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林清欢入宫已近两年。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在御书房角落战战兢兢的小透明,而是朝廷中不可或缺的干练女臣,更是深宫之内,女帝心尖上唯一的人。
两人之间的默契,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日,江临月召集群臣,商议一件大事
筹建一座规模宏大的皇家图书馆,旨在收集、整理、刊印天下书籍,并允许经过考核的士子乃至有一定学识的平民入内阅览。
此事耗资巨大,意义深远,自然引发了激烈讨论。
有臣工盛赞此为“文教盛事,功在千秋”,也有保守派担忧“典籍外泄,有损威严”,更有人质疑国库是否足以支撑。
林清欢听得心潮澎湃。
这不就是古代的“国家图书馆”兼“公共知识平台”吗?
陛下果然有远见!
她立刻在脑中构思起图书馆的管理模式、分类编目方法、阅览规则等等。
轮到她就此事陈述意见时,她没有纠缠于经费细节,而是从“开启民智、汇聚人才、传承文明”的高度阐述了图书馆的深远意义,并提出了初步的运营构想:
“……或可设立抄录、校对、编纂、阅览等不同职司,制定明晰章程;
藏书可按经史子集初步分类,再辅以更细目録;
阅览者需登记在册,爱惜书籍……”
她的发言高屋建瓴,又兼具操作性,再次让人刮目相看。
江临月端坐其上,听着她条理清晰的陈述,看着她自信从容的神态,心中骄傲与爱意交织。
她的小清欢,早已成长为她最得力的臂膀和最懂她的知音。
议事持续到很晚才散。
林清欢回到新政司,还在兴奋地完善图书馆的构想草图。
江临月处理完手头急务,踏着月色而来时,看到的就是她伏案疾书、眼眸发亮的专注模样。
“还在想图书馆的事?”江临月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按上她的肩膀,为她揉捏有些僵硬的肌肉。
“陛下!”林清欢回过神,放下笔,享受地靠进她怀里,“嗯!我觉得这事儿太好了!要是真能办成,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说不定几百年后,人们还会记得陛下您这位倡导文教的明君呢!”
江临月低头看着她兴奋得发红的脸颊,心中柔软,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发顶:“记得朕?那他们或许更该记得你这位提出诸多妙计的‘林先生’。”
“我那就是敲敲边鼓,关键是陛下您有魄力!”林清欢转过身,环住江临月的腰,仰头看着她。
她眼睛亮晶晶的,“陛下,您说,这图书馆,咱们能不能再大胆一点?
比如,鼓励各地献书,给予一定奖励?
甚至,将来条件成熟了,能不能尝试活字印刷,让书籍的成本更低,流传更广?”
“活字印刷?”江临月对这个新词表示好奇。
林清欢于是尽量用古代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活字印刷的原理和优势。
江临月听得极为专注,眼中异彩连连:“若真能如此,确是善莫大焉!清欢,你总能给朕带来惊喜。”
得到肯定,林清欢更加开心,像只被顺毛的猫,在江临月怀里蹭了蹭:“我就是觉得,知识不应该被少数人垄断。让更多人读到书,明白道理,这天下才会更有希望。”
江临月凝视着她,被她话语中那份纯粹的理想主义光芒所触动。
她想起自己登基之初,面临的孤立无援和重重阻碍,若当时能有更多通达明理之士,或许路会好走许多。
而怀中的这个人,不仅给她个人的生命带来了温暖,更在为她理想中的清明盛世添砖加瓦。
“你说得对。”江临月收紧手臂,语气郑重,“这件事,朕意已决,必全力推行。无论遇到多少阻力,有你我并肩,总能做成。”
“嗯!”林清欢用力点头,“我们一起!”
两人相拥着,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过了一会儿,江临月忽然轻声问:“清欢,若这图书馆建成,你想让它叫什么名字?”
林清欢想了想,说:“名字嘛……要大气,又要有意义。嗯……‘文渊阁’?‘集贤殿’?或者……干脆就叫‘临月阁’?把陛下和我的名字都放进去!”
她后半句是带着玩笑的语气。
谁知江临月却认真思索起来:“‘临月阁’……朕与清欢之名……倒也别致。不过,略显私密,恐惹非议。还是‘文渊阁’更为妥当。”
林清欢本是开玩笑,见江临月居然真的考虑,心里甜得冒泡,嘴上却说:“臣说着玩的!还是‘文渊阁’好,听着就很有学问!”
江临月看着她口是心非的小模样,低低地笑了,凑近她耳边,用气声道:
“无妨。即便不叫此名,朕与你共同筹划的这一切,史官笔下,也自有公论。
你我的名字,早已与这新政、与这未来的文渊阁,紧密相连了。
这,算是朕与你,对这江山社稷的‘战略性持股’了,嗯?”
“战略性持股?”林清欢被这个现代感十足的比喻逗得噗嗤一笑,陛下真是学以致用!“那陛下您可是控股大股东!”
“不,”江临月深深地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朕与你,是唯一的合伙人,平分秋色。”
——
“文渊阁”的筹建计划一经公布,果然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巨大反响。
支持者欢欣鼓舞,保守派则忧心忡忡,暗流涌动。
一些言官开始上疏,言辞虽未直接针对林清欢,却含沙射影地提及“奇技淫巧惑乱朝纲”的古训,试图给这项由工程施加压力。
这日朝会,便有御史出列,洋洋洒洒引经据典,暗指大规模收集民间典籍、允平民阅览,恐生“妄议朝政”、“思想淆乱”之弊。
林清欢站在队列中,面色平静,心中却冷笑:这就开始了?
知识垄断被打破,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蛋糕了吧
她正欲出列反驳,却见御座上的江临月轻轻抬手,制止了可能的争论。
女帝面色如常,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位御史身上,声音清冷而威严:
“爱卿所虑,不无道理。
然,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朕以为,开启民智,使百姓知书达理,明是非,懂进退,方为长治久安之本。
若因噎废食,固步自封,非明君所为。
文渊阁之事,朕意已决,非为聚书而聚书,乃为聚才、聚心。
此事,不必再议。”
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一番话,既肯定了对方“出于谨慎”的出发点,又明确表达了坚定不移的态度,直接将议题提升到了治国方略的高度,才堵住悠悠众口。
她知道,陛下刚才那番话,既是表明立场,也是在无形中为她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回到新政司,她发现案头多了一本罕见的古籍孤本,是关于古代藏书楼管理的。
旁边附着一张熟悉的纸条:
“闲来偶得,或可供爱卿参详。跳梁小丑,无须理会。有朕在。”
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和“跳梁小丑”四个字,林清欢忍不住笑了。
陛下这是用行动告诉她:别怕,随便他们蹦跶,咱们该干嘛干嘛。
傍晚,林清欢处理完公务,习惯性地等着江临月。
果然,时辰一到,陛下便准时出现。
两人默契地一同回到林清欢的小院。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江临月才卸下帝王的威仪,露出些许疲惫,很自然地靠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
林清欢赶紧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坐到她身边,伸手替她轻轻按摩太阳穴:“陛下今日辛苦了。”
江临月闭上眼,享受着她的服务,叹了口气:“些许杂音,不足为惧。只是烦人。”
“树大招风嘛,”林清欢手法轻柔,语气轻松,“这说明咱们干的是触动利益的大事!是好事!”
江临月被她这乐观的态度感染,唇角微扬,睁开眼看着她:“你倒是心大。”
“那当然,”林清欢笑嘻嘻地,“跟着陛下您,我底气足得很!”
江临月心中一动,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目光柔和:“清欢,算算日子,你入宫,快满两年了吧?”
林清欢一怔,仔细回想,果然!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时空,待在陛下身边,已经快两年了!
从最初那个惶恐不安的小透明,到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朝廷命官,更是成为了这位女帝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
这两年,恍如一梦,却又真实得刻骨铭心。
“是啊……快两年了。”她感慨道,眼中泛起一丝氤氲。
江临月看着她动情的模样,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递到她面前:“看看。”
林清欢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雕琢着简约云纹的玉簪,玉质温润,做工极其精致,一看就知并非凡品。
“这是……”
“两周年,”江临月语气平静,却暗藏深意,“总该有点纪念。朕瞧你常戴的那支桃木簪虽好,但场合庄重时,总需一支相配的。此玉簪,朕觉得衬你。”
林清欢拿着那支玉簪,手感温凉,心里却滚烫一片
两年了……陛下连这种日子都记得!
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陛下……”她声音哽咽,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临月接过玉簪,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抽掉她发间那支陪伴许久的桃木簪,将这支白玉簪,仔细而郑重地插入她的发髻。
“好了。”江临月双手搭在她肩上,看着铜镜中相依的身影,“两年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会有很多个两年。”
林清欢看着镜中陛下温柔而坚定的眼神,看着发间那支象征着承诺与未来的玉簪,转过身,紧紧抱住了江临月。
“嗯!还有很多个两年!”她把脸埋在江临月肩头,闷声说,“谢谢陛下……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周年礼物。”
江临月回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眼中满是温情。
什么朝堂风波,什么保守非议,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她们拥有彼此,拥有共同的信念,拥有无数个值得期待的“周年纪念”。
林清欢想,这大概就是“合资企业”最成功的状态了吧。
股权清晰(心里只有彼此),目标一致(开创盛世),并且,准备长期稳健经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