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儿的正晌午，薛橘刚到警局门口，来不及擦一把额角的汗水，便被带进了审讯室，室内虽然凉快，但薛橘却依然浑身燥热，事因这不是她第一次进警局，心中有虚，昨天，也是这间屋子，灰暗的空间，严肃的警官，薛橘一身燥热与凉汗，忍着胃部一阵阵的灼烧感。
“警……警官，我会被判刑吗？……大概……要判几年啊？”薛橘忐忑，那表情多少有点猥琐滑稽。
坐在对面的刘坤抬了下眉毛。
“我回去在，在网上查了一下，我这种情况要，要五年起步……”薛橘举起五指，有些磕巴，眯缝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说案件的重点！”刘坤不耐烦的敲着笔尖。
“哦，那个……那个还要再说一遍吗，我，我就是……鬼迷心窍 ，接了几张私图，赚了几个……”
“谁问你这些了？”刘坤拍了下桌子，“这些昨天不都结了吗，别跟我在这儿装傻！”
“？啊？结……结了？”薛橘强压不禁翘起的嘴角，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终还是喜悦更甚，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笑道，“那我是……没事啦？”
刘坤搓了一把脸，顺手理了一下资料，她真的是流洲组织的接头人？
“认识这个人吗？”刘坤拿起一张照片问道。
薛橘抬了抬她的大框眼镜，寸照上的男人看着还挺帅气的，骨骼立体，眉眼锋利，还有那么一些些阴郁……嗯……应该说是阴狠更合适，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或许是因为空调的缘故，薛橘不禁打了个寒战，“唔……不，不认识。”
“你确定？”刘坤压声问。
“确定。”薛橘愣愣的点点头，也悄声道，“这谁啊？”
“上个月二十五号你去了哪？”
薛橘回想着时间，二十五号？也就是上周六，五天前，她平时都是足不出户，唯独那天……
“我去了一趟星宇医院，去看我大伯。”
“你大伯是谁？”
“徐舟，我小时候学画画就是他教我的。”
刘坤一听徐舟的名字来了精神，“那你为什么姓薛？”
“我……我爸妈离婚后，我就，就改跟我妈姓了。”
“你跟你大伯是一直有来往吗？”
“没，我上初中后就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大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电话号的，他说他住院了，家里有条鱼需要养，因为我大伯就一个人，所以想让我帮忙喂喂鱼。”
“喂鱼？你大伯没有其他家属？”
“有，有大伯母和堂哥，不过也，也离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况，还有没有联系。”
“你要不要见见这个人？”刘坤指着刚刚的照片提议道。
“啊？他到底是谁啊？”薛橘眼里摆满了问号。
“这个人，是你堂哥。”
“啥？”薛橘伸手接过照片，抵了抵眼镜框，“……假的吧，咋可能？这……我都三十了，我堂哥比我大十一岁，这看着也太，太年轻了吧……？我大伯后娶了？可……我家也没这基因啊……”
不是薛橘自贬，他们家都是普通长相，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白晰，这点倒是跟照片相似，可就算是基因突变，他们家也变不出这么浓烈且有攻击性的相貌。
“他现在因非法聚众集会已被拘留，这个组织叫流洲，目前已经有十几个人跳江遇难，遇难者生前都有参加这个组织的的集会，主谋之一是你的大伯徐舟，目前在逃，依他口供中指认了你是集会组织的中间接头人……”
“？鹅啊？”薛橘惊出鹅叫，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本来自己出了事儿就够烦了，偏又逢天降屎盆，此刻终于炸庙了，火气在胃里爆破，结果冲到嘴边儿就只来了句，“我我，我，我我我，我都没见过这个人！他怎么敢？……”
这时审讯室的门打开，进来的是个女警，薛橘昨天见过，是和刘警官一起审讯她的楚队，“你们见过，就在昨天。”
“……”薛橘顿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不不会是昨天那个怪物吧！”
“没错，他现在要见你，见到你才肯交代。”
两位警官已经看出来薛橘是无辜的，但为了案情的突破，也只能从她这里做突破口了。
“我拒绝！”
薛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着桌上的照片，怎么也重叠不上昨天的怪物……
那怪物应该有两米了吧，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脏污得不成样子，本就高大，还一身的腱子，野人一样，看着就超级有压迫感，薛橘更是被那威压挤兑到墙边，躲闪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往上凑，没想到那家伙带着银手镯，越过两排桌子，直接跳到她面前，幸亏当时楚队及时把她拉出来，十多个警员扑了过去，才按住他，也就是那一闪而过的间隙，她看到那怪物遮在帽兜下脸……
皮开肉绽，齿列裸露，没有鼻子，野兽般精光的双目，说是恶魔索命都不为过。
“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楚队柔声还想再劝，可此时审讯室的门又被打开，
“坤哥，那个女的抓到了。”小周探头道。
“哪个女的？”楚队问。
刘坤起身，“就是昨晚打伤小松的那个。”说完同楚芳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再给薛橘做做思想工作，楚芳点头回应后，他便和小周出了审讯室，进入另一间审讯室。
刘坤一进门就看见了绿抚 ，半靠在椅子……旁……的地上，没错，她没有坐在椅子上 ，而是坐在地上，以一种曲流又怪异的姿势半靠着，
小周见状立马呵斥道，“起来！规矩点儿！这里是警局！”
绿抚迅速正了身子，但那架势不像是听话，倒像是要伏击猎物前的蓄势。
“好了，小周，你先出去。”刘坤急忙制止。
但绿抚并没有放松的迹象。
小周先出去，刘坤慢慢坐在绿抚对面的座位上，不多会儿，绿抚从桌边探出眼睛，窥视着刘坤的动静。
“你叫什么名字？”刘坤翻开记录本。
绿抚的眸子光亮，“你只需应我一件事，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重要。”
“那对你来说什么重要。”
“再过不久，你们就会搬新家，所以这是哪里，对你对我，都不重要。”
“搬家？……你怎么知道搬家的消息？”警局当然不存在搬址的通知，刘坤只是企图顺水推舟诈出些信息。
“搬家只是比喻，若是有兴致，我可以陪你演到天亮。”
刘坤转动着笔尖，“你很聪明。”
“你很虚伪。”
刘坤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当众袭警，我们的警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单这一项就至少要三年以上，如果你能认识到自己的罪行，积极配合，作出悔改……”
“先应我件事。”
刘坤呼出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事？”
“小桃山！……给我讲讲小桃山的事。”绿抚的眼睛晶亮。
“？”刘坤露出意外的表情，“小桃山？”
“是你家吗？”
绿抚眉尾上挑，没有回答。
“就这？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查？”
“我时间不多了。”绿抚缩到桌下，刘坤以为她要藏起来，遮掩住情绪，但那张脸又猝不及防地从桌子另一角冒出来，他这才发现绿抚的头发还湿着，外面带着初干的毛燥，勾曲着，脸色白皙红润，不像是时间不多，倒应该说是健康得不得了，霍小松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她又在撒谎。
刘坤只能先结束问话，看着桌上汪小妺的个人信息资料，这是昨晚那个肖林交代的信息。
三个小时后，肖林便来到警局接人了，他消息很灵通，手续也很齐全。
绿抚临出警局时回过头，对刘坤道，“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刘坤恍惚了一下，答应的事……小桃山？有种被戏耍的不快，刘坤捏着衣兜里的笔尖，来回碾压，她像个猎手，躲在暗处伏击的猎手……
绿抚被带回公寓已经是后半夜，折腾了两天，绿抚一身狼狈，裙子全都脏了，小腿和脚上都是干涸的泥巴块儿，肖林将人送到就急着走了，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去捞，虽然都只是暂时的保释，外加还有一个正在拘留的醉鬼。
沈青宇拉开浴室的门，衬衫的袖子挽到肘上，他刚放了热水，绿抚被热气蒸腾得后退了一步，沈青宇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便把人拉进浴室，
“好热，我喘不过气了！”绿抚挣扎着。
“衣服脱了。”沈青宇将喷头的温度调冷。
感到凉意后，绿抚费力将衣服扯过头顶，沈青宇看她别扭的姿势弄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去帮她解脖领处的扣子，都教过好多遍了，却还是不会，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退下，白皙的身上有几处刮痕，比较浅，已经快愈合了，污泥主要在下肢，沈青宇先用恒温水将她冲干净，又在浴缸里放了些恒温水降温，水底下一层姜片，是他提前熬好的姜水，绿抚没入水中，感觉有些冲鼻，要出来，又被沈青宇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