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叶临与从来没有这般无力过。
他深吸一口气。
“这件事应该是以爱意为基础，水到渠成的。”
“我爱你啊。”
褚司丝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
我不...
叶临与将下意识回应的话咽了回去。对上褚司真挚的眼神，叶临与庆幸这次脑子比嘴快。
将赤诚的心毫无保留地展现，现在的男主从未想过展露真心之后可能遭受的风雨，有多少的爱意便抒发多少的爱意。
即使他的爱只是对于他的皮囊，他的能力。
即使褚司的恋爱观些许不正确。
叶临与终究无法不照顾他的感受，害怕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褚司等待叶临与未尽的话语。
对上他等待的眼神，叶临与磕磕巴巴。
“可...可是你并不了解我。”
褚司不明白叶临与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到莫名其妙，直白道。
“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爱你啊。”
“还是，你根本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褚司眸色受伤地望着他。
叶临与下意识质疑，“就因为我好看？”
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
没给褚司回应的时间，叶临与再度开口。
“褚司，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在这件事没处理好之前，不会去闭关。”
“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褚司过于热烈的感情让叶临与招架不住。叶临与觉得他们两人都需要安静一下，再来考虑这件事。
褚司沉沉望着他，“那这段时间，你会躲着我吗？”
“不会。”
叶临与坚定承诺。
要说会的话，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了。叶临与心里清楚。
不过他也不是糊弄褚司，既然承诺，便不会躲着他的。
褚司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幸好还听话。
叶临与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装作看不到禇司受伤的眼神，叶临与收回手，却忽然被褚司拉住。
袒露心意后，褚司更加明目张胆地展示自己对叶临与的亲近。像是猫猫遇到猫薄荷，拉着叶临与的手不放。
“师兄。”
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猫，褚司眼神濡润。
感受到手上轻微的拉动，叶临与耐心解释，“我有事去找师尊。”
叶临与顿了一下，补充道，“一会儿便回来。”
“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之内。”
在褚司的注目下，叶临与又加了最后两个字。
叶临与无声叹气。
男主的人设，算是彻底崩了。
可怜的哭泣猫猫头这才展颜。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褚司听话地在原地注目叶临与离开。
等人影彻底消失在院外的竹林中，褚司闭眼平躺，掩盖住眼中的闪动的情绪。
-
剑尊洞府立于万剑峰风头一隅，叶临与步于台阶之上，平息刚刚受了众多刺激的心灵。
蓝色扎染台阶掩映其中，道路峰回路转，鸟蜂齐鸣。
他看着竹林密布的万剑峰，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从爽文跳到纯爱又跳到计谋...
不能说是纯爱。
他走神想起刚刚褚司直白到羞人的话，慎重更正。
跳度太大，叶临与内心甚至升腾起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
他不管又会怎么样。
不管是大纲还是剧情，飘渺宗总是会覆灭的。
褚司也总是会成神的。
叶临与这样想，却无法说服自己。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探知。
万剑峰风景宜人，行于其中的人却没有心情观览。
叶临与一步一台阶，步履沉重。
大纲里，万剑峰全员恶人。
掌门，剑尊，叶临与，小师妹...
收下男主，为他治伤，重铸灵根，寻求佩剑。
他们所有的爱护，都藏着目的。
刚刚的照面，叶临与知道小师妹应是还不知道剑尊等人的打算。
但剑尊和掌门...
原大纲和剧情融合的太诡异了。褚司的性格都融成了这副鬼样子，剑尊和掌门也可能并没有原大纲那般谋划。
小师妹说不能用他的寒气镇压火毒，师尊可能另有他的苦心。
叶临与仍怀揣着期望。
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原大纲和剧情的融合，这一切都是他的到来所引起的蝴蝶效应...
禇司拉着人小手不放的情景回荡脑中，叶临与违心想着。
七扭八转，叶临与来到了剑尊的竹屋前。
...
药室正中央丹鼎巨大，火焰旺盛。
剑尊喃喃自语，挑拣药材。
“褚司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几步之外的掌门的语气是叶临与从没有听过的严肃冷漠。
隐蔽气息立于门外的叶临与不自觉提起一口气，手攥紧了门框。
剑尊仍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闻言只是淡淡道，“会知道的。”
“压制过甚...”
掌门回想剑尊对褚司的诊断，问道。
“会有什么影响吗？”
叶临与内心一紧。
对什么的影响？
剑尊毫无感情的声音让叶临与感到陌生。
“不会。”
“只不过要多等几天...”
“才能剖灵骨。”
叶临与蓦然睁大眼睛。
简简单单几个字彻底将他打入不见底的深渊。
他隐藏的气息因为内心的掀起的汹涌波涛而紊乱，不过眨眼间，又迅速收了回去。
叶临与感到天地旋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剖灵骨...
他的想法被证实。
怎么会这样！
师尊耐心叮嘱褚司，掌门柔声夸赞褚司的模样历历在目。
都是假的吗？
都是假的吗！
头皮阵阵发麻，叶临与不能相信他所经历的一切友好和睦都是假象。
当难以预料的场景真正上演，叶临与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想远离。
他屏住气息，想轻步离开这个审判他死刑的地方。
容他再想想。
“不再多听两句？”
剑尊眼一直没有离开案子上的纸张，轻描淡写地开口。
叶临与呼吸一滞，被抓住的恐惧让他心脏彭彭猛跳起来。
隐藏门外的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四肢。
掌门于心不忍地叹口气，一挥衣袖，门无风而开。被定住的叶临与也随即飘了进来，硬邦邦地杵在屋内。
剑尊没有抬眼，手中依旧忙碌。
掌门摸摸他的头发，一点儿看不出刚刚的严肃冷漠。她又恢复以往的柔和声调。
“都听到了是吗。”
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虽然叶临与是平辈中的佼佼者，但远远比不上掌门和剑尊。在他站在进入剑尊的竹林时，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更别说刚刚紊乱的气息更是将他的存在暴露得明明白白。
还没等叶临与回答，一直忙碌的剑尊先冷哼一声。
“先不说你后来气息乱了，就说你隐蔽时还摸什么门框。”
“本来修为比不上被偷听的人。握住门框，是想直接跟屋里人打招呼吗。”
掌门温柔的语调，剑尊熟悉的训教模样一如往常，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叶临与本来就掩饰不住的情绪在这种平和的氛围下彻底暴露。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没有解释，没有辩白，直接默认了他们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
“娘，师尊，为什么！”
叶临与绷不住以往的平淡无波的表情，眼底的难以置信清晰可见。
褚司的天生剑骨本就少见，不过这不足以引来一波又一波人的觊觎。
他的灵骨运转灵气方式独特，帮助褚司在修真途上远超常人。可褚司灵骨的妙用，又不仅限于此。
从收养他的魔尊，到之后所有的困苦，几乎都来自于褚司的怀璧有罪。
大纲里的飘渺宗也是其中一员。
可是，这不是大纲。
叶临与没法相信掌门和剑尊会是其中一员。
穿越而来的叶临与前世记忆忘了个干净，接受的今世记忆又出奇清晰。他早已分不清他到底是穿越而来的人，还是土生土长的叶临与。
那份写书的经历，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他早就混淆。
一向正义温柔的人露出了他的爪牙，而情感上的亲近让叶临与更加难以接受。
“你们在骗我...”
像是在证实，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掌门瞧他这副绝望的模样，看出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只是凭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想不到这些。
她询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叶临与的期许彻底被打破，在望向掌门温柔眼眸的那一刻，声音甚至隐隐发颤。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大纲里，剑尊掌门为了宗门稳固，想剖出褚司灵骨当作地脉，聚集灵气，换以繁荣昌盛。
他不相信这是眼前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叶临与不清楚他们的答案是希望还是更黑暗的深渊，他只想了解清楚。
“在救褚司之时，我跟他做了交易。”
“什么？”叶临与愣住。
忙前忙后的剑尊低头整理药材，抽空给他告诉叶临与他没有设定过也未曾知道的故事。
“我费心救他，让他当亲传弟子，给他灵药助他修行...我期许了这些好处。”
“褚司同意了交易。”
这些故事，叶临与半点不知。
虽然仍不能接受，不过听到这些前尘往事，叶临与提着的心多少放了下来。
——是褚司自己选择的。
真相超出叶临与意料。
他进一步意识到，大纲和剧情的融合推生出一种完全崭新的事情脉络。
一种，叶临与从未设定的崭新。
“所以，他是自愿被剖灵骨的？”叶临与神情费解。
虽然剧情有所改变，但他自认还是了解褚司的。
魔修的觊觎早就让他心生警惕，即使为了活命答应剖灵骨，他也不可能心无芥蒂，对飘渺宗形成归属感。
“不。”
“他只是答应了回报。”
“不知道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的灵骨。”
剑尊语气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