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事情，随我出发！抓人！”
胡军一声号召，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他下了楼。
“胡队！”
小米在楼下跑上来，正好对上下楼的胡军。
“有人报警，说医院里有人行凶杀人！报案人叫冼一番，是前几天地铁碎尸报案那个报案人，并且，他就是那个凶手。他说地铁四具尸体，都是他杀的！”
小米见他们要出任务，赶忙边走边说。
“凶手自首了！去医院！”
胡军大喝一声，支队的警员即刻整装出发。
抓捕很顺利，那个嫌疑人并没有逃窜，一直在医院保安的看守下，等着他们到来，然后，很配合的被他们戴上手铐。
人被带回警局，蔡旭花看着审讯室里的嫌疑人，面色严肃的拨通了白菜的电话。
胡军说，他刚刚杀的那个人，正是昨天早上，在地铁里，自燃重伤的地铁工作人员。
至于杀人原因，凶手说那个工作人员，是个潜在强/奸犯。
因为他多次看到那个人在工作时间，偷拍同事，还有乘坐地铁的女性，警方也确实在那个死者手机里，发现了大量的女性私密照片。
凶手并没有要逃跑的打算，对于警方的到来，他还很兴奋，仿佛带着一丝畅快淋漓的释怀。虽然人抓住了，但他的态度让他心底有些不安。
一想到这里，他心烦气躁的打电话给白菜。
“喂？”
“凶手抓到了，是最先报案的那个地铁检修工人。”
“检修工人？别开玩笑了，但他检修的工作内容，每天要对设备进行巡视，检查。一般检修必须在停运后进行，列车回库，加上那些繁琐的手续，检修开始几乎要等到凌晨一点开始。”
“次日第一班地铁出发前一小时，检修必须结束，也就是说，在这么多人检修地铁的情况下，凶手必须完成抛尸的行为，那他的行动区域很有限，他是怎么做到在一群同事面前，完成抛尸的？”
“……我——”
他正想说些什么，白菜立刻打断：“好了，我知道了。不必事事与我报备。”
他压低嗓音，道：“我早上说的话有点重，情绪也有些过分，她好点了吗？”
“好好办案吧。这有我。”
白菜冷淡的挂断电话，摸了摸坐在窗台边上看风景的王见风，眼神充斥担忧。
王见风轻声喃道：“刚刚在楼下，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你打断了，其实我的推理也没有错，前面三个受害者和第四个受害者，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因为，存在两个凶手。但他们互相认识，并且带着各自的目的，去行凶。”
“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替凶手打掩护，是因为，凶手压根就没有逃跑的想法。”
王见风转过身抱住他，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眼角泛红。
“就像我当年一样，黑影不在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会记着，被伤害的那些日子。”
白菜回抱住她，嘴角无法发出声音，他有些哽咽，就好像对于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我战战兢兢的，度日如年，我想过逃离，被他们发现了，最后是黑影杀了他们。黑色混着黄色的火焰烧死了那一家人。可那个姐姐没有黑影。她只有自己。”
“我还记得那个人，被火焰吞噬了半具身体，还能朝我狰狞的喊着：你是我的！做鬼你也是我们家的童养媳！”
白菜的双臂渐渐收紧，他的心肠绞动的刺痛提醒着他，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脏！
她颤抖的语气里满是伤痕：“你知道当时的我，才几岁吗？我十六岁。”
白菜泛红的眼里浮起一阵水雾，他轻声的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别怕，以后有我在。师尊，以后，让徒儿保护您！”
他的师尊又经历过什么？
审讯室里，胡军看着对面的嫌疑人，丝毫没有好脸色。
“姓名？”
“冼一番。”
“年龄？”
“三十。”
“职业？”
“铁路建设有限公司，地铁检修工。”
“说吧，为什么杀人？”
冼一番低下头，笑了笑，反问：“你知道，地铁隧道多久加固维修一次？”
“一般按照每条地铁隧道的安全系数，和日常使用频率来调整和安排。进行必要的维修加固工程，随时发现险情随时进行检修加固，其实没有统一的时间表。是因为现在人手不足，我自己要求加班。”
胡军见他在这里自问自答，不悦的敲了敲桌子，警告道：“别回答无关的问题。”
冼一番继续道：“死亡三号线这个称号怎么来的？因为它就是使用频率很高的一条地铁线，人挤人，尸山人海。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就只剩我一个人在那条线检修。”
“为什么人手不足呢？因为，前面那个几个，都是我弄走的。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我抛尸。”
胡军没好的站了起来，怒拍桌子：“为什么在地铁里抛尸？还故意打电话报警，让自己暴露？你在挑衅警方吗？”
“因为我们要让那些脏东西，被踩在脚下，被千千万万的脚底践踏！”
冼一番微微一笑，嘴里低喃着，然后缓缓地抬头看着他。
那双眼里充斥兴奋和狂热，道：“你知道微博话题吧，你知道网络热搜吧。这个世界上，杀人犯那么多，但是我，会成为那个，唯一一个，名留青史的杀人犯。哈哈哈哈哈！”
他张着嘴发出兴奋而变态的笑意，胡军上去就是一拳头。
冼一番张了张自己差点被揍歪的下巴，舔了舔嘴角的血丝，挑衅的笑着。
“我一直在热搜上面，挂了一周啦！我知道杀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死刑。可一想到，以后每年，到了我的忌日，都会有人去祭奠我，人们甚至还会把我的人生翻拍成电影，让全世界都看到，多好的反对强/奸暴/力的宣传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军气愤的揪住他的领子，气的牙痒痒：“怎么？还挺自豪？”
“他们会去了解我们的过去，然后，哈哈哈哈！”一想到自己的事迹会被拍成电影，冼一番的笑愈发强烈的兴奋。
“你！”胡军抬起拳头就要挥下。
冼一番在他的拳头落下之前大声喊道：“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死了活该！”
胡军的拳头并没有止住，而是再次凶狠的砸落：“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冼一番硬生生又挨了一拳，侧头把口中的血气往地上一吐，冷笑道：“可恨我没有时间了，哈哈哈哈！不然我一定多杀几个！”
他的视线看着地上的那口血痰，呢喃道：“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我！是！好！人！！啊！！！啊！！！！！”
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见他疯疯癫癫的，感觉再套不出话的胡军松开他领子上的手，走出了审讯室。
“凶手不止一个。”
监控室里，蔡旭花一脸凝重的看向进来的胡军，看着他揍完人的拳头黏着几滴嫌疑人的血丝，陷入了沉思。
“什么？”胡军拧紧眉头，发出质疑的声音。
“因为我们要让那些脏东西，被踩在脚下，被千千万万的鞋底践踏。”
“他们会去了解我们的过去。”
蔡旭花看着玻璃后的冼一番，嘴里咀嚼着：“他说这两句话里的我们，指的是他还有谁？”
“我们？除了他，还有谁？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他一定有帮手。不然不可能在一夜之内杀死七个人。换句话说，他是用什么手段，让那七个人汇聚在一起的？”
蔡旭花挑着眉，将视线转移到胡军身上。
“我们的过去，他和谁的过去，想要让人知道？还有他没时间了，又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想要惩治杀人犯猥/亵犯的惩罚者，他大可以继续低调的做他的惩罚者，完全没有必要暴露自己。他被发现了以后，甚至没有出现想要逃跑的行为。”
胡军眉眼一挑，闷闷道：“还有另一个凶手？”
蔡旭花：“他的真实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名留青史这么简单。”
“他得了绝症！”
蔡旭花是肯定不是疑惑，他哼笑一声，惊觉王见风那句“等凶手杀完最后一个人，就会去寻求法律制裁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杀完最后一个人，他一定回来自首，不对！
想到这里他猛地推开胡军，冲审讯室，揪起冼一番的衣襟，质问道：“你的同伙是谁？”
看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可怕，冼一番发出得逞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我！”
他愤怒的摇晃着冼一番的衣领，怒骂：“你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人！是为了挑战国家在强/奸猥/亵这一块的法律！还有网络暴力那些强/奸犯的亲属！告诉我，还有一个凶手是谁？他还想要做什么？”
冼一番突然露出一个极其同情的表情，不再疯疯癫癫的痴笑。
“看出来了？你居然看出来了？看来，你也有过悲惨的过去，是你自己，还是你的妹妹？还是女朋友？”
蔡旭花身躯猛的一震，回想起这些话是王见风说出来的，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这反应倒让冼一番，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了。
“铁路公司招人，一般规定的，必须是无不良行为记录的人员，才可以入职，你在招聘的时候是怎么骗过他们的？有人在帮你，那个人可以从你的档案记录上，抹去你的不良记录！对不对！是谁？警察？还是能接触到这些档案工作的人？”
他不以为然的笑着，似乎放下对警方的芥蒂，点了点头，道：“对啊，是她先找上的我，也是她提议的，实施这个杀人计划。”
“她说，法律保护不了你，也不能惩罚坏人，但，我们可以保护自己。呵，那会儿，我刚出狱，才找到工作稳定下来，我好不容易获得新生，自然不会答应。”
“一直到一年前，工作中的我晕倒了，被同事送去医院，却被医生告知，我得了胃癌。我没钱治病，如果不治病，最多不过一年。我找到了她，答应了。”
话锋一转，冼一番的表情和语气变得愤怒：“我一直很想报仇，可我找谁报仇？她是自杀的，那些让她自杀的人，却不能得到惩罚。为什么？就因为法院判我是个强/奸犯！”
“你说什么？”
蔡旭花身子一震，脑海中回荡他最后一句话。
冼一番痛苦的撰紧拳头，他垂下脑袋，将自己的脑门抵在被禁锢的拳头上，狠狠的敲了两下。
许久，他带着一丝愤恨大声吼道：“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是被诬陷的！是她先追求的我！我们交往以后，才发生的关系！他们说我残忍，说我衣冠禽兽，可我是被污蔑强/奸的！我拿出证据，他们就说我爸靠权力背景和金钱，来洗清我的罪名！但实际上我根本就没强/奸！”
“辩方律师一句没有女孩会拿自己的清白来诬陷别人，就让法官判了我的罪！就因为她未满十八周岁！就因为她家里穷！就因为她是弱、势、群、体！
“我被判了五年！就因为那个女的诬告！为了让我全家都毁掉！我上诉六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我坐牢，我那本就身体不好的爸妈，被气到心梗去世！”
“我妹妹呢？她也未成年！她也是个孩子！她也是弱势群体！可我这最后的，唯一的，一个妹妹。被那些正义的新闻毫无保留的报道后，被舆论，被同学，被老师，被所有人推着逼向绝路！”
“她自杀的时候才十四岁！谁来保护她！啊！谁来保护她？我不是坏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有报应？为什么还要报应在她身上？呜呜啊啊啊！！！！！”
看着他咆哮的质问，撕心裂肺的哭诉，蔡旭花突然无言沉默。
“她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四岁了！可惜她死了，我也不知道找谁报仇？我只能报复那些，害我变成这样的人。”
“嗙！”
冼一番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骂道：“可惜那个诬告我强/奸的贱人，在我出狱前一天被车撞死了，不然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你。”蔡旭花听着他痛苦的自白，突然想起王见风的态度。
十四岁？那是十年前的案子？如果活着应该和丫头一样大？看资料，冼一番是芠川人，丫头之前也在芠川生活过！
她很有可能认识这个冼一番！或者，她认识冼一番的妹妹？所以她包庇的凶手是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