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级甲的能力有限，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楚君留。但他们也成功抓获了五个俘虏——那四名棋修和一个楚彦。
面对这个结果，除了凌青鹭早就心中有数之外，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球。
别说场外的观众了，就连亲身参与此战的玉庭雪几人，都充满不真实感。
玉庭雪晃神道：“我们偷袭了楚君留……而且还赢了？”
杨意从机甲里蹦出来，看看傅烟再看看花知谁，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这是琵琶的惊艳亮相，亦是合奏道术的又一次成功。和《梅花三弄》一样，其实《霸王卸甲》也可以独奏，但不会有合奏这样出彩。他们也试过与其他乐器合奏，最终，和这支曲子最契合的还是鼓。鼓声一起，便将悲壮的情绪渲染到极致。
花知谁犹抱琵琶，心思还未能完全从曲中拔出，她低低地又唱了一遍那首歌，“……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这个故事里，蕴含着太浓太厚的感情，这就是古乐和古曲，这就是古人的情思吗？”
“华夏音乐，这就是真正的……”她抬头看向凌青鹭，目光炙热万分，“真正的华夏古乐！”
“华夏……古乐？”直播间里，所有人都被她这番述吸引了。
长久以来，对华夏音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争论从未得到解决。口水乐和古典乐都叫嚣着自己才是正宗华夏古乐，然而他们从未想过，真正的华夏音乐，其实是另一种风格。
一种似乎和工业时代格格不入，又和人的心灵无比贴合的音乐。
花知谁抱紧了琵琶。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为了比赛而练习，那么从这一刻起，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件乐器，爱上了这种音乐。
不是因为强力的道术，是因为那种独特的……美的享受。
这音乐似乎提醒了他们：音乐与道，本就该是美学。
而非功利，而非武器。
稍作休整，凌青鹭先是去安抚了那支粉衣小队。
虽然被他们所救，但对方还是十分警惕，不肯轻易信任他们。在当下的环境里，这种态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副队长叫孟兰摧，他出面和凌青鹭交涉，斟酌一番之后，同意了暂时跟着他们、以防止再遇到袭击的要求。
孟兰摧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又为什么要带上我们？”
凌青鹭心知，如果说“岂能见死不救”会显得太假，便说道：“我拿你们还有用。”
听到这话，孟兰摧才放下心来。在修道界，“有用的人”一定比“值得同情的人”活得更久。
随后，凌青鹭才走到五名俘虏跟前。
“你们几个，都打过复生针？”他先问。
四个棋修都梗着脖子不说话，还是楚彦点了点头。
见状，凌青鹭朝徐二那边一摊手，徐二秒懂，掏出一把电磁枪放在他手里。
凌青鹭也不废话，抬手就是一枪，不偏不倚没入一名棋修的胸口。后者料不到他说杀人就杀人，尚且反应不过来，两腿一蹬就没声息了，恰似粉衣队长死时的样子。
倘若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人正是杀死粉衣队长的那名枪手。
然而，他却并没有死。玉庭雪蹲下身检查了片刻，起身道：“他进入了假死状态，身体的基本活动都被压缩到最低，但还维持着。看来复生针不是个噱头，确实有这种东西，只是我们拿不到真货。”
“你确定？我怎么看着和死了差不多。”
“别忘了我在军校学了三年医，”玉庭雪干脆利落地说，“再确定不过了。”
“有办法杀死他吗？”
“爆头就行了，复生针救不了脑死亡。”
凌青鹭对准脑袋补了一枪，玉庭雪看了看，点头道：“这下是真死了。”
“搜他们的机甲，把能用的东西都找出来。”凌青鹭把枪扔回去，淡淡地说。
楚君留几人跑得匆忙，全队的物资都在散架的机甲里，这下全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里面尚且剩余十六支真品复生针。
其余人大肆搜刮的时候，凌青鹭依次走过剩余三名棋修，在楚彦身前站定。
楚彦正试图摆出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愤恨眼神，然而凌青鹭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了，只听他道：“你为什么要故意留下？”
“……”楚彦装傻，“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故意留下？”凌青鹭重复了一遍，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别插科打诨，到底是不是，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过了一会儿，楚彦说：“没什么，只是不想再跟着他们了。”
“哦？”凌青鹭想起棋修击杀粉衣队长时，此人脸上露出的不忍，“你也算良知未泯了，只可惜跟那种人混到了一块。”
楚彦别开头去，却也没再说话。
凌青鹭回身，先是寻找摄像头的下落，发现摄像头正在另一头拍摄搜刮机甲，无暇关注自己这里。于是，他朝玉庭雪使了个眼色。
后者走过来，暗暗将他们与其他人隔离开。
有了玉庭雪在旁边望风，凌青鹭才又继续审问，他低声道：“拿到‘那东西’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和鹿灵到底有什么关系？”
楚彦一惊，忙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少装傻，我不问你，问他们也是一样的。”凌青鹭道，“既然连你们这样的小喽啰都能知道，想来也不是什么机密，东西又落不到你手里，有什么值得你守口如瓶的？”
楚彦沉默良久，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告诉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凌青鹭眯了眯眼。稍微一想，他也明白了，sss级天赋的存在是机密，估计只有楚君留这种最核心的成员才能获知。其他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件宝贝，而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帮助门阀得到这件宝贝。
要是让他们知道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恐怕没人会不心生贪婪，到时候，即便是五大门阀也控制不了那样的局面。
不过，这可不是凌青鹭需要考虑的问题，因此他很干脆地说：“是sss级天赋。”
楚彦倒吸一口冷气，花了很久才消化完这个答案，最后说：“怪不得这次……这么不计后果。”
“轮到你了，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说。”
“你猜的没错，接近‘那东西’的关键的确是鹿灵。根据传闻，鹿灵栖息在鹿鸣谷中的某座遗迹里，每隔两百年，这遗迹就会开启一次，只有沾染到鹿灵气息的人才可以进入。‘那东西’就在遗迹里面。”
“难道说，只要见上鹿灵一面，就能沾染到鹿灵的气息？”
“根据玉阀主的说法，是这样没错的。”
“你们怎么知道，玉衔花不是在骗你们？”
“我听说过小道消息……他们为了逼问’那东西‘的下落，特地将玉阀主请到了地藏遗迹里。在那里，玉阀主说出来的，绝不会是谎话。”
“所以，只为了得到见鹿灵一面的机会，你们就制定了这个狩猎计划，在鹿鸣谷大肆杀戮？”
楚彦苦笑道：“我只是个普通门徒，哪有资格接触这么高端的消息，狩猎计划到底是谁制定的，我也不知道。但你信不信，就算没有狩猎大会，他们照样会在鹿鸣谷大开杀戒。”
凌青鹭冷笑道：“照你这么说，狩猎大会竟不是件坏事。反而是将他们集中起来，变得更显眼了。”
楚彦无言以对，这话听着荒唐，可事实的确如此，有没有狩猎大会，他们都会来杀人。
“我只知道，策划狩猎大会的应该是徐阀，毕竟岁星是他们的地盘。我想，徐阀也无法允许其他势力把鹿鸣谷当成后花园一般，随意在其中进进出出，所以才办了这么一场比赛，让他们集中起来，一次性达成目的。”
楚彦又道：“所以，这次狩猎大会集齐了各大门阀的参赛者，唯独没有徐阀，因为他们不需要通过这场比赛来达成目的。”
凌青鹭原地踱步两圈，思索了片刻，总结道：“可见，各大门阀对于让谁来争夺sss天赋，都是早有计划。楚阀指定的是楚君留，赵阀是**柯，玉阀是玉衡，那么徐阀和明阀呢？难道隋冰夷也来淌这摊浑水了？”
四秀双星当中，最强的其实是玉临风，也就是玉庭雪的父亲，早几年就达到了先天巅峰。可惜此人成为了玉赵争端的牺牲品，现在生死不明，能不能捡回一条命还未可知。因此，玉阀也只能让玉衡先顶上。
楚彦摇头道：“隋学姐没来，她一向冷傲，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居然连sss级天赋都舍得放弃。明阀派出的另有其人，那人叫明杳，是个先天中期。”
“全都是年轻人？”凌青鹭发现，“难道那些宗师级的老家伙，就不会对sss级天赋心动吗？”
“听说宗师级往上，真气的气机吞吐十分活跃，我猜测，他们就算沾染到鹿灵的气息，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可能只有先天期才能进入鹿灵遗迹。”
接下来便再也问不出什么，楚彦知道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其实能从他身上挖出这么多消息，已经是一桩意外之喜。凌青鹭本以为，要得知这些事情，还需要动用俱乐部的能量仔细打探。
“好了，最后。”他直视着楚彦的眼睛，“你们进入鹿鸣谷以来都做了什么，杀了多少人，给我从头到尾如实交代。”
楚彦的神色几番挣扎，他看出凌青鹭不会容忍门阀的恶行，却也知道自己绝难欺瞒于他。
吞吞吐吐半天，他还是交代了出来。自进入鹿鸣谷以来，楚阀五天内杀了不下三支队伍，今天遇到的粉衣小队就是他们的第四个目标。
“我真的不知道会被要求做这种事，”最后他恳求道，“所有的信息都是在入场之后才给到的，在进入鹿鸣谷之前，我只知道自己要来参加狩猎大赛，仅此而已。杀人不是我的初衷……不，我根本没动手。只是……身不由己，无法退出，你懂吗？”
凌青鹭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另外三名棋修跟前，一枪一个爆了他们的脑袋。
最后才又走回来，默默思考了几秒，仍然举起枪。
“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也理解你的不敢反抗。”他安静地说，“可你知道吗，你之所以显得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显得还剩几分良知，是因为你才刚迈入那个世界没几年。今天你不敢反抗，明天你就会不想反抗。今天你身不由己，明天就会成为那个让别人身不由己的人。人都是一步步沦陷的，你满足于无奈境地下的独善其身，但或许，你并非真善，只是还没到恶的份上，也并非无奈，只是让利害之心支配了是非之心。”
楚彦眼睛睁大，久久怔愣，直到凌青鹭把枪顶到他脑袋上，他才有所反应，再次哀求：“你不能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审判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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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是非与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