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后面的车门。
鞘嗯却自行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问我:“殊姨,我想做前面可以吗?”
我想说不可以!
我故意皱眉,语气不悦:
“你们都做后面不好吗?有伴可以聊天。”
鞘嗯看了眼我儿子说:“温温不喜欢我和他聊天。”
“是嘛!”我冷眼看着这个头发有些蓝的孩子。
温宝在一旁困倦地嗯了一声,慢吞吞地说: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说话我有很多都听不懂。”
“不可以这么说。”我托着我儿子的小肉脸说:
“就算鞘嗯以后长得像蓝精灵,你也不能说我们不一样,记住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鞘嗯白了我一眼。
“记住了。”我儿子揪着小鼻头,咯咯咯地笑了几声,他轻轻摸了摸鞘嗯的头发,问我:“那像痞老板呢?”
“还章鱼哥呢!”我把儿子抱到后座,鞘嗯卸下书包坐进副驾驶。
他倒是坐得稳。
看着他系安全带的样子,想的都是他占了我儿子的位置,以及没人陪我崽玩了。
我想用短暂的沉默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
温宝半闭着眼说:“妈妈,我饿了。”
“好吧。”
旁边也没什么人,我也懒得假笑了,轻关上后车门,又嘭地一声关上了副驾驶的门。
回到驾驶位,放弃对座位的坚持。
虽然我想坚持,但我儿子饿了。
从学校回家的路我已经开的很熟了,行驶的时候,我放上一首歌,正当我想跟着音乐一起唱时,鞘嗯说出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以后我要发明一种车,让开酒灌车的人都被自己的轮胎压成稀泥。”
“是开车喝酒。”我纠正他。
鞘嗯对他的乱序做出说明:“酒后驾车的人,不是人,他们等于是主动选择去伤害别人,绝对不属于无心,他们才是应该被轮胎碾压的泥泞之物。”
“你这真有些过,你才7岁。”
“有人规定7岁一定要知道什么吗?”他问。
“有。”我从后视镜看了眼我儿子,还好他睡着了,完全没听到我们说些什么,“你最好不要有这类恐怖的想法,多看看动画片。”
鞘嗯低声道:“动画片的主角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看呢?”
瞧瞧,和他那个妈一个样。
庄婕要在群里发个什么,我们小区里所有的业主都要响应他的号召,不然,她有的是招来对付不跟随她的人。
想当主角的人,个个都是恨角色,这样的人我要尽快把他弄走。
一路上我都在提防着鞘嗯,这孩子有超越同龄人的稳重,他的眼里好像从来不曾有真正的惊慌。
车开了10分钟,我有些分神,开始想着给他们晚上做点什么。
这时,前面有两辆车出现了碰撞,两个车的车主都下车理论,我把车速放慢,想听他们说了什么。
“ 殊姨,保持车速,开过去。”鞘嗯说话的方式简直像在命令。
他目视前方,看样子,他对这种事完全丧失探究真相和对错的好奇心。
我岂能听一个孩子乱指挥!
只是,我无法减速,竟真像他说的保持原速开了过去。
正当我有些冒火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我后面有辆车开得很慢,司机探出头像是在用力听那两个车主在争执些什么。
“看吧!”我对鞘嗯说:“并不是只有我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鞘嗯没搭理我,比我还要专心地观察着路面。
我才是司机好么~
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这辆车的主人。
我刚要加速,就见一辆卡车从后方极速冲来,把那辆看热闹的车,撞到近乎飞了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立刻用语音启动车上的报警系统,把事故车辆的位置报上去。
实际上,我已经看到有人从车里被活生生地撞了出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冲击力太大,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我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我想用智能驾驶。”
我慌到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以。”
鞘嗯的回答让我从心慌转为想和他打一架。
“我没问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的智能技术已经优化的相当精准了,能很好的辅助我开车,让我整个身子都松弛了不少。
每次受到极度的惊吓后我都会觉得累,很想睡觉。
我的手虽然放在方向盘上,由于太过信赖智能模式,实际上此刻所有操作都由车里自带的系统为我代驾。
“别太依赖自动化。”鞘嗯别过头,注视着我,十分认真地对我说:
“特别是你的智力与能力在自动化之下的时候。”
“我真是谢谢您的提醒嘞!”好想一脚油门迈进一个即使把恶童挂在树上用刑,也不会被善良的人们攻击的世界。
他无视我的惊恐与怒气,强调道:“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我岂止是记在心里,简直是记在肝里了。
气的我肝疼,我收回把他挂在树上的话。
如果可以,我想把他封印在树里,让他和考拉做朋友。
“我和考拉本来就是朋友。”他回过头看了眼睡着的温宝。
我一个激灵,立刻不困了。
刚才那句话是我心里想的,并没有说出来呀?
but,应该是我困迷糊了,无意中嘟囔出声了。
车开到小区大门时,门口的保安对我做出通行的手势,我嘀咕着:
“最近都没看到小赵。”
“你还记得他?”鞘嗯明显吃惊的语气令我想闷他。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小赵是我们小区的保安,平时车拦如果没有自动开启,都是他帮着打开,他总是笑呵呵地对我说:
“姐下班了,辛苦了。”
“我记得见过的每一个人。”鞘嗯说:“他们在我心中都有编号。”
“哦?那你的父母在你心里是几号?”我想他一定会说第一第二之类的。
“他们的编号你不应该问我。”
“那我问谁?我是在和你说话。”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对着我敬了个礼,义正言辞地回道:“问司法。”
......难怪我儿子说听不懂他讲话。
“你想不想妈妈爸爸?”我问这个问题是让他给他父母打电话。
我认为那对夫妻只是不想接我的电话,如果换个号给庄婕打过去,他们应该会接电话。
“我已经把他们忘了。”鞘嗯握着拳,即使他的小拳头看起来连鸡蛋都握不住。
“不能这么说,他们是你的父母,你刚还说记得每一个人。”
怎么会说把爹妈忘了?
八成是因为没来接他,在耍小孩子脾气。
仔细想想,这一个月来,他确实没说过想父母之类的话。
我盯着他手腕上的表型手机,犹豫是否让他打电话。
如果他打过去,庄婕那边还是没有接,该如何收场?
我可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
鞘嗯喃喃道:“记得才痛苦。”
我讥笑着说:“你才7岁知道什么是痛苦?”
鞘嗯捶了下怀里的书包,狠叨叨地用他的小奶音说:“痛苦是枕头和被子样式都太花了,我睡不着。”
......我真想一巴掌把他拍到花丛中,有枕头被子就不错了,还样式!
停了车,我朝着对面没有人气的家看了看,这两人是玩high了吧,孩子都不惦记,现在让我离开儿子三天我都会想到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