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凉正要出去找人之际,葵回来了,面色疲惫,眼睛发亮。
她扶住葵的肩膀,左右检视一番,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晚回来?有人欺负你了吗?”葵缩紧肩膀,咯咯笑道:“好痒啊凉大人,快住手。”她躲开神木凉的触碰,说自己只是贪玩忘了时间,天黑后偏偏迷路了,这才回来晚了。
“坏人已经被凉大人全部赶跑了,不会有人欺负我们啦。”葵笑了笑,说要去和教习老师为晚归的事情道歉。
神木凉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心想:“葵在怀里藏了什么呢?”
葵躲进厕所的隔间,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信封大小的牛皮纸袋,里面包着整整齐齐的一沓纸钞,她抚摸着右上角的高额币值,希望的光芒渐渐从她的眼瞳中闪起。
“现在还不是告诉凉大人的时候。作为惊喜,这分量还太轻了。”她这么说服了自己。
她原样将纸包揣好,神色如常走到外头。
神明啊,再赐我一些好运气吧。
临睡前,她握着塞进枕套里的纸包,由衷祈祷。
神木凉留心观察了几天,葵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每天照常上学,孩子们说葵没有再晚归,再关注下去有监视的嫌疑,神木凉便将那晚当做葵偶尔的叛逆,暂时放过。
津岛治子是高中部的国文老师,神木凉在第三次翘课去蹭听后,终于被班主任告到了校长那里。
仅仅是看到这个人,神木凉就会感到安定,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可以卸下一切东西,她非常了解自己,这让神木凉感到战栗的同时忍不住靠近,层层叠叠的未解之谜在此人身上显现,引诱神木凉拆解。
当心引火**。
神木凉偶尔会冒出保持清醒的念头,可究竟会有什么坏处呢?
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在办公室那天就结识老师,明明命运已经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命运,神木凉咀嚼着这个词,从小到大她的运气绝佳,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灾难会对她绕道而行。偶尔她故意做这样的实验,走在街上若是有花盆掉落,她会目不斜视走过去,如果路口发生车祸,哪怕所有的行人都死于非难,她也会成为唯一活下去的人。这种自信她不知从何而来,如果去买彩票大概也会中奖,不过神木凉并不想那样简单地消耗运气,她想要兑换一份巨大的奖品。
葵说这是神明的眷顾,受眷顾者尚且觉得生命困苦,那么不被眷顾的别人呢?
就由她来保护吧。
这样的想法很傲慢。她只是喜欢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喜欢一声一声唤着她的葵。葵小时候同其他孩子一样唤她姐姐,就像真正的家人,葵换了称呼后神木凉一度很不适应,然而葵很坚持,神木凉终于还是随她去了。
怎么样才能再听到一次呢?葵很喜欢她送的那条紫阳花的手链,下次……神木凉思绪未完便走到目的地,她扬起笑脸,推门而入。
“老师,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治子老师不是她的直属老师,平时根本没机会碰面,神木凉频繁出入高中部打听她的事情,几乎她问到的每个同学都知道关于津岛治子的一点点传闻,神木凉像积攒拼图碎片一样收集它们,却始终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图像,果然不见到本人就不行。于是神木凉便开始专注于偶遇……那天被校长叫去后,津岛治子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似笑非笑看了她一会儿,神木凉难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不肯说出放弃的话。
“‘老师老师,最近有个初中部的小孩老来问我们关于你的事情。’”津岛治子掐着嗓子,模仿出如同小学男生打小报告时的声线,惟妙惟肖。神木凉完全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心虚,犹自低头笑着,直至上方投来阴影,她觉得脸颊一痒,抬起头,津岛治子垂落的发梢又有几丝滑过她的肩膀。
神木凉本能地开始屏气,
津岛治子开口了。说了什么神木凉并没有听清,在樱树下闻到的海盐味道仿佛又萦绕而来,她睁大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在空气中捕捉到那气息的踪影,自然一无所获,她终于想起这时候应该用鼻子吸气,却仍然维持着屏息的姿势,一动不动。
最后,她后退半步,听清了津岛治子的最后一句话。
“……放学后来找我吧。”
她的本音是略有沙哑的声线,话音落到最后几个字,偶尔会带有上扬的转音。神木凉又开始呼吸,好像光用耳朵听还不够,要用鼻子也将声音吸进去咀嚼。
老师果然也很喜欢她吧,神木凉想。她听到的那些评价中,最多的一条便是“津岛治子是一位很有距离感的老师。”
得到那句话,神木凉开始天天放学后到津岛治子的办公室报道,连社团活动都懈怠了,作为毕业年级,许多社团已经不会强制要求他们出席,然而神木凉总是让自己显得很忙碌的样子,她喜欢孩子们,却不喜欢待在孤儿院里。
这样不为人所知的课后活动持续了许多天,老师似乎无所不能,连她格斗技巧的不足都能一眼指出,神木凉对她的好奇越积累越多,每天还未上学,便期待起放学。美丽的泡泡堆叠在她的心里,想起那些泡泡,她便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即使她尚不知这是什么。
她沉醉在这样的日子中,觉得生活如此快乐,已经别无所求。
那天同以往的任何一天没有分别,社团的比赛非常顺利,治子老师说下次要教她新的体术技巧……
神木凉步履轻松,回到孤儿院,迎接她的是表情沉重的众人。
“啪——”轻盈的泡泡破了,碎裂在空气中,幸福的幻觉来不及跌落地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葵失踪了。
直至半夜,她仍然没有回来。警察很快上门,对院长和其他老师问询无果后,转而向孩子们询问葵喜欢去的地方,搜查持续了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葵还是没有回来。
“说吧,你们在隐瞒什么。”神木凉将躲避自己的几个孩子聚到一起,最大的孩子勉力了几句,企图蒙混过关,另一个孩子很快掉了眼泪:“凉姐姐,只有你能救葵姐,你救救她吧。”
神木凉得到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在孩子混乱的交代声中,她捏着传单的手指渐渐发白了。
眼巴巴盯了收藏一天一夜,企图从199盯到200,终于被我盯掉了一个(我再也不盯着看了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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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间奏·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