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蒋维晟已经躺在床上看手机。橘色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刚吹干的头发还没有梳顺，有几缕微微卷着，低着头的样子十分乖巧。
看到傅奕出来，蒋维晟抬了头看他，问：“肚子还好吗？”
“还行，可能今天有点受凉。”边说着，傅奕拿起了桌子上的遥控器，开了空调，“你刚洗完头，先开一会，别着凉了。”说完又想起刚刚的事，觉得很是尴尬，背过去不看蒋维晟，弯下腰去拿箱子里的衣服。
“你也是。”
蒋维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与宾馆里嘈杂的空调声形成鲜明对比，他的语气平静，但却让傅奕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脑子开始不听使唤，心脏也跳动的异常，傅奕急忙遮掩自己的情绪，随便扯了几件衣服又跑进卫生间。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最近越来越频繁。
傅奕把整个人浸在淋下来的水中，任由水流在他的皮肤上驰骋，他感觉心尖上痒痒的。
就这么淋了不知道多久，傅奕的身体开始发红发热，他才关了淋浴穿起衣服。
蒋维晟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他坐了这么久的车，身体吃不消，洗了个热水澡已经耗费了剩余的力气，刚碰到枕头眼睛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迷迷糊糊地等着傅奕出来，蒋维晟偏着头对着门口，无意识的用重庆话对他说：“晚安。睡告告。”
傅奕看着他的样子，实在觉得可爱得紧，笑了笑轻声对他说：“晚安。”
铺好被子，把空调遥控器拿到床头柜上，傅奕躺下又拿起了手机。页面还是那个帖子，刚刚情急之下只是按了息屏键。
他刷到最后面，犹豫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输入几个字然后选择匿名发送。
——直男看了有反应正常吗？
傅奕把帖子开在后台，打开微信开始找王凡聊天。
- 凡子？
- 咋啦？王凡飞快回复。
- 睡了吗？
- 刚洗了澡，躺着呢。你今天这么关心我吗？王凡发了一个狗头。
- 有点事，你给我分析分析。傅奕决定还是先告诉好哥们。
- 啥事啊？这么严肃？（八卦脸）
- ......有点难以启齿。
- 张嘴就行，你犯啥事了
- 滚。
- 那个，就是最近心跳不太正常。
- 病了？
- 不是，就我在一个人面前就这样。而且，感觉自己非常混乱，但是，心情倒是不错。
- 凡子，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 那你老想她吗？
- 也没有老想，但是想多和他说话。
- 那还能咋滴，你就喜欢她了呗！哪个女生啊？好看不？
傅奕看着喜欢两个字，震惊到懵逼，他一直觉得和蒋维晟之间只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好兄弟，却怎么样想不到能真的发展为那种喜欢。
他的手停在键盘上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还是打了几个字。
- 不是女生。
- ？？？？？？？ ！！！ 王凡那边等了很久却等来这样一个答案。
- 大哥！你考虑清楚，这不是说着玩的！
- 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他是一个女生，我能十分确定我喜欢她，所以...
- 我靠！你tm让我消化一下。Woc！！！
- 傅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你先别急着下定论！我...艹！你这是弯了？不可能啊！你我还能不知道，比钢管都直！
傅奕看到王凡的震惊，自己现在却觉得异常平静。他按了home键又重新打开帖子，在他的评论下面，清一色的排好了十几条评论：
你最好是（狗头）。
唉，怕是不是了。
王凡又着急地发来消息。
- 大哥啊！你说句话，别吓我！我对这个没什么偏见的，我是担心你，你这以后怎么办啊？
- 我在。我在思考。
- 那个...我能问句，是谁吗？
- 我前桌。
-？？？蒋！！！？
- 嗯。
- 靠！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什么cp的了！我这嘴真tm欠！
- 他对你呢？王凡弱弱地问。
-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 凡子，这事儿不赖你，我...他挺吸引人的，各方面。
- ......你搁我这儿告什么白啊？王凡差点翻白眼。
- 没...解释一下。
- 你说我怎么办？
- 唉，你这儿事儿弄的...你认真回答我，是认真的吗？不是猎奇？
- 我觉得挺真的。
- 说实话，这条路挺难走的，如果你考虑好了，作为兄弟自然是全力支持你的。不过，你这八字还没一撇，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王凡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 是啊，唉，顺其自然吧。我现在也没考虑清楚。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凡决定等修学旅行回来之后再和傅奕详细谈谈。
把手机冲了电，傅奕看着已经睡着的蒋维晟，呼吸平稳，睡相也很安静。他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挪到蒋维晟的床边，弯下腰靠近了一些，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晚安。”
关了灯，夜也深了，从窗户透过一些月光洒在地板和傅奕的床上，今晚的月亮很亮，没有一丝云彩遮盖。
*
第二天一早，傅奕还在梦里畅游，朦朦胧胧地感觉有人推搡着他：“醒醒。”
用手揉揉眼睛，傅奕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到穿着睡衣梳头发的蒋维晟站在床边。他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6:30 。
“怎么了？”早起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傅奕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昨天张明锐说今天七点楼下集合，”蒋维晟梳好了后脑勺翘起的头发，走到箱子旁边准备换衣服，“你该起来了。”
“嗯。谢啦。”傅奕说完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回过神才察觉昨晚自己已经弯了的事实，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如果对象是他的话。
下了床，傅奕径直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镜子里的人刷着牙，睡眼惺忪，短刘海最前面的头发直直地朝天上冲着。傅奕一边嫌弃自己，一边快速漱口，用洗脸的毛巾蘸水在额头的发梢用力抹了一下。
蒋维晟已经换好衣服，外面的大衣没有变，里面添了一件灰色的薄卫衣，帽子刚刚翻出来，裹成一团搭在肩膀上。
傅奕走过去，自然地站在他身后，帮他捋帽子的形状，“别动。”
蒋维晟听到他的话，乖巧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任由傅奕帮自己整理。脖子后面毛绒绒的小碎发被卫衣领口不断摩擦，感觉有点发热。
“好了。”整理完，傅奕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走得远了一些，上下打量了全身，感叹道：“你穿这种风格还真是好看，显得又高又帅。”
蒋维晟转过来有点愣，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倒不是没有人说过他好看，但是没有像傅奕这般直接的。没再看傅奕的眼睛，蒋维晟开始转移话题：“你要快些了，时间好像快到了。”
傅奕大步跨到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6:46 。
“还来得及，我动作快点，早上是不是没有早餐？”拿了里面的内衣，准备进到厕所换。
“张明锐说到车上再发给大家。”蒋维晟觉得挺奇怪的，都是男生，傅奕却要到卫生间换衣服，刚刚自己就在这里直接换了。
两人收拾好了已经6:55，关上门拿了房卡，背了个小包就下楼了。
踩着点到车上，许多同学早已经开始吃早饭了。刚坐下来，张明锐就拿着两个袋子走了过来：“奕神，蒋维晟，你们俩的早饭。要吃点，不然晕车，但不要喝太多水，待会开了车只能到收费站上厕所。”
“谢谢。”
“谢谢班长。”
两人接过袋子，里面有一个面包，一个鸡蛋和一瓶矿泉水。傅奕把袋子挂在前座靠背的挂钩上，拿了面包撕开开始吃。
蒋维晟睡了一觉精神不错，学着傅奕也挂了袋子，拨开鸡蛋。
“我把话梅带上了，有需要我给你。”面包味道还不错，傅奕往窗外看看，艳阳高照，虽然气温不算高，风吹到脸上还有点冷，“今天应该能拍到不少好的照片。”
蒋维晟把最后一口鸡蛋塞到嘴里，转过头问他：“你昨天拍得怎么样？”
“本来想拍那种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但是也没开，不过风景还挺美的，”傅奕把袋子叠好放进垃圾袋，“不过啊，我最满意的还是咱俩的合照。”说完眯了眯眼睛，挑挑眉毛，打趣地瞅着蒋维晟，露出的小虎牙使他邪气逼人。
蒋维晟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推：“别贫。”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今天的导游换了个中年的大叔，头顶锃亮，说话来滔滔不绝，颇为幽默。把今天的行程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就开始与同学们开玩笑。
车上少年经过一整晚的休憩，恢复了生机与活力，叽叽喳喳地向导游询问。没过一会，导游就提议让大家唱歌助兴。他先是唱了一首气壮山河的《少年当自强》，把车厢内的气氛烘托的热热闹闹，然后起哄要班长带头做表率。
张明锐大方得很，没有扭扭捏捏，直接来了一首林俊杰的《曹操》，他的声音从劣质的音响中传出来，带有少年特有的音质。一曲毕，众人鼓掌热烈。张明锐自然不会放过在这个机会，眼睛在车厢内瞟了瞟，定格在一处，狡诈地说：“既然我这个班长已经献丑，我看副班长就别藏着掖着，也来一曲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傅奕一怔，上一秒还兴高采烈地起哄，这一秒开始为自己悲哀。他什么都还行，就是唱歌不行，每次开口都能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也不是声音难听，就是跑调得厉害，本人还莫名其妙不知笑点在哪。
现在被点名要求唱歌，傅奕感觉整个头皮开始发麻。
“怎么了？”在一片喧闹起哄声中，蒋维晟小声地问他。
“那什么...我唱歌跑调啊...”傅奕哭丧着脸看着旁边的人，眉头已经紧凑到一起。
“噗...”蒋维晟噗嗤一笑，用一种我同情你的表情朝傅奕点点头，然后实在没憋住，捂住肚子自己颤抖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傅奕欲哭无泪。
“奕神！奕神！来一首！来一首！”情绪高昂的热心群众甚至开始整齐地喊起口号。
“怎么办...”傅奕搓着手，用指甲刮着食指关节，嘴里小声地念叨。
蒋维晟笑完了，往傅奕身边靠近了些，小声地说：“我帮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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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