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我的通行卡在哪里？喔，谢啦。”
几天不见，余源的黑眼圈已经严重到超进化的程度，几个小伙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青年的萎靡格外显眼。
把拿到的入场卡递给余源，叶伯晨嘴角一抽，强行忽略对方歪歪斜斜的衣领，“你最近干什么去了？要不是相信你的人品，我还以为你偷东西被教官抓住揍了一顿。”
“只是训练的超负荷了，尤其是前两天，余源整天都在训练场，和我都断联了。”韩兆路叹口气，不忍直视，“我担心过他这样消耗精力反而对比赛不利，但是，怎么说，”他比了个大拇指，“超负荷的余源反而像是爆发了小宇宙，很强。”
毕竟是和排名志愿挂钩，他这么累也能理解，但是……
“这位又是怎么回事？”叶伯晨心累的指了指旁边站着快睡过去的诺白，鼻涕泡都快被吹出来，“她又不参加排名赛。”
被叫醒的诺白眨了眨眼，拍拍他的肩膀，同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最近也忙的快飞起，除了训练王队给她的双刀准备考试外，查资料也费了很大的神，每天除了在训练室就是泡在图书馆，翻看各种书，拼凑零零散散的信息碎片，累的倒头就睡。
“马上进场了，我们三个先进去，唐宇估计迟点才能来看比赛，温北屿到现在还没回消息，”叶伯晨脱掉外套放在座位上，准备下场，“唐宇来了后你帮忙带一下，我怕他找不到位置。”
“知道了，”诺白打了个哈欠，“你们加油，比赛完了填志愿还要我过来吗？”
“能过来看一下现场更好，不过你最近这么累，休息日想多睡一会儿也不错。”青年静静的看着她，“可以的话，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吧，我们都可以帮你。”
……
叶伯晨这一句话让诺白瞬间清醒了大半，她想起了以前听到的事，抿抿唇，“……你也是，有什么事，最好还是告诉大家，我们也可以帮你。”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总该不会是紧张了吧？”韩兆路揽着余源的肩膀，开开心心的对叶伯晨招手，“走，马上入场，反正凭你的实力肯定稳稳当当夺冠。”
诺白敏锐的捕捉到在他说完话后，余源眯起了眼。
“……大家都要加油。”
她多看了眼和平时不一样的余源，坐在自己位置上，目送小伙伴们离开。还没等耳边清净几秒，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欢快。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指挥好！我想死你们啦！”
唐宇提着一个大袋子坐在她旁边，“诺白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身体没什么问题吧？之前你比赛的时候我实在过不来，不过我看了他们传过来的录像，超级帅，不愧是你。”
诺白哼哼了两声，给他递了瓶水，“你最近见温北屿了吗？”
“温北屿？”唐宇迷茫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还以为你们在这边联系的多呢，他们几个不都是单兵作战系吗？”
话是这么说，诺白沉默的扯了扯手套，温北屿的疑点在她心里和阿尔曼并列，以前是很难联系到，但至少隔上几周还能见面聊天，最近他彻底断了和所有人的通讯，不仅是他们几个人，连系里的教官提起温北屿也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这很奇怪。诺白沉默的看向场地另一侧整齐的一排位置，前面挂着来自各个军团的标志，依次挂在桌前，非常醒目，基本每一个标志后都有两三个人，互相说着什么，应该是对今年学生名单的讨论。她看向末尾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挺拔的坐在那里，一直看着大屏幕。
“之后也是在那里填志愿，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次，可热闹了，长官们再讨论几天，虽然最后没有其他军团要的学生只能选第五军团，要是他们不愿意去或者人家也不收的话就得延毕，一个个涕泗横流的。”
诺白听着唐宇的感慨，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那里是什么建筑？也是军团来考核的人吗？”
“哪里？”唐宇往后靠了靠，这才看清，“啊，那里不是，是给单兵作战系指挥的位置，就是他们之前联系好的，话说回来……”他戳了戳诺白，“你居然不在上面，我还以为队里其他人早都争你争破头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去东α星系的事，诺白叹了口气，开玩笑的抹了把泪，“是啊，结果争来争去没一个人要我。”
唐宇当然看的出来自家指挥的玩笑，他耸耸肩，也没再问原因，只当是诺白这一段时间也超级忙。他感觉诺白好像对单兵作战系排名赛的了解不多，于是青年再解释，“不过比赛里指挥的发挥其实也没有平时那么多，上到指挥室的那些人和自己选手搭档的视角是一样的，限制大多了，所以比起A类指挥，很多学生更愿意带上副指挥。”
“……”
半天没听到回应，唐宇疑惑转头，直接对上诺白靠近的脸，后者从他手里拿走袋子，翻找着什么，“我忘了个事。”
“？”
“余源让我做他指挥，我刚才想起来。”
“……啊？”
诺白从他包里拿出街上不知道谁塞进来的宣传单，再抽支笔，从人群中急匆匆的往指挥室那里跑，留下唐宇一个在座位上疯狂凌乱。
把传单折吧折吧塞进口袋，诺白刚跑到场地门口，转过头看到正准备进模拟舱的余源。
青年没有注意到这边，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后直接躺了进去。
“同学你好，你是参加排名赛的指挥系学生吗？”
一个挂着工作证的学生走过来，手里拿着终端，像是在找她的信息，诺白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是的，我是诺白，和我搭档的是余源。”
“余源啊，”他翻着名单，“但是报名的好像没有你的名字，是没有登记吗？你看，余源这里协作者是空的……哎同学你去哪里？”
诺白直接转身找到门前的教官，“教官好，我是协助余源的指挥系学生，刚才要进场的时候发现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
负责的教官显然认识诺白，他打了声招呼，又在终端上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不应该啊，你们之前没有再检查过吗？”
诺白摇摇头，“没有，比赛马上开始了，教官，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怎么办？”
他为难的挠挠头，“哎呀，但是名单上的确没有你的名字……”眼看着学生都已经各就位，教官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你先进去，比赛要紧，手续等完了后再补上。”
“好的，谢谢您。”诺白道谢后在入场名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走进指挥室。
余源说过，首先是小组赛，一般小组赛一天，决赛两天。
指挥室很大，每一位学生都有自己隔音封闭的小房间，房间上写着排名赛选手的名字，诺白在最里面找到了余源的名字，推门进去，正对面就是一个大屏幕，画面和余源的视野同步。她戴上耳机，沉默的看着屏幕上余源调整设备。
等所有学生准备就绪，模拟舱运行灯光亮起，屏幕暗下，很快再亮起时已经进入了模拟场地，终端边框各种数据来回浮动，参数调整，最后稳定在区间内。
诺白双手交叠垫着下巴，跟着余源的视角看，很快眼前出现光屏。
「单兵作战系余源
临时身份生成：A组
总任务描述：寰宇重工化工厂因不明原因发生大规模有毒物质泄露，人员已完全疏散。请在工厂内做好防护，调查并处理泄露源，降低危险分级。
当前任务描述—小组赛：减员并存活，限时24小时。
任务提示：①生成身份不可交换
②工厂内分散有面罩和过滤器
计分计时系统开始。
祝武运昌隆。」
“……”
耳机里滴嗒一声，余源低头看了看右胸口发着白光的铭牌，戴好护目镜，弯腰躲在角落里观察周围环境，同时检查自己的装备。这里似乎是工厂二楼的角落，还不确定是哪个方位，身前有些生锈的箱子，刚好能藏住一个他。他小心的抬头，上面还有几层楼，整个工厂大概有五层，他们系里人很多，平均的话算下来每一层人应该都不少。
至于武器，他抿唇，一把枪，一个弹夹，六颗子弹再加上一把小刀，大家应该都差不多。
余源侧头，敏锐的听到脚步声，他半蹲在箱子后举枪，盘算着主动出击还是先躲藏，左右手的枪和刀换了位置，子弹有限，他必须很节约。
另一边，诺白仔细看完了任务描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传单，尽力抚平，然后在上面写着什么，在自己的终端上切断了和余源的通讯。
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脚步声很快靠近，金属地面上模糊映出红色的光，余源绷紧身体，在对方靠近的一瞬抬手用枪管用力挑起对方的枪口，右手握刀捅进他的心脏，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甚至等光幕出现，余源已经捡起他的枪别在腰间，咬住弹夹换了一个躲藏地点。
刚开始大家都很小心，到现在还没听见枪声，连打斗声也没有，只有偶尔传来踩到楼梯的脚步声，像他刚才击杀的动静已经算很大。余源取下嘴里的弹夹塞进口袋，看了眼护目镜上的计时，除去每个人都很谨慎的原因，很可能已经遇到敌方的人之间还在相互对峙，毕竟描述里有写不断扩散的毒物，当务之急是找到面罩和过滤器。
铭牌的光反在地面上有可能引来危险，余源用小刀割破小腿的布料，扯下来一段相互绑在一起缠住胸口，盖住白光。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然后抱着枪从楼梯边缘翻下一楼，弯着腰躲在一旁的柱子后，小心的探头往上看。
很多人都选择往上走，越往上走人越多，空间越大，能找到生存物资的可能就越大，所以一楼的人也往上跑，留给余源的威胁不大，他开枪打死了几个跟着声音下来的人，换了新的弹夹后朝一楼通道跑去。
依照所见画好大概的分布图，诺白皱眉，在一楼楼梯间通道处画了个圈，再圈起剩下的几个地方，屏幕上余源也默契的逐渐朝那里移动。他们两个的想法都差不多，要先弄清楚所谓的有毒物质是从哪里泄露的，严重程度如何，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位置就是在一楼这个通道的两边。
诺白盯着屏幕，随着余源一次抬头，她敏锐的注意到了什么，但等再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她皱眉，在五楼中间画了一个大圈。
“……”
枪声慢慢频繁了起来，大家逐渐开始混战，有意无意的抢夺手里的物资，尤其是子弹和过滤器，所以被围困的人也优先清空弹夹，确保不留下有用的东西。
余源看了眼上面混战的场景，继续搜寻。他从这条通道一个一个房间搜过去，目前除了一些工厂订单外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一层除了里面最大的生产间外，最多的就是杂物室和办公室。
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落满灰尘的桌子和一扇窗户，甚至不如前面搜过的杂物间，那里至少还能找到一些旧试剂瓶，辨认出泄露的是什么东西。
这很不应该。余源靠在墙上，抖了抖手里落灰的订单和注意事项，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然后越看越心凉。
这里生产的不是普通的化工产品，泄露的毒物无色无味，很可能是影响神经，同时有强窒息性的剧毒气体，对人体的危害很大，而且找到现在也没发现有什么清除的办法。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
他撕碎手里的纸塞进口袋，握枪慢慢靠近，屏住呼吸，手堪堪握上门把手，一阵疼痛让余源立刻收手抬枪戒备，在看到自己手背擦过的枪伤和脚边还冒着烟的弹壳后，余源有感应的看向五层的位置，和上次不一样，他看见了两次规律的闪光，紧接着是朝向五层的一阵密集枪声。
诺白勾了勾嘴角，她感觉的没错，现在余源也能证实，五层有他们的组的狙击手。以及，对方不惜暴露位置向他警示开枪的原因。余源盯着房间门，思考过后，还是转身离开，在护目镜上这个位置设了标记，然后向楼上移动。
诺白在想泄露的物质是从哪一层开始的，是先朝下还是朝上扩散，既然队友冒着危险警告他不要开那扇门，里面有可能是开始扩散的地方。杂物间、办公室、生产车间……还有没有地方是她忽略的？
五层的队友在提醒他，难道五层有什么线索？或者至少那名队友手里有线索？这样看来需要先上五楼会和。
……但现在的情况很艰难，各层间已经开始混战，在金属地面上流弹也很致命。青年躲在掩体后休息，身边有几个同样A组的学生，到现在他已经见过了四种铭牌的颜色，应该是被分成了四组。各个组的人混在一起，虽说战况激烈，但化工厂内地形复杂，一时之间减员数比预期少很多。
还有一种方法，诺白借余源的视野观察各层情况，自己找不出泄露源头在哪里，可以看哪一层的人最先受影响，死的最多，还可以估算扩散速度。
余源在一楼找线索时几乎没受到干扰，说明一开始决定按任务写的调查并处理泄露源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决定抢夺物资坚持活过24小时，甚至可以活到排名赛结束。小组赛后的决赛才是重头戏，即使被分到一个组里，队友间合作的欲.望也很低，更想留着子弹到后期抢面罩和过滤器。
诺白握笔敲了敲桌子，她觉得可以再等等。看其他人的反应，如果面对未知毒物，人们更倾向于熬时间，攻击倾向很低，那么在保证生存时调查情报就成了加分项，但如果一旦有人死于毒物，大家开始相互混战赶在被毒死前抢人头分，余源处境就比较艰难了,虽然按他的实力能拿下不少分，但风险太大。
在指尖转了下笔，诺白笑了笑，如果是她，她现在就可以开始传假情报。
和几个组员会和，一路凭着实力闯到五楼，余源终于和那位狙击手见了面——毫不意外的是左苏然。
“我上来的路上见过叶伯晨，他胸前是红色的，现在应该在四层。”左苏然在几个废桶后架枪，“至于韩兆路，我还没见到他。”
“你有什么情报？”余源蹲在他旁边，“你在阻止我开那扇门。”
“我出生点就在五楼，确实找到了些报告，”左苏然头也没回，“你要情报，拿东西换。”
“……”
余源知道他想要自己身上抢来的过滤装置，他举枪顶着左苏然的后脑勺，“我要是不给呢？”
“报告我已经销毁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要是杀了我，你会彻底断掉线索。”
“你要怎么证明情报是真的？”
左苏然声音平静，“我在五楼，你在一楼拐角，位置很隐秘，我还能用手枪掐着时间准确打到你，说明我一直在盯那个位置，我知道那里有什么。”
“……”
思考了一下左苏然的可信度，余源最终决定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面罩和过滤器给他。
“合作愉快，”左苏然用枪口指了指一个位置，“后退，往那里站。我能保证在你动手前开枪。”
余源后退到他说的位置，抬枪的手没动，面无表情，“我也能保证在你开枪的一瞬间开枪。”
左苏然慢慢移到转角的位置，吐出情报，“五楼有这里管理员的办公室，我找到了工厂分布图。一层下还有地下室，你看到的那扇门是通向地下室的通道口。毒气泄露的慢，但是你一旦开门，一瞬间会有大量的毒物涌出，不算后续扩散也至少能覆盖整个一层。”
“有没有处理措施？”
“没有。”左苏然摇头，“我还没找到相关的信息，不过我打算盯着，活到最后。”
说完，他很快闪身躲到转角另一边，离开了余源的攻击范围，等他追上去对方已经消失不见，看来确实是想躲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