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住院了，你这个好儿子不过去看看吗？”宗政宇靠倚在松软的靠背上，舒展好精致的西装。
小妺盯着宗政宇整理衣着的动作，拖着不协调的肢体又走回来，她就那样瞪着两只猫头鹰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宗政宇从头到脚，精致得让人舒适，整洁，贵气，一丝不苟，毫无破绽，游刃有余，但小妺看到的不是他协调稳健的外形，而是他额心的小尾巴，短短的一截，一闪一闪，不安分的摆动着，似乎是被内部挤出来的，正焦急的想要钻回去。
沈青宇也被拽了回来，被小妺按在刚刚她坐过的座位上。
就在沈青宇不知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小妺直接盘坐在地毯上，就在他脚边的位置，至此，交流会开幕式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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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先生，沈青宇已经查到这里了，再不采取行动，这项合作，高先生是不会提供帮助的。”
石井觉夫跪坐在屏风外，因为发福的肚子，膝盖以下已经发麻，但还是忍耐着，“叶教授，我们是技术提供方，高先生对于巴颂提出的条件，我们会强调转达，尽力争取的。”
“做不了决策？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屏风内的人放下茶杯。
“不不不，叶桑，您是知道的，对付沈青宇，非常痛手，他在学术界可是移动数据库，别看他独来独往，支持他的背后势力必定不能估量，高先生也一定知道这些，所以才没有直接清除他，对不对。”石井觉夫用蹩脚的口语挽留着。
“石井家这是盯上了沈青宇的利用价值，想自起炉灶？”
“曳曳，哇大西……”
“不过你们打错了算盘，”屏风后，叶教授打断石井无谓的狡辩，“沈青宇可不是你们想……就能利用的人，这背靠大树好乘凉，高先生是树，沈青宇，同样是树。”
石井觉夫两个眼球乱转，“高先生为何一定要沈青宇死，据我所知，他曾草拟过一份数据，就在星宇科技的手上，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拿过来，在船下动手脚，不会惊动任何……”
“想清楚，火烧眉毛的是石井家，现在对石井家有威胁的也不是我们，前些日子的荣升医院倒是热闹，你不会以为贵司的公关，处理得滴水不漏吧，沈青宇若是查到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叶先生话毕，起身准备离开，“哦还有，高先生要的不是沈青宇死，是火化后的沈青宇，注意关键词。”
他好像是在聊着家常，听得人却咽了咽干燥的喉咙。
“我没有听错吧叶先生，嗖no……沈青宇掌握的信息，可是圆圆大于他本身啊，还有他背后的势……”
“哒码嘞！”突然破门的是一个拄着精致手杖的精瘦佝偻的老人，他喝止了石井。
“奇奇呜曳？”
老头儿没理地上的石井觉夫，而是一脸严肃的向叶先生深鞠一躬，“烦请叶先生转达，高先生的要求，我们会尽力处理。”
“高先生只要结果，等您好消息，回见。”
待人走远后，石井孝明用手杖敲了觉夫的脑袋，“你是猪脑子吗？谈判把底都交代了，你到底在谈什么？”
“父亲大人，我不信高先生不觊觎沈青宇掌握的信息。”
“高不要，那是因为他掌握的要远比沈多的多！”
觉夫瘫坐在地，因为坐麻的腿，姿势像个落难人鱼，配上发福的肚腩，准确来说更像个海狮。
“那怎么办，佘盘山要怎么办，难道要放弃？那可是家主大人的！”觉夫不死心，沈青宇是八十多年来，石井家好不容易迎来的珍贵转机，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荣升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知情人都已经处理掉了，扣押的设备里的数据也早就清除，只要风头过了……”
“都停下来！其他几个地点也叫停，从巴颂那里接手的全部都停下。”
觉夫笨重的起身，深鞠一躬，“是。”
“至于沈青宇的事情，我来处理，借着今天的交流会，你去接触星宇科技的话事人，想办法拿到他们手里的那份数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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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就像是书前的目录，因为邀请的外部人士不多，所以目录很短，除了星宇科技和联科物理所，剩下一个便是最近“声名远扬”的那家私立医院，荣升，出席代表是现任院长的继承人，储家的长子，储澜修。
“荣升？”
“就是最近出事儿的那个医院。”
沈青宇和肖林互看一眼，同时看向前排说话的马技术。
“你们不刷视频吗？他们的地下冷库里，竟然发现了一百二十多具无名尸，还都是新鲜的。”马技术说起这些眉飞色舞，很是生动卖力，“但是都缺了器官，官方通报说是合规接收，手续齐全，但网友不买账啊，放话要把荣升给扬了。”
“马技术，我看你的工作量还是不够，回去再给你加点儿料。”丁老嗤声数落。
“别啊～丁主任，这可是我唯一的爱好了，精神食粮啊！”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为何荣升还会出席今天的交流会？”肖林不解。
“据我个人吃瓜的经验来看啊，这个荣升很可能只是个临时中转站，走程序的节骨眼儿上，出了事，被当幌子卖了，真正的幕后，早就惊弓跑路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清白的？”沈青宇也进入话题。
“nonono~也不全然，只能说他们目前还没有参与进去，至于他们是否有想法参与，那就不知道了。”
“他们要那么多尸体做什么？”肖林问。
“医院嘛，大体老师很珍贵的。”
“不对。”沈青宇突然否定，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问，“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这周二，就周二那天早上爆出来的。”马技术掐算着时间，“要不说现在是网络社会呢，当天发生的事情，不到一小时，爆炸一样在网上疯传。”
沈青宇屏息，“一共一百二十七人。”他看向地上坐着的小妺，脱口说出确切的数字。
“想起来了？我就说嘛，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肯定刷到过。”
“周二？……周二！”细想过后，肖林有点坐不住了，那不是保释绿抚的那天吗！警局搜捕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找到她……
“星辰医院出事了。”沈青宇观察着小妺的动静，说道。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接受人知道。
“什么意思。”宗政宇没有转头，依然平淡的看着台上的发言人。
“那些人是星辰医院的患者。”
“星辰什么时候接收过患者？我怎么不知道。”宗政宇不耐挑眉，
星辰只是星宇科技旗下设立的小型研究室，根本不具备接收患者的条件，即使它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但并不符合可以接收患者的规定，说白了就是有能力，但是没有行使医疗的资格。
“是我安排的。”沈青宇坦然道。
“你安排？”宗政宇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咬紧后牙，维持着平衡，“你哪来的权利安排？”
“先不要管这些，你去查一下这周一的……”
“什么叫不管这些！”宗政宇揪起沈青宇衬衫的衣领，声音响彻礼堂。
没错，绿抚水淹新泽的时候，沈青宇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地铁站里拥挤的行人，在强酸的腐蚀下化为污浊，弥散在绿水中……
亲临的震撼，与人性较量。
那一百二十七人，是他作为一个死人后，残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人味儿。
台上被打断的发言人并没有被打乱状态，很快恢复了节奏，从容地将结语讲完。
开幕式结束了，因为宗政宇的出现，本还犹豫要不要进一步接触石井孝明的沈青宇，准备立即和肖林带着小妺离开，只是不巧撞到了一个女生。
“狗屎。”
听见骂声，肖林回头看了一眼。
“哟，长眼睛了，我以为瞎子呢。”女生继续开火。
“你怎么说话呢！”因为最近总在一起碰面，旁边的马技术本能的开启护短模式。
“哇哦～居然会说话，喝～我以为一群哑巴呢，撞了我连个屁都挤不出来。”
“我……你……你个女娃娃你……”
女生偏头，不满道，“女娃娃？……呵，长嘴了就给我道歉！少在这练磕巴！”女生嚣张的样子引起了周围人的反感。
“对不起。”沈青宇不想耽搁时间，干脆道。
但女孩儿依然不买账，指着小妺的鼻子，大声道，“谁撞的谁说。”
“对啊……喔不起……”小妺一张嘴，艰难的字缝里流出了口水。
“……”
“……”
“……”
女生下眼皮抖三抖，不知是嫌弃还是生气，冗长的沉默，皱眉道，“嘶～ALS？额……TODD麻痹？常见的TIA倒是有可能，有病就去医院，别放出来给我添堵。”
“你别欺人太甚！”马技术回击。
“就是欺负你们！怎样？”女生双手抱臂，蛮横霸道。
“请问这位女士是……”开幕式结束后，宗政宇一直紧跟着沈青宇一行人，眼见周围驻足的人越来越多，这才站出来说话。
“慕朝朝！”人群中，一个严肃的声音突然喝道，打断了宗政宇的问询。
女生闻声立马变了脸色，泥鳅一样回身钻进人群里，一看就是逃跑的惯犯，待声音的主人拨开人群，“小泥鳅”早已不见人影。
进来的是两个人，喊慕朝朝的是一个高挑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身后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温柔靓丽的女性。
对于逃跑的女生，男人看起来很生气，但碍于周围的人太多，不好发作。
看男人敞开的西服，应该是跑过来的，扫看了一眼沈青宇，视线稍作停留，便又寻向别处。
马技术默不作声，悄悄退到了后排，音色低沉道，“她往东厅的服务区跑了。”
男人没做多想，立马追了出去，可女人看到沈青宇一行人，却没有跟出去，而是打起了招呼，
“青宇？政宇。”女人只是稍有意外，便惊喜道，“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慕晴。”沈青宇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