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幻被夏斯年带到了市中心医院,从挂号到缴费,全程都由对方一手包办。
“医药费多少钱?我转给你吧。”陈之幻开口问道。
夏斯年别过脸,干脆利落地说道:“不用,就算你转我也不会收,劝你别白费力气。”
嘶,今天的夏斯年似乎与平常大不相同,这说话的架势,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味道。陈之幻心中暗喜,或许这才是夏斯年真实的性情,毫不掩饰,看来对方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很快轮到陈之幻就诊,他走进诊室,医生仔细检查了擦伤处,随后护士过来,先用碘酒为他消毒,接着进行包扎。
当校服脱下来时,才发现陈之幻刚才着地的肩膀蹭掉了一大块皮,渗出的血把校服外套里面的短袖都染红了。脱里面那件短袖时,衣服紧紧粘连着皮肉,疼得陈之幻龇牙咧嘴,差点原地跳起来乱蹦。说起来,他还真是挺怕疼的。
夏斯年自始至终都在一旁静静看着,眸光沉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等陈之幻上好药看向夏斯年时,只见对方脸上虽面无表情,但不知为何,陈之幻就是感觉他难过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陈之幻伸手示意夏斯年靠近些。夏斯年果然走上前,握住了陈之幻伸出的那只手。
“哎哟,还挺疼的,快让我抓一下。”陈之幻说道。
夏斯年靠得更近了些,顺势将陈之幻轻轻按在自己怀里。此时陈之幻上半身光着,就这么贴在夏斯年身上,中间仅隔着夏斯年身上那层薄薄的校服,热度迅速传来,陈之幻感觉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升高了不少。
他一侧脸颊正好靠在夏斯年的腹部,陈之幻感受到那里的硬度,不禁有些诧异,下意识蹭了蹭。夏斯年像是有些受不了,腰往后缩了一下,可又怕靠在身上的陈之幻摔倒,硬生生僵在那里不敢再动。
“别,你别蹭,我......”夏斯年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
“哇噻,夏斯年,你有腹肌,硬邦邦的。”陈之幻说完,手比脑子快,直接伸进夏斯年校服里面,实实在在地摸了一把。
“啊哈—”陈之幻明显感觉到夏斯年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夏斯年迅速捉住他那只捣乱的手。
“你......”夏斯年刚要开口。
陈之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放肆了,只好悻悻地收回手。他寻思着,自己这会儿好像得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
“夏......”
“我去趟卫生间。”陈之幻话还没说出口,夏斯年就像一阵风似的,匆匆推门出去了。
一旁的护士姐姐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陈之幻:“他是你男朋友吗?你俩长得还挺般配呢。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还是要注意点哦,你们这个年纪,很容易冲动,你男朋友脸皮薄,他去卫生间可能......”
陈之幻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经护士这么一提醒,再回想起刚才的举动,也觉得这么摸来摸去确实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不禁老脸一红。
“我们是同学,不是情侣,早恋也不好。”陈之幻赶忙解释道。
护士点点头:“哦~那你们还挺遵守校规的。你这个包扎好了,跟我再去拍个片检查一下。”
陈之幻有些疑惑:“啊?不用拍吧,我胳膊又没断。”
护士耐心解释:“跟你一起来的小哥已经缴费了,还是做一下检查比较放心。”
听到已经缴费了,陈之幻只好无奈地套上外套,跟着护士去了激光室。
拍完片子,陈之幻正坐在一旁听医生讲解情况,闵女士手腕挎着包,匆匆走进了诊室。
她一进门,就急忙扒开陈之幻披着的外套,查看他的伤口。
“骨头没事吧?”闵女士焦急地问道。
“没事,妈,我这不好好的嘛,要不起来给你跳两圈看看?”陈之幻笑着回应,试图让老妈安心。
闵女士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也知道他确实没什么大碍,抬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陈之幻连忙捂住头,挤眉弄眼地说道:“妈妈,怎么一上来就打我呀,我现在可是伤患,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嘛。”
闵妈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是皮痒,又多管闲事了吧,算了,懒得说你,反正你也改不了。”
陈之幻嘿嘿一笑:“还是我妈最了解我,谢谢您理解我。”
闵女士有些别扭地说道:“我是你妈,谢什么谢?别肉麻了。不是说你同学送你来的吗?他人呢,回去了?”
陈之幻回答:“没,他去卫生间了。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夏斯年似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前额的发丝还滴着水,正朝着陈之幻走来。
“检查做了吗?伤没伤着骨头?”夏斯年关切地问道。
陈之幻摇摇头,“做了,没伤到骨头。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夏斯年,我同桌;夏斯年,这是我妈,闵女士。”
闵女士一听到夏斯年的名字,立刻喜笑颜开。
“夏同学呀,小幻这死孩子,怎么都没跟妈说过和你做同桌呢!没想到学霸不仅学习好,还这么热心肠。小幻最近爱学习,肯定是你带动的,他私下就崇拜你,一直想跟着你好好学习,就是这孩子不会表达。他要是问你问题,你可别嫌烦啊,大学霸。”
陈之幻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我哪儿有私下崇拜......”
闵女士眼疾手快,手动让陈之幻闭嘴,然后笑着看向夏斯年。
夏斯年很有礼貌地跟闵女士打了招呼,还认真保证:“只要陈之幻问我问题,我都会耐心解答。”
眼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自己这个亲儿子反倒被晾在一边,陈之幻心里很是不满。
“好了好了,你俩改日再聊吧,我现在要跟夏斯年回学校了。”陈之幻说道。
闵女士疑惑地问:“你去学校干嘛?在家休息一天。”
陈之幻解释道:“妈,你忘了吗?我之前跟你说过今天月考,上午没考,缺了一门已经够可惜了,下午的考试我得去。”
闵女士双手叉腰,说道:“我儿子确实变了,知道爱学习了,这是好事,妈都感动得要哭了。我没忘今天月考,可你看看你这肩膀,肉都蹭掉了,拿笔做题不疼啊?这次就别考了,也不差这一次。”
陈之幻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妈,你才变了吧?你以前不是总跟我说,要成功先发疯,不顾一切往前冲,就算天上下刀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得爬到学校上课吗?现在居然不让我去考试!”
闵女士皱眉思索了一下:“是吗?我以前这么说的?”
陈之幻肯定地点点头:“那当然,千真万确。”
这时夏斯年开口问道:“你是打算住院,还是回家休息?我刚才其实已经帮你办了住院手续。”
陈之幻有些无奈:“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比如去学校。”
夏斯年态度坚决:“没有。”
于是,闵女士确认陈之幻没什么大碍后,便把他托付给了夏斯年,自己回公司上班去了。
“小夏,你看着他,让他老老实实回家,千万别让他再出去惹是生非。”闵女士叮嘱道。
夏斯年点点头,他和陈之幻一起挥手,目送闵女士离开。
闵妈走后,夏斯年帮陈之幻拿着医院开的药,带着他又坐上了来时的那辆车。
“我现在医院也去过了,医生也看过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你就回学校考试吧,我自己回家歇着就行。”陈之幻说道。
“我送你到家。”夏斯年依旧坚持。
夏斯年今天态度强硬得让陈之幻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般。神奇的是,陈之幻还挺喜欢对方这种强势的感觉。
陈之幻笑着凑近夏斯年,调侃道:“我记得班主任说过,要是你月考考不好,就把咱俩调开,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同桌,所以故意不去考试呀。”
夏斯年眼眸低垂,轻声说道:“我想,班主任调不开的,我有办法。”
陈之幻顿时来了兴致,诧异道:“什么办法?”
可问了之后,夏斯年却不肯说,这让陈之幻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挠,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然而,直到夏斯年送他到家离开,都没透露半点口风。
陈之幻感觉有些疲惫,回到家后,便趴在房间的躺椅上睡着了。
晚上闵妈回来,帮陈之幻换药时,看到大片的擦伤,心疼不已,强制要求他请假休息三天。请假第一天,学校那几个同学就在群里疯狂艾特陈之幻,纷纷询问他的情况,甚至还打算组团去他家探望,被陈之幻婉拒了。他心里想着,自己房间就那么点大,哪塞得下七八个人呀。
请假的第三天,发生了一件事,让陈之幻暗自庆幸自己那天没去上课。
当时,他正在房间里专心剪视频,突然听到手机不停地传来新消息提醒。无奈之下,陈之幻只好放下鼠标,拿起手机查看。
原来是宁晓倩和文乐丹都在群里上传了一个视频,群里除了夏斯年,其他人都在艾特他。陈之幻点开文乐丹发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A班的教室里,讲台上站着的数学老师并非班主任赵甫,而是陈之幻的老熟人——赵红霞女士,看样子她是来代课的。
只见视频中的赵红霞面色阴沉,走到空着的陈之幻的座位旁,看了一眼,又回到讲台,目光扫过全班同学。最后,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那个空位上,冷哼一声,慢悠悠地开口。
“有些人啊,”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还带着一种刻意拉长、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腔调,“就是天生的特殊材料。分班考试的时候能一鸣惊人,挤进A班。”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林万没心没肺地举手,赞同赵红霞:“我觉得老师说得对,幻哥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赵红霞见A班学生的反应并非自己预期的那样,对着开口夸陈之幻的林万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这进了A班,按理说该好好珍惜机会,发愤图强了吧?嘿!”赵红霞突然拔高声调,满是嘲讽之意,“人家偏不!刚月考完就不来上课,我倒是要看看这次月考能考几分,可别出成绩的时候打脸,证实分班考试就是靠抄袭才进来的。”
她嘲讽陈之幻的意图太过明显,几乎就差指名道姓了。
这时,林万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他再次举手,说道:“老师,来我们A班为什么要发大便涂墙啊,你说的好恶心啊,没想到你私下居然有这种癖好。而且,幻哥是因为见义勇为受伤,才走正常请假程序请假的,他这是救人一命,可比月考成绩重要多了。”
赵红霞还是头一次被学生这样顶嘴,她环顾四周,发现A班大部分学生都流露出不赞同她讲话的表情。这让她怒火中烧,继续说道:“哦,那你的意思是,陈之幻刚好在月考当天见义勇为受伤,刚好就没办法参加考试?这也太巧了吧?我看他就是不敢考,随便编个理由来糊弄人!”
林万还要反驳,夏斯年已经站起身来,迎着赵红霞的目光,镇定地开口:
“我亲眼看到陈之幻救人受伤,老师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老师,陈之幻现在已经不是十班的学生了,他的事与你无关。而且他最近一直和我一起学习,你质疑他的成绩,等同于质疑我的。”
夏斯年的这一番话,让赵红霞顿时无言以对。
赵红霞平时怼天怼地,看谁都不顺眼,但对于被全校师生奉为学神的夏斯年,她从心底里一直都很喜欢。她知道夏斯年原本有更好的选择,是校长亲自登门,人家才来峰华读书的。这孩子品行端正,几乎是所有老师心目中好学生的典范,除了上次年级大会上那份检讨,身上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今被自己一直喜爱的好学生反驳,赵红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看着A班没有一个支持她的学生,她又气又恼,愤愤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