪口对准远处掠过的沙鸟。“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都得拿到那批军火。” 他的靴底碾过块碎玻璃，折射的光映出瞳孔里的冷，“自由猎人藏在燃料站的武器，足够武装半个佣兵团。”
四人在黄昏时分潜入燃料站。废弃的油罐在夕阳下投出扭曲的影，像卧在沙丘里的巨兽。凌薇的异能顺着金属管道蔓延，“看到” 地下仓库的门锁上刻着 “夜莺” 的标志，与顾衍父亲实验室的徽章完全一致。林深用军刀撬开通风口时，绿发女孩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藤蔓在阴影里剧烈颤抖。
“下面有很多人。” 顾晓语的声音压得极低，绿发末梢在砖缝里开出朵白色的花，“他们的心跳很整齐，像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
仓库里的景象让凌薇想起 73 部队的培养舱。三十个穿着议会卫队制服的士兵并排站着，眼白翻成诡异的灰，脖颈后都嵌着金属芯片，与净化者的改造体如出一辙。中央的高台上，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用注射器往士兵们的颈动脉里推淡蓝色的液体，正是顾衍照片里的父亲 —— 顾长风。
“完美进化液的最终测试。” 顾长风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手术刀般的精准，“这些士兵的基因序列与实验体 73 号高度吻合，注射后将拥有金属异能，却保留绝对服从的意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落在台下的金属箱上，里面整齐地码着标有 “议会专用” 的药剂，“等选举结束，整个绿洲城都会成为我的实验场。”
凌薇的星铁匕首突然在掌心发烫。她能 “看到” 那些士兵的心脏正在变异，金属纤维从血管里钻出，在胸腔里织成网状的茧。这根本不是进化液，是博士当年未完成的 “湮灭计划”—— 用金属异能者的心脏作为引爆器，能在瞬间摧毁方圆十公里的生物。
“动手！” 林深的□□率先开火，子弹擦过顾长风的耳际，打碎了身后的药剂瓶。淡蓝色的液体溅在地上，冒出刺鼻的白烟，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顾长风却没有躲闪，反而鼓起掌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我的儿子终于有勇气面对我了。” 他的机械臂弹出三根金属丝，缠住顾衍的喉咙，“你以为带这几个杂碎就能阻止我？看看你的妹妹，她的绿发里早就被我植入了追踪芯片，你们的每步行动都在我的计划里。”
顾晓语的藤蔓突然失控地疯长，缠住凌薇的脚踝。女孩惊恐地摇头，绿发根部渗出银色的液珠，是芯片溶解的痕迹。“不是我…… 我没有……” 她的藤蔓突然转向顾长风，尖端却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漫天的孢子。
“这是‘夜莺’基因的反噬。” 顾长风的机械臂捏碎了顾衍的肩骨，白大褂的前襟被血浸透，“我早就说过，情感是基因进化最大的障碍。你母亲当年就是因为心软，才会被 73 部队的人抓住，变成博士的实验体。”
凌薇的星铁匕首刺穿顾长风的机械臂时，终于明白苏晴发间的白玫瑰为何总带着冰冷的香。那根本不是金属铸造的，是用顾衍母亲的骨灰混合银粉制成的，花瓣的纹路里藏着 “夜莺” 实验室的坐标 —— 苏晴在被改造前，早就把真相刻进了那朵花里。
仓库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光在金属货架上流动。顾长风按下墙上的按钮，三十个变异士兵同时转身，胸腔里的金属心脏发出蜂鸣般的共振。“尝尝湮灭计划的厉害。” 他的机械臂拖着顾衍退向逃生通道，“等你们被炸成碎片，我会把凌薇的心脏做成最完美的标本，放在议会大厦的顶端。”
林深突然扑过来抱住凌薇，用后背挡住射来的金属丝。那些丝线穿透他的作战服，在皮肤上勒出渗血的沟，却在接触到凌薇指尖蓝光的瞬间融化成银水。“带他们走！” 他的血滴在凌薇的手背上，烫得她指尖发麻，“燃料站的引爆器在我机械义眼的芯片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凌薇拽起顾衍兄妹冲向通风口时，林深正用身体堵住仓库的大门。变异士兵的金属心脏在他身后炸开，银白色的碎片像流星雨般划过，在他的作战服上烧出焦黑的洞。她最后看到的，是林深的机械义眼在爆炸中弹出，在空中划出道红色的弧，像颗坠落的星。
三天后的议会大厦笼罩在庆典的彩旗下。凌薇混在游行的队伍里，星铁匕首藏在庆典礼服的裙摆下，与皮肤相贴的地方烙着浅淡的疤 —— 是林深的血凝固后留下的，像朵暗红色的玫瑰。顾晓语的绿发盘成精致的髻，插着支银质的发簪，里面藏着微型炸弹，是用燃料站的残骸改造的。
议会大厅的穹顶垂下水晶灯，折射的光在议员们的徽章上流动。顾长风坐在主席台中央，机械臂上的宝石戒指反射着冷光，正是从林深的机械义眼上抠下来的。他的身边站着新上任的防卫部长，个面生的中年男人，左手的手套下露出金属的接缝，与老刀的机械臂款式相同。
“现在进行第七项议程。” 顾长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大厅，“关于授权‘完美进化计划’的投票 ——”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狙击枪声打断。罗莎的子弹精准地打在顾长风的机械臂上，宝石戒指应声落地，滚到凌薇的脚边。女人的身影在穹顶的钢架上闪过，狙击枪的枪管还冒着烟，左臂的绷带渗出鲜红的血，是从沉船城的钟楼一路厮杀过来的证明。
“73 号实验体，好久不见。” 顾长风拍了拍手，变异士兵从侧门涌入，胸腔里的金属心脏发出低频的嗡鸣，“我还以为林深的死会让你崩溃，看来 73 部队的抗压训练果然有效。” 他踢了踢脚边的戒指，“这个送给你做纪念吧，毕竟是用你心上人的零件做的。”
凌薇弯腰去捡戒指的瞬间，星铁匕首从裙摆下弹出，蓝光在水晶灯下划出银线。变异士兵的金属心脏在她的异能下剧烈震颤，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爆炸 —— 顾长风在里面装了反制装置，金属纤维突然反向生长，刺穿了士兵们的喉咙。
“这才是完美的艺术品。” 顾长风的机械臂捏碎了身边议员的头颅，鲜血溅在他的白大褂上，像极了顾衍母亲生前画的红玫瑰，“用自己的武器杀死自己，难道不比单纯的爆炸更有趣？”
顾晓语的藤蔓突然从地底钻出，缠住顾长风的脚踝。绿发女孩的眼睛里流出翡翠色的泪，那些被植入芯片的根须正在溶解，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妈妈说过，真正的进化不需要牺牲。” 她的藤蔓突然炸开，孢子在空气中凝结成顾衍母亲的幻影，穿着白大褂站在顾长风面前，“爸爸，你看看我，我才是‘夜莺’计划最完美的成果。”
顾长风的机械臂失控地抽搐起来，金丝眼镜摔在地上，露出左眉骨那颗与顾衍相同的痣。“婉清……”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像被风沙侵蚀的录音带，“我不是故意要把你交给 73 部队的，我只是想……”
“只是想让她成为你的实验品。” 凌薇的星铁匕首抵住他的咽喉，戒指在掌心硌出红痕，“就像你对顾衍做的那样，把他的基因链拆解开，做成适合你使用的容器。” 她的异能探入顾长风的机械臂，看到里面藏着的芯片，编号正是 “实验体 73 号”—— 他早就想夺走她的异能。
议会大厦的玻璃穹顶突然碎裂，林深的身影在烟尘中落下，机械义眼闪烁着新换的蓝光。他的□□抵住防卫部长的后脑，那人的机械臂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属于老锤的金属骨架 —— 是顾长风用老锤的残骸改造的傀儡。
“看来我的备用零件还能用。” 林深的嘴角扯出抹笑，军靴踩在顾长风的手背上，“在燃料站炸掉前，我把你的反制装置改成了追踪器。你以为带我们绕这么大圈，真能瞒过 73 部队的老伙计？”
顾长风的机械臂突然自爆，金属碎片在大厅里飞溅。凌薇用星铁匕首护住顾晓语的瞬间，看到顾长风的喉咙里滚出个微型炸弹，与博士的湮灭弹型号相同。顾衍突然扑过去抱住父亲，白大褂在爆炸中扬起，像只折断翅膀的鸟。
“对不起，晓语。” 哥哥的声音在火光中飘散，“爸爸说的对，情感确实是累赘。” 他的血溅在妹妹的绿发上，那些正在溶解的芯片突然停止运作，“但我宁愿做个累赘。”
投票箱在爆炸中燃烧，议员们的徽章融化成液态的银，在地板上汇成河流。凌薇拽着顾晓语冲出议会大厦时，看到绿洲城的民众正举着红玫瑰游行，花瓣上的露水在阳光下闪烁，像无数双流泪的眼睛。
罗莎靠在林深的肩膀上，狙击枪的枪管还在发烫。“老锤的仇报了。” 她的声音带着释然，“自由猎人的兄弟们正在清理净化者的残部，议会的新议员里，有一半是我们的人。”
顾晓语的绿发缠上凌薇的手腕，女孩的掌心躺着半块金属玫瑰，是顾衍用最后力气凝结的。红与白的花瓣在她的异能下缓缓融合，长出新的根茎。“哥哥说，等选举结束，要在绿洲城种满玫瑰。”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风中的花瓣，“现在…… 我们替他种吧。”
凌薇的指尖拂过那朵玫瑰，蓝光在上面泛起涟漪。远处的沙漠里，林深正在给防御塔换芯片，机械义眼的红光与太阳能板的金光交织，像道温暖的河。她突然想起苏晴发间的白玫瑰，想起老锤视频里的笑容，想起林深在深海里的吻 —— 原来所有的仇恨与遗憾，最终都会化作滋养新生的土壤。
三个月后的绿洲城议会选举现场，新当选的议长正在发表演讲。凌薇站在人群的后排，看着顾晓语代表 “夜莺” 实验室接过和平勋章，女孩的绿发上别着朵红玫瑰，根茎缠绕着半块金属残片，是顾长风机械臂的碎片改造的。
林深的手悄悄握住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庆典礼服传来。他的机械义眼换了新的蓝光芯片，是用老锤留下的技术改造的，能在黑夜里看到十公里外的玫瑰。“老刀的儿子来报名加入卫队了。” 他的声音混在欢呼里，像句私密的情话，“跟他爹一样，能用机械臂玩出花来。”
凌薇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阳光穿过两人交握的手，在地上投下纠缠的影，像朵正在绽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