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告诉我什么消息？”凌青鹭正待细问，突然又想到，“等等，我们在这里说……”
“安全安全，”陈烹世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没有谁的眼睛能伸到俱乐部里来。”
“那就好。”
陈烹世问：“听说你当初在首都道术馆被偷拍过？”
凌青鹭点头。
“但是，”他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仲裁庭在修道界势力庞大，修道者们也都很在乎个人**，为什么还会发生偷拍这样的事情？道术馆的安保力量并不弱，能在里面偷拍的修道者应该也实力不弱才对，又怎么会需要偷拍别人的修道视频？”
“你想得没错。”陈烹世说，“这种偷拍不是个人行为，它背后是有组织、有产业链的。”
“什么样的组织，连仲裁庭也拿它没办法？”
陈烹世摇头：“实际上让仲裁庭无可奈何的组织有很多，修道界的水远比你想象的更深。至于这个组织，我只知道，它叫灰塔，是一个反修道的恐怖组织。”
“他们游离在星河边境，时常对远洋三星的军人发起袭击，抵制修道，崇尚科技，科技水平比共和国的科技水平要高一大截，”
“灰塔还是一个消息集散中枢，他们会收集关于修道界的一切消息，再贩卖给有需要的修道者，或者自己留档记录，以防哪天用到。你说起你的怀疑时，我就想到，有没有可能是你第一次被偷拍的时候，暴露了一些信息，引起了灰塔的注意？”
那个视频里有凌青鹭施展梅花三弄的过程，而后者现在已经被注册为五星道术。如果偷拍者将所有视频都仔细看了一遍，那就一定会产生怀疑。
凌青鹭细细思考，灰塔能在仲裁庭控制下的道术馆里搞偷拍，肯定是极其擅长偷拍，那么，自己身边那个窥伺者，的确可能和这个组织有关系。
“如果你的身边真的有一个窥伺者，”陈烹世也分析道，“我想至少有一种可能是成立的，此人用来偷拍你的设备，应该是从灰塔搞到的。修道界对个人**的防范极其严密，只有灰塔出品的隐形摄像机，才能避过那些检查，在鹿鸣的校园里拍到画面。”
凌青鹭不寒而栗，“那这些隐形摄像头，有没有可能安插到我的宿舍里？”
陈烹世道：“一般不会，这种偷拍设备为了隐蔽性，会放弃在线传输功能，也就是不能联网。把摄像头安在你的宿舍里，就意味着偷拍者必须先进去安装，隔段时间再进去取出拍到的视频。你的宿舍有进过陌生人吗？”
“这倒没有。”宿舍只有徐二和玉庭雪进去过，疗养院那边只有他自己进去过。
陈烹世安慰他：“不用担心，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
但凌青鹭知道，并不是。
陈烹世表示自己另有要事，就把凌青鹭一个人扔在了风铃酒馆。凌青鹭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了一阵，睁开眼睛。多想无益，他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他起身，离开酒馆，穿过湖底宫殿错综复杂的走廊，来到另一间大厅里。
突变者俱乐部为成员提供的服务项目有很多，比如可以到赏金大厅里发布悬赏委托，对奖金感兴趣的突变者就会接取任务。
这几天，凌青鹭已经断断续续在这里发布了不少委托，都是关于猎杀海怪的。许多珍稀海怪可遇不可求，只在烘炉山或大裂海附近才有出没，凌青鹭不可能独自去猎杀，只能委托给其他突变者。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攒，他现在只差几样就可以集齐治疗痈肿的药材了。
赏金大厅的值班人员都很认识他，见他过来便笑道：“小鹭，你来啦，不过今天也还没有人撕掉悬赏哦。”
剩下的三个悬赏已经在那里挂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直都没人遇见这三种海怪。
凌青鹭点点头，他主要是来发布一个新的悬赏，找一个轻度的痈肿型突变者配合实验。
不过这该怎么措辞呢……不能暴露他是在尝试治疗对方，但也总不能说是要做人体实验……
他正思考，这时候旁边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接悬赏，035、037、038号，物品已经存到仓库了，让雇主自取。”
他说的三个任务，刚好是凌青鹭发布的剩余三个任务。
值班员讶异抬头，“刚说到你的任务，小鹭，这不就有人完成了……哎，是小方呀。”
“小方？”凌青鹭看去，眼前的男人至少有一米九，宽肩细腰窄臀长腿，表情很淡，一身清冷。
难得在俱乐部看到如此正常的长相。
值班员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方剑吟，我们的赏金狂魔，每天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
方剑吟也看到了凌青鹭，对他颔首致意，既然雇主在这里，他就直接告诉了他物品存放的仓库号。
凌青鹭问道：“这三个悬赏已经在这里挂了很久，你一次就完成了？”
方剑吟说：“多找找就行。”
恐怕不是“多找找”而已，恐怕是跑遍了整个边境吧。
方剑吟领完赏金就打算离开 ，凌青鹭叫住他道：“不好意思……你是痈肿型突变？”
此人全身上下都很正常，只有两条包裹在衬衫里的手臂有些异状，隔着衬衫看去，似乎有些坑坑洼洼的。
方剑吟像是懒得开口，卷起袖子给他看了一眼。他的小臂上果然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痈，这是一种□□状的凸起物，有点像肿瘤，但摸上去比肿瘤平滑。
他展示完，又要走，凌青鹭再度叫住他：“这里还有一份委托，奖金丰厚，你感兴趣吗？”
对方果然停下脚步。
“走，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凌青鹭直接带方剑吟回到了自己在疗养院的住所。
看着男人手臂上的坑洼，他沉吟道：“先从奖金说起吧，如果你能接这份委托，我可以给你开10克……不，50克钻晶的价码，不过当然，你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方剑吟古井无波的眼睛在听到50克钻晶的瞬间闪动了一下，随即他问：“什么代价？”
“第一，有可能会死。”凌青鹭说。但这一条显然不算什么，方剑吟浑身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第二，你必须向我投诚，接受我的龙气压制。不过时限不长，五年就可以。”凌青鹭缓缓说。
龙气压制，是具有龙气的修道者用来控制其他人的一种方法。
龙气作为一种修道资源，当然也是有用处的，它的运用方式自成一套体系，和真气并不相通。
当初凌青鹭在楚阀挑选法宝时，楚良骁送给他一本小书，就是讲龙气的初步运用方法。
治疗突变症毕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其严重性堪比复原棋道，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整个治疗过程最多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完成，他要求五年的时限，是必须确保五年内方剑吟都能保密。
而对方剑吟来说，如果答应这个条件，就相当于把自己卖给他整整五年。
50克钻晶，就是买他一辈子也值了。方剑吟沉默良久，问：“你需要我去做什么事？”
“什么事是你无法接受的？”凌青鹭反问。
方剑吟道：“我不害人。”
“巧了，”凌青鹭挑眉，“我也不害人。”
方剑吟伸手：“合作愉快。”
和干脆人说话就是舒服，凌青鹭说：“你现在住在疗养院？”
“住在外面。”
“接下来一个月，你必须住在我家里。”
方剑吟奇异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开口：“这方面服务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必须申明，我不接受多……”
“停！”凌青鹭急忙打断，“你想到哪去了？？”
方剑吟：“……”
“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晚上湖底见。”说完凌青鹭转身，取出了一颗钻晶，“这是定金，我看你似乎挺缺钱的，先拿去吧。”
方剑吟接过，“谢了。”
送走这位新任助理，凌青鹭坐在工作台前，打开了两本他从大梁抄回来的《山海经》和《山海经注集》。明天就要开始尝试治疗，他还得再研究研究药方的问题。
与此同时，俱乐部里。
陈烹世从酒馆离开后，七拐八弯走入了一条黝黑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堵光秃秃的墙，他将一枚徽章印在墙面的凹槽上，对面的墙壁顿时一阵碰撞变形，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
鞋跟踩在石质楼梯上，在静谧幽暗的环境里发出“咚咚”声响。下到楼梯底部，环境才豁然开朗，只见这里又是一座像上面一样的宫殿大厅。
大厅里摆着舒适的沙发和座椅，壁炉里燃着噼里啪啦的炉火，四壁做了一圈书柜，看来这里是一个类似于休息室的地方。
休息室里零散坐着几个人，有人看到他从上面下来，叹息，“阿鹭走了？”
陈烹世道：“嗯。”
“他和老元关系好，不要让他知道老元病情恶化。”
“放心。老元怎么样？”
“你去看看吧，不知还能不能撑到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