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十岁的时候父母因为飞机失事双双罹难,他便由祖父带回冯氏本家养在身边。祖父为人古板,规矩森严,冯楠小小年纪失了父母,虽不至于短了吃喝,但始终缺少了双亲的关怀和温暖,加之大家族里同辈相争、暗地里使绊子的事情也经历了不少,因此,冯楠小时候吃了不少暗亏,幸而祖父庇佑,明面上倒没受什么大委屈。
不过也因为这段经历,导致他成年之后对人骄矜自傲,爱搭不理,而内心又十分敏感自卑。从小到大,冯楠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并无什么亲近的发小或好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大学毕业去法国游学,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法国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彻底改变了冯楠的人生。
“他叫奥古斯特?卡佩,出身于欧洲最古老的卡佩家族,他的家族不仅世代承袭爵位且控制着欧洲和美洲的无数财富,更代表着传承、历史以及情怀。而生在如此显赫的家族,奥古斯特虽然属于家族旁支,但一举一动也是备受瞩目,好在他家里父母俱全,兄弟和睦,日子过的肆意顺遂。我,其实很羡慕他,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对我竟存着那样的心思。”冯楠抬起头,目光渐渐失去焦距,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叶澜从他的话中听出的不止是感叹,还饱含了苦涩之意,他眉头一挑,只听耳边传来一阵□□的怪笑:“哎呦,豪门秘辛啊,这我可最喜欢听了。”
冯楠与奥古斯特?卡佩认识的时候只有23岁,而对方已经39岁了。接近不惑之年的奥古斯特风流倜傥英俊迷人,是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这样的男人身边自然围满了形形色色的男女,卯足了劲儿拼命想成为他的心头好。当然,奥古斯特出身如此家族,自然也骄傲非凡,绝非来者不拒之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当时欧洲贵族圈子里,他可是那些个太太小姐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男性,知名度堪比现在的顶流明星,出去喝个茶、打个球都要被众人围观、狗仔尾随。
正在众人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力争他注意的时候,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奥古斯特竟在一个小型酒会上对来自东方的冯楠一见钟情,在短暂的接触之后,立刻单方面公开示爱,对冯楠展开热烈的追求,搞得冯楠头疼不已,而奥古斯特追人的手段简直到了眼花缭乱、丧心病狂的地步,有段时间,冯楠下课之后都不敢回家,深怕被奥古斯特逮到。
但奥古斯特就是有本事,也有恒心,每天早晚在冯楠公寓楼下堵人不说,花样还见天的翻新。别人送花充其量也就数量多一点,或者摆个图案,而奥古斯特不一样,在冯楠23岁生日那天,他包了一架私人飞机专门将大马士革未开的红玫瑰空运到巴黎,等到冯楠下课,从学校到家里的路上,让每一个路人都走到冯楠面前为他送上生日祝福,不仅送他一朵玫瑰花,还必须对他说一声“奥古斯特祝冯先生永远快乐!”。
“我回家的路不长,但那天竟整整走了两个小时。最后,收到的玫瑰花实在太多,两只手根本抱不过来,他就安排助手开着车,载着大束大束的玫瑰花浩浩荡荡的给我搬回了公寓。“冯楠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还带着些隐约的失落,”叶老师,你真的不知道,别人对此事津津乐道,可我当时只觉得丢脸到家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所以,那天当我看到他拿着生日蛋糕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实在没控制住自己,把蛋糕砸在了他的脸上,根本没让他进门……可我知道他一直在门外等,直到12点钟声响过了之后才离开的。”
冯楠那时虽不是毫无经验的童子鸡,但也从没经过如此热烈的追求,何况追求者还是同性,简直叫他手足无措,只能想到严词拒绝。
说实话,即使是民风开放的欧洲,同性之爱也并不被主流所接受,再加上这事发生在以传统为典范的卡佩家族后人身上,更是被当作风流韵事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的流传,有天性浪漫乐见其成的CP粉丝,更多的则是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一时间,冯楠竟还成了小有名气的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你心动了。”叶澜一阵见血,淡淡的肯定句话让冯楠觉得有些窘迫,在这年轻人面前似乎什么都无所遁形。
冯楠端起茶杯借着喝茶平复了下表情,他小口啜饮几下,又直直地盯着杯子里金色的茶汤低声叹息:“是吧,谁都无法拒绝奥古斯特……”
谁都没有想到,年近不惑、阅人无数的奥古斯特对冯楠简直着了魔,他的热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熄灭,反而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卡佩家族也无法坐视不理,对奥古斯特发出通牒,要么回家乖乖结婚生子,要么就断绝往来,且家族不再承认他的身份。冯楠也是此时才知道,奥古斯特为了他,自愿放弃家族中优渥的生活,选择了离开,而直到卡佩家族在各大渠道上发出申明之时,冯楠仍旧在纠结之中,并没有接受奥古斯特的打算。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渐渐放下了内心成见,开始觉得他对我有几分真心,而在此此之前,我只当他是活腻了,想找找乐子。”冯楠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幽深了些,叶澜多看了他几眼,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奥古斯特因为冯楠而被赶出了家族,冯楠虽然明白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但心中难免存了一丝愧疚,两人见面之时也不自觉的少了很多严词拒绝,而冯楠态度的转变让奥古斯特备受鼓舞,越发追的勤了。
当时,冯楠一边游学,一遍开始琢磨收藏,那年冬天,他为了一副油画在罗马与人发生了争执,没想到对方背景深厚,居然东拉西扯上了黑手党,冯楠险些遇难,亏得奥古斯特舍命相救,两人才能逃出罗马,回到巴黎后,冯楠惊魂未定,但冷静之后,他却开始正视两人的关系。
“出了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奥古斯特,当他挡在我身前对着枪口之时,我顿时明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能如此爱我了。他许我生死,我许他余生又有何妨?”冯楠的拳头紧了又松,然后不自觉地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叶澜注意到,他的左手大拇指一直按在右手大拇指上,不住的按压和摩擦。