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打完电话，从床底的收纳柜里拿出了一个银色旅行箱，查了查下一周的天气，带了几套能应对所有天气的衣服。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只剩下微单，傅奕便安心去洗漱。
躺在床上，傅奕正在和王凡聊天。
王凡他们班去的苏州，和傅奕打趣说“大路朝边，各走一边”。
傅奕准备找上次看到的一张表情包回击他，退出聊天页面，看到上次新加好友的ws。
傅奕很懒，一般微信并不备注。
头像还是那个灰蒙蒙。
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
要不要问问他？
傅奕抓耳挠腮地编排了各种看上去毫无破绽没有任何骚聊意图在内的开场白，最后还是弱弱地发了一句。
- 在？
然后赶紧退出和ws的对话框，对着王凡狂发表情包掩饰巨大的尴尬。
王凡一脸懵逼，以为对方想要斗图，便拿出看家本领，使出浑身解数。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上角终于显示了1。
傅奕突然心跳加速，好像这么多年都没如此紧张。
他会怎么回？
在
在的
还是…
在哒？
一想到那张冷酷的脸卖萌，傅奕疯狂地摇头打住不切实际的臆想。
他放空了一秒钟，迅速退出和王凡的沙雕比赛。
不用点进去，一个颇有蒋维晟风格的回复已经送达。
- ？
傅奕点进聊天页面，这种简单而不失目的的回复，让傅奕觉得他找的各种理由都说不出口。
他删删改改了大半天，如果对方在等他回复，就能看到聊天窗口上方从没消失过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 你还没睡呀？我想问你你带伞吗？反正我们一起，如果下雨就我们两个人打一把伞，这样行李就少一点。不然感觉要带很多东西。
看起来还是挺义正言辞的。嗯。
嗯？我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
同学而已，打个伞，不过分吧？
这次对方倒是回复的很快。
- 嗯。
也同样断绝继续聊天的理由。
傅奕绝望了，重新点开好哥们的页面，看到王凡给自己发的十几条消息，再次感叹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如此之大。
过了几分钟，又显示了1。
蒋维晟在嗯的下面又添了一句。
- 我帮你带吧。
傅奕反反复复退出又进入，确认这个和自己聊天的的确是那个冷酷帅前桌。
当时说可以帮他打水的画面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仔细想想，那天的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可以。是不是也是这样，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亲近。
揉碎现实，往里面添加自顾的想象，是人的本能，也是总觉得回忆甜美的原因。
*
周一早晨艳阳高照，大团的云在天上形成了祥瑞之势。
傅奕拖着箱子赶到学校操场集合，银色的旅行箱反射阳光，显得更加耀眼。
这时候操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面对即将而来的旅游格外兴奋，一波一波围在一起肆意讨论。
蒋维晟没有加入，只是站在那里低头玩手机，一只手随意搭在手提箱的拉杆上，另一只手单手操作。他身高出挑，样貌冷俊，穿了一件暗蓝色大衣。周围不少女生都偷偷拍起了照。
傅奕一眼就注意到这样帅气的画面。他放弃加入讨论，走到蒋维晟身边。
四周的讨论声音突然加大了，还伴随着细微的尖叫声。
蒋维晟感受到周围突然多了一个人，抬头便看到傅奕在对他笑。
“嗨～早啊～”傅奕今天穿的是纯色的连帽黑大衣，搭了一条纯灰色的围巾随意地绕了一圈。
两人的衣服其实不太相同，但是蒋维晟的暗蓝显得与黑色像是同个色系，远远看起来，还真像是情侣装。
“早。”蒋维晟按掉最后一个连连看，退出游戏。
“你继续玩呗？反正还要等很久才能出发。”傅奕看到自己一来，对方就退出游戏，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没，无聊才玩。”
咦？那我来了就是有的聊了？
傅奕心里暗自开心。
他抬头看看天，又看看眼前人，觉得此刻十分舒心，这样的时光还要持续一周，傅奕期待能看到蒋维晟的另一面。
想到之前蒋维晟吞吞吐吐没有说完的话，傅奕在心里纠结了一会，还是问了出口：“那个…上次我说我们上车坐在一起，你想说什么来着？”
蒋维晟扭过头正视他，然后立刻把视线偏移了一些，落在他的围巾上。
在傅奕看来，蒋维晟平时虽然话少，但都是直来直往，坦荡磊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表现出闪躲的情绪。
可能涉及个人**，傅奕赶忙说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蒋维晟呼了一口气，然后靠近了一些傅奕，仿佛分享秘密一般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我…有点晕车，所以我一般上车就会直接睡着。如果你想和我聊天，我可能没法陪你。”
傅奕还震惊在他突然靠近的气息中，又听到他这么说，心跳突然变得越来越快。
不只是心跳，好像全身都开始剧烈的跳动着，喧闹着。操场上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有他们两个，靠得这么近，心也是这么亲密，蒋维晟又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傅奕的亲近。
傅奕平复了心情说道：“没…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听听音乐，你不用担心。”
*
九点，一排排大巴车整齐地成列在操场旁的空地上。大巴车整体是蓝色，一侧写了衡九中学几个大字。各班班主任和班长带领学生排队乘坐。
傅奕占了比较靠前的位置，然后打开了一点窗户，让蒋维晟坐在里面。然后又从口袋里变魔法似的拿出一块话梅糖，递给他。
“我妈昨晚非要让我带点，没想到正好用上了。这几天都是大巴车，你估计有点受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和我说。”
蒋维晟接过糖，攥在手心里，看起来有点害羞，“谢谢你。”
可能平时除了家人没有人对他这么亲近。他的性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善意。
旅程的开始就是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大巴，汽油味和发动机的轰鸣充斥在整个车厢。刚开始还会叽叽喳喳不停讨论的同学，早已消耗完体力，呼呼大睡。
蒋维晟难受得紧，头一直贴着玻璃窗，剥了话梅糖放到嘴里。
傅奕见他到现在还没睡，可能在顾及自己，便问他：“你是不是特别不舒服？”
蒋维晟睁开眼转头看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靠着我睡？都是男生，你不用在意的，”然后傅奕坐的靠近一点点，将肩膀送过去，打趣道，“流口水的话我也不在意的。”
蒋维晟头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头靠在傅奕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傅奕从口袋拿出手机和耳机，微微侧过头：“你要不要听一听歌？分散一下注意力？”然后选了一首苏格兰风笛音乐，把耳机轻轻地塞到蒋维晟的耳朵里。
手指碰到他柔软的头发，嘴唇微微触碰他的头顶，这时候的蒋维晟像一只温柔的小猫，乖乖的趴在他的肩头。
傅奕觉得心满意足。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一条微信。
是王凡发来一张图片。傅奕点进去，心头微微一颤。
是刚刚和蒋维晟站在一起聊天的画面。
傅奕比蒋维晟高一点点，两人相携而立，十分和谐。傅奕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眼里只看得到一个人。蒋维晟身体微微倾斜，露出与平时不同的姿态。没有过分亲昵的动作，只看过一眼，就能明白彼此对对方的信任。
傅奕红了脸，确认肩膀上的人没有醒，回复了王凡。
- 你拍的？
王凡秒回。
- 对啊，技术不错吧！这得是头号站姐啊！
- ？？什么姐？？
傅奕迷惑。
- 你俩不是cp吗？哎呦，和你说不清，就专门拍你俩的！这照片，啧啧，多少女生心动啊！
傅奕笑了。
如果现在的场面被拍下来，应该会更加轰动吧？
和王凡聊了几句，害怕打扰到小猫，傅奕准备收起手机，又想到什么，往上翻了聊天记录，重新点开图片，点击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