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寝宫的小餐厅,灯光被刻意调得柔和温暖,只照亮了长桌中央的一小片区域。

空气里弥漫着清炖雪羽鸡清甜鲜美的香气,混合着松露菌菇汤浓郁醇厚的菌香,还有一丝丝甜莓奶冻的清爽甜意。

林知无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袍,银发带着沐浴后的微潮,松散地披在身后,头顶那对银白的猫耳在暖光下显得格外蓬松柔软。

他坐在主位,面前是刚刚呈上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晚餐。

刀叉在他手中,动作优雅得近乎赏心悦目,切割着餐盘里鲜嫩多汁的雪羽鸡胸肉。

“宿主,看不看直播?”系统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炸响,“是阿尔萨斯和他那个刻薄雌父,在书房蛐蛐你呢!”

林知无切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银亮的餐刀划开柔嫩的鸡肉,发出细微的、令人舒适的声响。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哦?放出来看看。”

“好嘞!”系统瞬间在精神空间里打开直播,画面清晰得如同身临其境,正是阿尔萨斯那间铺着深色兽皮、摆满战利品和武器架的书房。

阿尔萨斯背对着画面,高大的身躯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黑檀木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一个装饰用的兽骨杯都跳了起来。

“那个诺亚!”雄狮的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带着血腥气,“他今天简直是疯了!他以为他是谁?敢当着所有贵族的面,如此羞辱雌父!他简直不知分寸!不知死活!”

阿尔萨斯猛地转过身,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燃烧着骇人的光。

柯乐的脸上同样阴云密布,沟壑纵横的面皮因为愤怒和屈辱微微抽搐着,那双眼睛里,淬满了阴冷的毒液。

“不知分寸?”柯乐的声音尖利又刻薄,像生锈的刀片刮擦着骨头,“他何止是不知分寸!他今天就是在当众打你的脸,打整个雷恩哈特家族的脸!那个下贱的的东西!他以为他顶着那张脸就能为所欲为了?伊莱亚斯要是知道……”

“够了!”阿尔萨斯粗暴地打断他,提到“伊莱亚斯”这个名字时,他眼中闪过刺痛和烦躁,随即被更深的暴戾覆盖,“现在不是提伊莱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明天。”

他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厚厚的地毯上显得有些沉闷:“宥明天中午就要到了,凯旋仪式,还有晚上的接风宴会,诺亚他得出席!”

“他?”柯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现在就是个不定时的炸雷,让他出席?再让他当众发疯一次,把滚烫的汤泼到宥元帅脸上吗?那才真是帝国的奇耻大辱!”

“他必须去!”阿尔萨斯猛地停下脚步,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只要他还是王后,只要宥还在军方一天,只要我们还用得着宥手里的兵权去开疆拓土,这个花瓶,他就得给我好好地立在那里,装点门面!”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雌父,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和不容置疑的强势:“他今天敢闹,无非是仗着我看在伊莱的面子上,对他还有几分容忍,明天,他要是敢在宥面前也这么不知死活……”

阿尔萨斯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弥漫在书房压抑的空气里。

“哼。”柯乐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放心,只要宥在军中的威望一日不倒,只要我们还用得着他这把锋利的刀去对付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诺亚这只花瓶,就还有他最后一点用处,他最好识相点,乖乖地站在该站的位置,扮演好他的角色,否则……”

柯乐的声音低下去:“有的是办法让他和他那没落的家族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

画面里,阿尔萨斯沉默地伫立在窗前,高大的背影在昏暗光线下透着一股蛮横的压迫感,柯乐则端起手边的酒杯,眼睛里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慢慢啜饮着杯中猩红的液体。

系统发出一连串“啧啧啧”:“宿主你听听,这对阴险狡诈的父子,他们把诺亚当什么了?又当又立,呕。”

林知无慢条斯理地将切好的一小块雪羽鸡肉送入口中,鸡肉鲜嫩,入口即化,带着清甜的回甘。

他细嚼慢咽,姿态从容,仿佛刚刚系统播放的不是一场关乎他生死的密谋,而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嗯,味道不错。”林知无咽下食物,拿起旁边的水晶杯,浅浅啜了一口清甜的果露,才慢悠悠地回应系统,“意料之中,他们这种人,脑子里除了权力和算计,还能装下什么?”

林知无放下杯子,银质的叉子优雅地探向旁边盛在精致白瓷碗里的松露菌菇汤,浓郁醇厚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开来。

“想在周宥面前演戏?”林知无用汤匙舀起一小勺浓稠的汤羹,看着里面细碎的松露颗粒和饱满的菌菇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好啊。”

他将那勺汤送入口中,感受着顶级食材在舌尖化开的极致鲜美,微微眯起了眼,猫耳惬意地抖了抖,声音带着慵懒:“他们觉得诺亚是一个花瓶,可花瓶砸裂的每一片,都是可以伤人的。”

系统瞬间被点燃了:“宿主威武!搞死他们,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对,是让他们知道花瓶为什么这么硬!”

林知无笑笑,继续享用他的晚餐,还把美味的晚餐分给系统一块享用。

清炖雪羽鸡的鲜美,松露菌菇汤的醇厚,最后是甜莓奶冻那恰到好处的清甜爽滑。

夜深。

寝宫的主卧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垂着厚重的银灰色丝绒窗帘,将外界的一切窥探彻底隔绝,只留了床头一盏小小的壁灯,散发着暖橘色的、极其柔和的光晕,如同月光碎片洒落。

空气里只剩下草木熏香清淡悠长的尾调,以及林知无自己身上沐浴后残留的、干净微暖的气息。

那张属于诺亚的、柔软宽大的床铺,此刻属于林知无一个人。

他陷在云朵般蓬松的羽绒被褥里,银发铺散在深色的枕套上,如同流淌的月光。

身体被极致的柔软包裹,每一个紧绷的关节都在无声地放松、舒展,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却被这舒适的温暖所接纳安抚。

林知无满足地地喟叹一声。

幸好。

幸好阿尔萨斯为他那个远在天边的白月光伊莱亚斯守身如玉。

幸好这具身体名义上的丈夫,从未踏足过这张属于王后的床榻。

否则……

林知无闭上眼,浓密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否则,以他的脾气,绝对等不到周宥明天中午出现在王都,他就要先干掉阿尔萨斯。

他翻了个身,将脸颊更深地埋进带着阳光和草木香气的枕头里,猫耳在枕头上蹭了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唱新的戏。

……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为宏伟却冰冷的狮心王宫镀上一层浅金,寝宫内,林知无已穿戴整齐。

格雷捧来的并非繁复沉重的王后礼服,而是一件剪裁极为利落的银白色长袍。

衣料轻薄却挺括,如同月光织就,仅在领口、袖口和腰间以极细的秘银丝线绣出藤蔓缠绕的暗纹,低调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尊贵。

没有沉重的头冠,格雷小心地将一枚小巧的、形似弯月的银质额饰固定在他光洁的额前,几缕银发自然垂落,猫耳在发间自然竖立,再无压制,灵动鲜活。

这身装扮洗去了“诺亚”的脆弱易碎,凸显出属于“林知无”的冷冽。

“殿下,这……”格雷看着镜中气质截然不同的王后,眼中仍有担忧,“迎接仪式在中央大道,陛下和元帅会从凯旋门进入,观礼台在王宫外广场,您这样出去,陛下那边……”

“他管不着。”林知无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干脆利落,“走了。”

他没有带任何侍从,只身一人,步履从容地穿过长长的、寂静的王宫走廊。

阳光透过高大的拱窗,在他身后拉出笔直而孤傲的影子。

沿途遇见的侍卫或仆从,无不惊愕地瞪大眼睛,随即慌忙垂首行礼,大气不敢出。

昨夜宴会的风暴早已席卷宫廷,此刻这位独自前行、气势凛然的王后,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敬畏。

走出王宫侧门,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中央大道两侧早已被兴奋的民众挤得水泄不通,鲜花、彩带、象征着帝国荣耀的金狮旗帜在风中招展,空气中弥漫着狂热、期待和尘土的气息,高耸的凯旋门在远处矗立,是军队入城的必经之地。

林知无没有前往王室专用的观礼台——那里阿尔萨斯和大雌必然早已端坐,准备迎接他们的功臣,可他不打算陪阿尔萨斯演戏,也不想挨着这讨人厌的父子二人。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靠近凯旋门,视野开阔的街角高处,一个半开放式的露台,这里并非官方指定位置,但足以俯瞰整个入城盛况,也足够显眼。

林知无静静地伫立在露台边缘,银白的身影在阳光下仿佛自身也在发光,与下方黑压压涌动的人潮形成鲜明对比。

很快,便有眼尖的民众注意到了他。

“看!是王后殿下!”

“天哪,殿下今天好不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观礼台吗?”

“嘘!快看,陛下的脸色……”

远处的王室观礼台上,阿尔萨斯一身象征王权的金狮战甲,面容冷硬如雕塑。

当他的目光扫过露台上那道银白身影时,熔竖瞳骤然收缩,被公然挑衅的暴怒瞬间涌上,几乎要捏碎王座的扶手。

他身边的柯乐更是脸色铁青,尖利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想干什么?”柯乐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阿尔萨斯强行压下怒火,声音低沉得可怕:“随他去,只要他今天敢在宥面前闹出半点乱子,就是他的死期!”

系统在同步转播着父子俩的咬牙切齿:“宿主,阿尔萨斯快气炸了,柯乐还在诅咒你呢。”

林知无目光平静地投向凯旋门的方向,对身后的恶意置若罔闻。

“来了!元帅大人来了!”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震颤。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帝国最精锐的“铁血狮鹫”军团的战旗,黑底金狮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下,是如同移动钢铁堡垒般的重装步兵方阵,沉重的战靴踏着统一的步伐,铠甲摩擦发出沉闷而肃杀的金属轰鸣,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士兵们脸上带着长途征战的疲惫,更有着百战余生的彪悍与漠然。

紧随其后的是轻骑兵,战马高大神骏,骑士们身姿挺拔,腰挎利刃,再后面,是弓弩手、工程兵……军容整肃,杀气内敛,沉默地展示着帝国最锋利的獠牙。

然而,当队伍中央那个身影出现的刹那,整个喧嚣的中央大道仿佛被投入了凝固的琥珀,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令人屏息的寂静。

周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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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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