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k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八,分针马上就要越过十二,然而他的老板还没有任何想走的苗条。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楼,这个时候人群都集聚在商场,过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正准备去冲杯咖啡,突然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不应该是不见本人了,前段时间谣言甚嚣尘上的时候,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十分绅士的和乔森打了个招呼,乔森让他尽量轻点离开,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总裁办门口。
Erick当然不会不懂这些小情侣之间的情调,歪头比了个好运的手势然后推开玻璃门。
乔森手里拿着一束花,是他请人空运过来的马耳他蓝,雾面质感的灰蓝色玫瑰深邃优雅,是他心中最适合穆别宴的花。
他也没进去,只在外面Erick刚才坐的地方等,百无聊赖之际,他看到Erick贴在小隔板上的便利贴。
【每天八点一杯蓝山咖啡不加糖。】
【午餐不吃鸭肉、羊肉、葱丝、调料不能重,必须有蔬菜和蛋白质。】
【每天下午一点半到两点半是休息时间,所有情况都不接待。】
开始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小tips,就是记录穆别宴的一些小习惯,没想到后面还有他自己写的小吐槽。
【穆总谈了个对象,还挺好看,不过,为什么他天天007都能找到对象,而我不可以?!】
后面的一个问号和一个句号可谓是写的又深又重,几乎都要划破这张脆弱的纸。
他觉得有些好笑,从他笔筒里抽出一只签字笔给他回了几个字。
【因为帅吧。】
穆别宴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好九点,他看了一眼手表,桌子上的所有文件都已经整理完了,这里不需要他再待下去了。
但他没马上离开,而是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呆,他想到自己母亲了,那是个再温柔不过的女人。
他从来没见过他对任何人红过脸,即使二十二岁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之后生下他,她的心态也想个孩子一样。
那时候,穆万江也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好儿子,但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或许就是让覃盈在穆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那时候,覃盈只是个在他妈开的咖啡店帮忙的大学生,长得清纯,又会说话,他妈太单纯了,覃盈说自己没工作没住的地方,她就邀请她来家里。
当时覃盈在踏进穆家大宅的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穆太太,怪不得她每天过得毫无压力,即使她那个小店一直在赔钱她都不知道。
**慢慢找到深厚的土壤,它像野草一样疯长,覃盈觉得,她找到了一飞冲天的道路。
后来的事情他就不想回忆了,他只记得破碎的玻璃,两个人无休无止地吵架,他妈的哭泣声永远没有停止。
有时候他冷眼看着,也会怨,你们这样把我生下来干嘛呢?
有时候钟黎会抱着他,说对不起。
但现在没人愿意听这些了,他也早就过了说这些幼稚话的年纪。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又或许是什么原因吧。
他拿了外套的时候手一顿,没选西装外套,而是换了件很轻薄的长风衣,他身材保持得很好,从背后看上去,就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只是等他关灯推开磨砂玻璃门的时候,他没想到会在外面的沙发上看见乔森。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已经睡着了,但似乎有些冷,整个人蜷在一起。
怀里还抱着一束灰蓝色的玫瑰。
他心中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这束花是送给他的,他笑了一下,他已经三十岁了。
可自己还拥有一个二十一岁的恋人,永远充满活力,他站定着想。
如果他们分开了,他要送给他一些什么呢?房产?车子?应该都有吧。
乔森听到动静,揉揉眼睛爬起来,声音还有些闷但仍旧惊喜,“你终于接束了啊,呐,送给你的。”
他双手递过去那一碰玫瑰,穆别宴却觉得有些烫手。
马耳他蓝的花语是奇迹和不可能实现的事。
乔森在他发呆的瞬间已经开始过来牵他的手,说:“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当他们站在本市第一中学校园门口的时候,穆别宴眼中划过诧异,“来这干什么?”
乔森把他牵到一处墙角边,用笔直修长的腿清理杂物,说:“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翻过墙?”
沉默片刻,穆别宴摇头,他当时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
况且,只要他想走,随时都可以批假条,只是穆万江一定会知道他的动向,榆于是他宁愿待在学校。
乔森动作轻快,手臂一撑一跳整个人就越过墙边站上了高台,他蹲在上面熟练地朝他伸出手,“快,不然被发现了。”
这个点校园里的学生应该在晚自习,正是逃课的高峰期,相应的,巡逻力度也会加大。
穆别宴没拉他的手,反而是模仿着他的样子一下子就跳了过去。
可就在他们刚落地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光扫向他们,伴随着质问声。
乔森赶快抓住他的手,带着他飞奔,他查过资料,但对这里还是不熟,后来就是穆别宴带着他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小角落。
这里似乎是教学楼的夹缝之中,七弯八拐的,很难发现。
乔森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穆别宴看他的时候就笑。
他实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大半夜不回家,跑到这里来。
但还没等他说话,刚才巡逻的老师已经往这边走来了,明晃晃的光在这里摇摇晃晃,让他的心居然都提起来了。
但低头一看,乔森靠近他,把他压在墙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缩在墙角那个小角落。
不只是身体的羁绊,两人连呼吸都基本交缠在一起,胸膛贴紧之后,能听到胸腔之中的心跳。
“喂,快出来,我知道你们躲在这。”巡逻人开始无差别恐吓,要换了别人还有可能真被骗了,乖乖出去。
但乔森不一样,他是个老油子。
他贴着穆别宴的身体,抬头看他,视线突然停在那红润的嘴唇上,他的唇形很好,标准的M唇,许多人想整都整不来的,精致贵气。
穆别宴正要说什么,两瓣嘴唇就贴了上来,他没深入,只是努力摩挲着外围,他用很低很低的气声说:“别说话,别被发现了。”
穆别宴看着在自己身上随意动作的人,巡逻人还在外面乱晃,“这俩小兔崽子,肯定已经偷偷回班了。”
他听到他们回去踩到树枝的清脆咔嚓声,然后趁着乔森不注意,一下子翻身把他压回去。
刚才还乘风作乱的人一下子就被人压制住了,唇舌翻搅,气息交缠,等外面动静完全消失。
乔森再和穆别宴牵手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都是红的,穆别宴的嘴唇上还残留着水光。
乔森凭着记忆里的感觉找到一号教学楼,食堂,图书馆,终于找到了开在图书馆左侧小路上的那家蛋糕店。
这是当初他和穆燃做交易得来的信息,穆别宴最喜欢这家的小杯蛋糕。
他一看到店子,赶快跑过去,但这之后蛋糕店已经打烊了,乔森求了好久,说自己的爱人刚刚从病床上醒过来,就想吃一口这里的蛋糕,当然还有钞能力的作用,老板娘同意重新为他们烤制一份。
他倒是也想自己来,但是如果真是让他来做,明天都吃不到东西。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小蛋糕店的灯影还亮着,好在学校并不管他们。
最后他给老板娘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对方也喜笑颜开地走了。
他把小蛋糕端到穆别宴面前,上面插了个“三十”的蜡烛。
他眼睛亮亮的,说:“快许愿吧,穆总。”
穆别宴凝视他,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乔森看了一眼腕表,催促他,“还有最后五分钟了,快快许愿,我等会给你解释。”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单纯了,让他忍不住也看向那微弱颤动的烛火。
心里却被这小小的火光烧着了一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当初钟黎雅死了,他心中怨恨,再也不让穆万江给他举办什么生日会,在那天也从不回去,慢慢的,大家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在他有了穆燃之后,他也大了,穆老爷子也不会再记得这种事。
他看着眼前人的脸,也郑重地双手合十,在心中想:希望妈妈下辈子能永远快乐。
睁开眼时,乔森探头看他,“许完了?我给你唱生日歌吧,你吹蜡烛。”
他本想拒绝,乔森的声音已经响起,他的音色清亮,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声音,此刻他的眼里仿佛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也是少年人的做派。
他以往谈的恋爱,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越界,也不会真心去考虑对方喜欢什么,就连女方生日,他送的礼物都是Erick准备的,后来也是因为家族原因分手,两人告别时候的笑容甚至还真诚许多。
说真的,他已经很少很少看到这么认真对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